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之光辉自由自在地在战场上狂放。这既像变幻莫测的雨,又像严肃的审判。
据我所知,能完成这种行为的家伙只有一个。以宝剑为支撑做好準备的瞬间,视野中可以看到那颗宝石的光芒。
无论到哪里,宝石巴·阿加托斯都会在战场上不断洒落光辉。对她来说,这并不是战场,也许只是一个游乐场。
烨赫的魔人,背对着我降临下来。在这个过程中,无数的宝石在空中盘旋,独佔着战场的视野。每个人都不得不在这个威胁之下停止脚步。
几万人争夺的战场,此刻在一尊魔人面前被迫静止。真是奇妙的景象。
从后面看着她的身影,曾经看到过的火红头髮垂了下来。一瞬间,看到了全盛的身影。她离恢複原来的样子已经不远了。
然后,不知为何她的双臂抱着芙拉朵。真的是,为何啊?
「嘿哟哟哟,人类英雄的样子是不是太粗暴啦?不行啊,一点都不美。应该更悠然,优雅,华丽些吧。首先,这个场景就不美。战场就应该用自己的手创造出来。而某人所做的战场,怎么也该说声对不起吧」
宝石阿加托斯,一下子将我的身影放入视野中,这样说道。虽然不知道在说什么,但那自大的口气和灵活的舌头似乎还健在。
由于蹦出了列伊的脸,希望还是放过我吧。
「优雅什么的,去拜託王侯贵族好了。我有我自己的做法,巴·阿加托斯」
加深了架势,举起宝剑的剑尖。从阿加托斯身上看不到敌意之类的东西,也没有对周围施加危害的样子。
可是,怎么回事呢?宝剑发出紫光,皮肤上的毛髮也随之倒立。
直觉告诉我。此刻,阿加托斯带着难以忍受的怒气。完全不知道那是针对什么。
然而周围的敌人和伙伴都感受到了这一点。整个场所彷彿变成了一个快要断掉的麻袋。
「……你是魔人吗?魔人,魔人,又是魔人」
面对怒火冲天的阿加托斯,敌人中唯一有反应的就是指挥官。藏在右臂里的必杀魔力,在阿加托斯面前显得模糊不清。
即便如此,能够站立相对,也证明了他作为将才有足够的胆识。他的视线很好地捕捉到了阿加托斯,以及芙拉朵的身影。
从背影就能看出,阿加托斯情绪激动地抖动着头髮。
「今天人类可以退下去了。这不是忠告,而是命令。人类性命全都是我的。我不管这里是不是发生战争,但这么不美好的东西违背了我的美学。反正,是齿轮拉布尔乾的吧。一眼就看出来了,那帮家伙就只能干些不断重複的事」
听到「拉布尔」这个词,敌人指挥官皱起眉头做出反应。
明白了,魔人似乎也和对方有很深的关係。棘手了。还以为只要从世界夺取魔人这个存在,世界就会更容易运转。
阿加托斯继续唱着歌。
「那就这么告诉那个投错胎的?——宝石巴·阿加托斯会亲自去杀了你?」
◇◆◇◆
「……怎么回事啊,巴·阿加托斯。是上天指派你来介入战争的吗?」
在伽罗亚玛利亚办公室里,喘着气说道。
周围充满了奇妙的慌乱和紧张感,同时又有些许的安心感。由于被宝石巴·阿加托斯的闪光所笼罩的战场已经平静下来,两军正在準备再次攻防战。
「当然不是。我告诉过你。我,讨厌丑陋的东西。如果你们自愿战死,随你们的便,但是我不想让你们在一个丑陋的战场上自相残杀。特别是,按照齿轮的意图去做就更加糟透了」
阿加托斯说着,突然把身体靠在芙拉朵身上。所有的说明还没听完呢,这就不说啦?真觉得,魔人太任性了。
「话虽如此,如果阿加托斯什么都不做,那我就会去做的,路基斯。那个人……副将海因德·布瑟的魔弹在波尔瓦特很有名」
不知道你是否也能平安无事,芙拉朵瞪大黑眼珠说。这是她表露感情时的一种习惯。看来是不能放过了。
一边把口嚼烟塞到嘴唇上,一边回答,眯起眼睛。
芙拉朵说的没错。那时,要是为了直接吃掉敌人首脑,而直接站出去承受魔弹齐射的话,我是死定了。
当然不会好好接招的,但四肢健全是不可能了。
搞不好还会被卡利娅——不,还是算了。
在阿加托斯引起两军的混乱之后,波尔瓦特军的指挥官听从本军的传令而退兵。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犹豫和惋惜,是有什么想法,还是本军发生了异变。
反正我希望是后者,可我的愿望多半是反方向的,所以不能期待。
不管怎么说,军队之间最初的一回合,就伴随了奇怪的平淡无奇,形成双方针锋相对的局面。波尔瓦特人的损失可能更大,但这并不是什么好结果。
正面有卡利娅的一挥和阿加托斯的狂暴,这边佔优势。如果只看那一面,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但从报告来看,对于来自其他方面的敌人攻势,几乎没有办法应对。儘管没能越过城墙,但很多士兵都牺牲了。
从这之后,再继续进行几次同样的攻势,结果会如何就不得而知啦。
——不,实际上我已经明白了。我和波尔瓦特军应该都明白。
看了受害情况,就很清楚。确实,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是铜墙铁壁。即使只有少量兵力,也能抵挡得住精锐的波尔瓦特军。
然而,这样的兵力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以再多卡利娅般的战力取得局部胜利,最终都会被扼杀。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用今天的一举杀了其中一个指挥官。像我们这样的少数势力要想取得胜利,就必须再现沙尼奥会战。
总之,不是使用整个战场的总兵力去战斗,而是针对指挥官的局部战,需要迅速破坏敌军的要点。
但是,这次如何呢?虽说取得了部分胜利,但从整体上看,却接近于惨败。这样持续下去的话,承受不住损耗的肯定是我们。
实在很不妙。我们必须在第一场胜负中取得明确的胜利。
手指咚咚地敲着膝盖。知道不应该着急,可无论如何还是会急躁起来。事已至此,必须谋定今后的事了。
抱着这样的感情,在嚼完烟草的时候,卡利娅走进了办公室。今天连门都没敲。
额头上留下少许汗痕,卡利娅说。
「让你久等了。这么忙碌的时候有什么事啊,是恋上了我的血吗?」
银眼一闪,卡利娅直直地看着我发声。她的眼睛瞅了一眼芙拉朵,得意地笑了。
芙拉朵,黑眼变大似的说道。
「——喂,路基斯。战争期间,有恋上血那种事吗?」
「——有,对吧?」
脸颊微微抽动。居然有这么棒的伙伴。能让人如此忘却战争的焦躁。
彷彿要把视线从现实中移开一般,深深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