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話 魔彈射手

波尔瓦特军副将，海因德·布塞睁大时常眯起的眼睛。令他瞠目结舌的景象就展现在眼前。

可以说是自己总大将魔术精髓的雷霆。如今，它被从未见过的魔之极光所吞噬。

这样的事态，海因德完全没有想像过。

不，那不仅仅是海因德的失分。士兵和部队长，甚至连另一位副将爱琳·雷·拉基亚都也想都没想过。

无论是加莱斯特王国，还是都市国家群，在魔术这方面与波尔瓦特王朝相比，都是遥远的未开化之地。这恐怕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怎么可能想像得出，放出的极光会咬碎魔导将军的精髓呢？

海因德心中充满了动摇，于是撇下身边的士兵，一度用手指抚摸着闭上的眼睛。那是面对无可奈何事态时的，他的习惯。

「布瑟副将，那是。那是什么？」

冰冷的东西从额头上滑落。听到部下的声音，海因德终于回到了现实。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但是，战争，不可能的事情也有可能发生」

听到部下求救的声音，海因德说道。这句话也是为了告诫自己。

没错，这就是战争。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奇怪。道理在不合理面前消失，善德被恶德涂抹。

但是将军一旦动摇，士兵们就会更加恐慌。海因德想了一秒钟，说道。

「——準备接敌前进。前卫已经崩溃了，我们去踹开敌人」

海因德用石头般坚硬冰冷的声音说道。部下一时语塞，不过还是对上司的号令有所反应。

「全体人员！準备突进！」

与前卫兵相比，海因德精锐的直属魔术装甲兵还较少混乱。那么，儘管知道多少有危险，但也只能向前沖。海因德判断，不这样做，前卫士兵只能成为敌人的好饲料。

开始突击后与前卫的距离缩短，海因德发出声音。马蹄的响声，听起来十分急促。

发起突击与前卫拉近距离后，海因德发声。马蹄声听起来有些慌张。

纯粹的激愤罢了。

哪里的人不知道，那个魔之极光的真面目也不清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发起人，让总大将出丑了。

就这事，海因德没法容忍。

海因德·布塞这个人，若被问及对国家的忠义和诚实，恐怕无法立刻回答。场面话能说，真心话是不会说出来的。

由此可见，他对国家的归属意识非常脆弱。

出生在平民家庭，被蔑视为下等，连学习的机会都没有。

能爬上军队副将的位置，是因为国家的帮助吗？亦或是因为国家对自己的施捨吗？

都不是，海因德能如此断言。如今他挂在胸前的地位和名誉，全都是他的才华和不懈的钻研。以及，把他从平民中提拔上来的玛斯提基奥斯·拉·伏尔加格勒。

对海因德来说，波尔瓦特王朝这个国家也好，国主也罢，儘管都怀有厌恶的感情，但归属的绝对不是这些。他之所以被波尔瓦特这个框架囚禁，只是因为总大将。

所以，现在让海因德怒火中烧的是对敌人过度的愤怒。

龇起牙，怒吼着率领士兵。最前线的士兵们，终于显现了。

接着，海因德瞪大了双眼，被爱琳声称厌恶的嘴角歪斜着。

雪崩了，鲜血飞沫吹散寒气，他就在敌兵之中。

不同于他人的绿色军服，让人背脊发凉的紫色刀刃，比士兵更能站在第一线驱逐敌人的人。

听说那把剑的长度相当于单手剑的长度，但更长更锋利。看起来很接近大剑。一瞬间，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脉搏在跳动。

确信。那就是大恶——路基斯。

海因德条件反射地拉起手肘，举起手臂。

如果在这里杀了那个，这边的失分瞬间就会被清算。即使自己一个人丢掉性命，敌军的轴心大恶一旦也死了的话，在这场战役中，自己的总大将应该不会被写上败北的文字。

且不管怎么说，那个男人不是可以抛弃的存在。

一兵抵十兵的魔术装甲兵。就像待宰的羔羊，在男人面前倾泻血液。难以置信的光景。这个人被称为大魔，魔人的原因，海因德似乎看到了点点滴滴。

海因德举起的手臂突然发热。这是手指上的魔具收敛魔力，使性质变得更加尖锐的证据。

海因德不可能像名门魔术师那样灵活运用各种魔术。而且他的身体也不具备进行複杂魔术仪式的功能。

可以使用的只有一种。

过去，魔还很原始的时代。传闻说，使用魔力的人，在不触碰的情况下就能杀死人。传闻变成怀疑，怀疑变成事实，使用魔力的人受到迫害。即使当时的魔术师们也只是拚命模仿占卜的程度。

因此，为了对抗迫害，魔术师加入了「咒」。诅咒人，以杀人。那是首次实现杀人的原始魔术。海因德甩出手臂，从手指里放出了那个。

——原始魔弹。

魔弹在战场上飞驰。为了杀死大恶，钉住阴影，瞄準那个死角。

通常来说，是不可躲避的一击。对于不会使用魔术的人来说，这是一种威胁。本来应该都反应不过来。

总之，大恶者非同一般。他理所当然地舞剑，超过了魔弹的速度。不，不仅如此。一部分还被他的身体所承受，却没有吐出一滴血。

「可恶，怪物——！」

喃喃自语，然后，海因德发现。

视线笔直地瞪着海因德。已经不用问是谁的视线了。

一种明确的预感掠过脑海。那个会来这里。来杀自己。一定是这样的。

率领远比波尔瓦特军少的兵，大恶来了。在旁人看来是自杀行为。那就是决死的死士。

然而，海因德想，只有那个不一样。据其所知，那个大恶不知道失败为何物。

加入纹章教后，攻陷了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吞併了佣兵都市贝尔菲因，甚至逼退了加莱斯特军。再加上现今的王都就在他手中。

简直就是英雄。所以才不知道恐惧。随心所欲就能来到这里。

——正因为如此，看着吧，我要在这里取你的命。

完全没有一丝犹豫。根本不理会护卫的士兵，他一步扑了过来，跟海因德接敌。

那种行为已经不是人的行为了。被称为魔人，都没什么奇怪的。因为至少一般人不会连马一起斩杀敌将。

在紫电被挥下的下一个瞬间，黑色的鲜血融化了雪注入四周。军马粗壮的脖子像玩具一样被砍下来。

骑手海因德则在空中。他的本能和反射神经，及一瞬间的判断揪住了生命。

但是还没有摆脱困境。大恶似乎看穿了这一点，回手还击，踏出一步，想要斩获仍在空中的海因德。

在这漫长的一瞬间，海因德举起了手臂。超近距离瞄準的魔弹齐射。海因德倾注了最大的必杀火力，此刻右臂的魔成形。

到一方丧命，一方生还了。

在交叉的剎那，天在摇晃。耀眼的光在空中飞奔，然后——极大的魔术在两者之间雪崩轰鸣。

如宝石那样的闪光，高傲地在空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