第449話 最好的死路

暴风和轰雷翻滚着包围了战场。云层一时放晴，彷彿忘却死雪的清爽阳光刺穿大地。

超越时代再次显现的巨人与龙相食。结果似乎以巨人的胜利告终。

这本身就是件可喜的事。卡利娅得意的表情浮现在眼前。

可是，说实话，这事态本身就是意料之外的。

灼烧天穹的雷霆龙。操控着大魔术的魔术师竟然在敌人那边。至少在以前，我只见过芙拉朵。

糟透了。不知不觉咬紧臼齿。把嚼烟塞进怀里。

魔术虽然很方便，但在战场上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用好的。冒险者进行的魔物讨伐还好说，在战场这种大规模的场合，魔术应该还只是配角。

至少，在世界出现一个叫芙拉朵的时代变革者之前。

可这是怎么回事。看来，波尔瓦特王朝也不并只是将自己温存在和平时代里。既然如此，还是希望他的勤勉发挥在对付魔性身上。

不知不觉地叹了口气。不让背后的士兵察觉，开口道。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态，都不是低着头的时候。

「好，敌人已经崩溃了。走。去揍扁魔术师老爷的鼻子」

伽罗亚玛利亚大正面。一边率领门前的士兵，一边将宝剑搭在肩上。从喉咙里呼出的气息热得让人讨厌。蔓延到战场上的紧张感笼罩着皮肤。

我交代的任务，卡利娅完美完成。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来回应了。把即将溃乱的敌人前卫打得一蹶不振。

率领的守备兵有八百，敌兵茫茫看不到边。啊，这是哪门子突击呀。

把宝剑搭在肩上，朝着动摇的敌人前卫冲去。英雄杀手的铭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士兵的杀声从背后追了过来。曾经只是追逐某人一方的我，变成了被某些人追逐的一方，心情非常奇妙。

没花多长时间，就接触到了临近的敌人。因为巨人的一闪而失去理智，朝着错乱的士兵头部挥舞宝剑。人的头盖骨一下子碎掉，血像打了个哈欠似的飞向天空。

接着，又把刀扎进另一个敌兵的肚子里，然后剜掉他的喉咙。然后一次又一次，每前进一步就会得到杀死谁的机会。脸颊和耳朵都沾着某人的血液。

战场上的混乱是可怕的。正因为军队是被控制的一个群体，一旦步调不一致，就很难控制。无论怎样发起突击，波尔瓦特军队都没有组织有效反击。

但是，并不是没有抵抗。身旁拿着长枪的自军士兵，突然被割开喉咙，吐血。

只是稍微吐了口唾沫那般轻鬆。那家伙就再也不说不出话来了。

将视线转向正面，有与普通兵装不同的士兵跑来。身上穿着奇怪的盔甲，行动却异常敏捷，使用武器的样子也不是普通士兵的样子。

魔术装甲兵。本来应该担任中卫的他们，也开始跑上前线了。指挥官似乎断定前卫无法支撑。

魔术装甲兵们，儘管身裹着多种多样的兵装，但其中大多数和普通士兵一样拥有武器。

尽洒魔术精华的魔术装甲兵。他们选择的最佳战斗手段是与普通士兵一样的血肉之躯肉搏战，真是讽刺至极。

魔术装甲提升了他们的机动能力，同时也让他们忘却了恐惧。普通士兵变成了为普通士兵所不齿的怪物。拥有者越是高级的魔术师，其效果就越显着。

真是一场精彩而残酷的骗局。真想拍手喝彩。

吸气，屏息。眼前，魔术装甲兵挥舞着战斧。睁大眼睛，像把身体寄托在宝剑上似的迈出脚步，在视野中画出一条线。

将挥下的战斧弹开，顺势将敌人的脖子剜掉的，那一条线看见了。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宝剑却像在说「其实很简单」一样挥出刀刃。

我开始怀疑宝剑是不是真的有意志在对我说话。儘管很想回一句玩笑，但如果在跟剑刃交谈，就免不了被诽谤为怪人。

面对这样的胡思乱想，自然一笑。接着，就沿眼睛上画的线挥动刀刃。宝剑的锋芒吞噬了魔术装甲兵的脑袋。装甲，有趣地耷拉了下来。

魔术装甲兵的哀嚎充斥了战场，敌军如今再次微微动摇并停下脚步。呼出一口气，对自军士兵说。

「好，跑起来！接着走！想死的就停下脚步！」

接下来要去的，就是一边骚扰一边撤退到大门。话是这么说的。不愧是精锐部队，波尔瓦特的军队恢複得很快。一度崩塌，并不能导致整体崩溃。

再这样下去，就会面临危险。自军的士兵也会一个个死去。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破坏了前线，转入攻城战就需要相应的时间。那应该也能掩护作为游击部队行动的钢铁姬薇斯塔利努。

作为初战的战果已经足够了。也可以毫无疑义地这么说了。宝剑像对魔力有反应似的令紫电跳跃。

一一眼睛里掠过暗光。高速的魔弹在视野中乱飞。且不是一个，而是多个。从我的死角爬来。

每一个的大小，都比指头稍微大一些。它发出铁一般的暗光，在空中飞驰。既有笔直的轨道，也有曲折的轨道，唯一的共同点是。

只是把我作为目标而已。

毫无疑问，娴熟的魔术师。

在心里咂了咂嘴，看到这一幕却感到了一种安心。不，甚至觉得来得好。

毕竟这可是我。如此简单顺利，让人噁心死了。会让人觉得是不是在哪里设了一个看不见的陷阱。

那样的话，就算是恶意的，还是堂堂正正地表现出来比较好。

手握宝剑，斩下正面的魔弹。有几个从脸颊和腹部掠过，但不知为何，血没有滴落。只是相反，全身的肌肉发热得厉害。就像全身流淌的血液在咆哮一样。

在战场的杀声中，传来了格外响亮的声音。

「一一不要慌乱！这是低级的佯攻，少数的突击根本不值得一提！」

声音的主人精细，轮廓却很锐利。跟周围的兵，还有魔术装甲兵是不同的着装。而且在马背上发号施令，正是指挥官的样子。从装饰的角度来看，应该是有一定地位的人吧。

看到男人的瞬间，立刻下定决心，迈开脚步。在最后关头，做好死亡的觉悟，以及害死自己士兵的最低劣準备。

一一杀了他。如果在这里杀了敌人指挥官，价值万金。

就算我死了，伽罗亚玛利亚还有卡利娅。早早失去一名指挥官而士气受挫的大军，并不是卡利娅的对手。

这是最好。也是死人最少的办法。我确信。

突然冲锋，部队里五个人立即就死了。在魔术装甲兵的威胁面前，连应对都做不到，变成了单纯的不会说话的肉块。

但是不能停。屏住呼气，一边瞪大眼睛，一边用紫电横扫敌兵，将其斩杀。

用剑柄底部敲碎了被认为是护卫的魔术装甲兵的头颅，黑赤相间的东西在空中飞舞。脸又髒了，已经不知道沾上什么了。

士兵的混乱越来越少。指挥官的声音就在眼前。

血雨腥风的前方，那个男人就坐在马背上。

一一对不起啦，去死吧。下次我给你杀好了。

勒紧腋下，把宝剑直线挥起，然后斜劈下来。敌人的马发出了近乎尖叫的嘶鸣。

大量的鲜血，浸湿了周围的士兵，还有地面和天空。美妙的战场夙愿，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