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5話 寶石與齒輪

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大正面。伽罗亚玛利亚军队和波尔瓦特正面军队都没有迈出第一步，跟后门攻防打得有很大不同。

每个人都只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银光。一个士兵也不动。

不，是不能正确地行动。既然在战场上，谁都有死的觉悟。不能说没有恐惧，但可以接受。

可即便如此，也不想被无法想像的力量践踏至死。

战场的天空。就像从天而降一样，那炽热的雨滴倾泻而下。

把空气烤焦，露出狂暴的本性，依然闪耀的宝石光辉。魔人，宝石巴·阿加托斯闪耀着本来的火红头髮，白色的眼睛在空中飞驰。其存在方式似乎是在说自己才是空中的支配者。

与之相对的是在地上横行的无机质人偶。琥珀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感情。魔人，齿轮拉布尔以淡然的表情迎接热线。

眨眼间就能把人烧尽的暴力射线，对拉布尔来说也是无可置疑的威胁。一旦用身体承受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然而，她一生中从未是一个真正活生生的人。

拉布尔的两只脚发生了变化，其形态越来越不像人偶。施展出不祥造型的，已经不再是脚，而是锐利的刀刃。

「宝石巴·阿伽托斯。你的王已死，所以还要抵抗吗？即刻，封存原典」

拉布尔瞬间挥舞起巨大的魔脚，将热线两断斩尽。下一道，再下一道。宝石闪耀的光，在魔脚面前全部改变了轨道。

在空中蕩来蕩去的宝石厌恶地说。

「王死了，我来当王就好。首先，就你说的齿轮拉布尔。你的王不也一样。啊，对不起。这么说来，你连王的面孔都没有见过，呵呵。在你出生之前，你的种族就全部灭绝了嘛。所以你甚至都没得到王的洗礼——投错胎感觉如何？」

虽然被切断了热线，但阿加托斯的气势并没有减弱。不过是用用全力，就足以将齿轮这个存在压垮，只有那种充满感情的闪光风暴在那里。如果这道闪光被认真运用的话，也能轻而易举消灭掉波尔瓦特的一支军队。就这么暴力。

而拉布尔却从正面砍下了它，然后跳了起来。驱动着魔脚，越发兇恶地与阿加托斯面对面。

对拉布尔来说，空中并不遥远。跑到那里很简单。正因为她是天上之神的魔人。

魔脚之刃在空中飞舞，发出奇怪的声音，彷彿要将阿加托斯的头，不，是整个身体都屠掉。空间被切断，将身体剖开。

拉布尔眉根一动不动开口道。

「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总比背负着战败的污名而死要好。我马上给你个了断」

宝石带着炽热的射线射落吞噬空中的刀刃。在那一瞬间，下一把刀瞄準了阿加托斯的腹部，再次被热线拦截。

这样持续了好几次。在旁人看来，这是一场连眼睛都难以追蹤的魔之攻防战。每一条热线，魔脚的每一挥，都浓缩了魔之极致。

只用普通剑跟它们对抗的话，首先定是瞬间被如此容量的魔所消灭。她们互相交锋的样子虽然可怕，却有着奇妙的美。

但是，持续了一段时间的对抗也结束了。不，可能连对抗都没有。

很明显，阿加托斯开始失去气势。热线无法锁定拉布尔, 拉布尔的魔脚持续加快，其速度和敏锐度令人畏惧。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阿加托斯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複。其最大火力也是有限度的。

并且基于其原典，只要不被一击杀死，拉布尔就一定会胜利。正因为如此，阿加托斯才必须竭尽全力压倒她。

现在，双方都没能做到这一点，这场攻防战的终点已经开始显现。

阿加托斯在心里咂咂舌头。儘管表情没有因为这种矜持而扭曲，但焦躁却油然而生。

这样下去，自己的失败是注定的。可再继续提高输出的话，列伊的灵魂就会发出悲鸣。

如果用魔力填满身体，手脚就会变成阿加托斯的东西，列伊剩下的灵魂就会消失吧。

本来就没有理由踌躇。是的，应该完全没有。说要让列伊看到人类的丑恶，但和自己的生命相比，天平会怎样倾斜，应该是很容易计算出来的。

阿加托斯感到喉咙在响。魔力不足。时至今日，宝石毫不吝啬发出的每一根热线，都蕴含着近乎疯狂的魔力。不可能持续太久。

拉布尔似乎看出了这一点，举起魔脚开口道。

「宝石巴·阿伽托斯。现在再说一次。封存原典。你根本没有理由在人类身上费精力。脆弱，不会创造的他们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价值。他们的职责不过是死亡后把积蓄的魔力还给我们罢了。即刻，决断」

魔脚放出的一闪，终于开始触及阿加托斯的身体。鲜血从手臂喷涌而出，污染了天空。阿加托斯的身体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现在只够放一次热线的程度了。

拉布尔所说的，就阿加托斯而言也应该同意。

杀人，吃掉。那就是魔。所谓人的作用，就是死后把积攒的魔力吐出来，奉献给魔性，家畜的程度。阿加托斯想，恐怕拉布尔这次乾的也是这个吧。

现在的这个世界，与阿加托斯出生长大的时候相比，魔力的浓度实在太稀薄了。原因很明确。作为魔之根源的魔性身姿消失了，阿尔蒂娅使魔定型并夺取了它的精髓。

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上原本的魔这个概念也会消失。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拉布尔选择了大量杀人的方法。确实比一个一个杀过去效率要高得多。

于是，人类无法抵抗，惜自己的命而不断杀害同类。

果然人是丑恶的，是脆弱的。并没有否定这一点的意思。阿加托斯微微吐出一口气，在空中飞驰。

可，就是。有一点不能信服。而阿加托斯这个魔人，绝不会对不服的事点头。

「啊，嗯？什么没有价值？」

话虽如此，还是不能信服。

阿加托斯瞪大宝石般的眼睛，咬紧牙关。闻到了久违的鲜血味道。用力举起手臂，握紧拳头。这是为了击落拉布尔的一挥。

当然，拉布尔为了迎击它，就那样为了剜穿心脏而放出了魔脚。声音消失，天空中断。

肉体的死亡，一瞬间阿加托斯也能窥见。儘管如此，她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

阿加托斯看到了好几个人。有的人不惜献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去拯救别人，向前迈进。有的人为了保护别人，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给予别人慈爱。

还有人，即便背负着辛酸的过去面对死亡，也千方百计地寻求帮助别人。

过于脆弱，没有原典的人类的毛病。儘管如此，还是继续背负一切，他们来到了这里。区区的，人子。

——那副模样多么美丽啊。

红髮端坐于天。雪白的眼睛堂堂睁着，一瞬间，阿加托斯恢複了躯体。

修长的四肢，具有女性魅力的躯壳，正是美的体现。正是宝石的巅峰。

紧接着将最后的宝石热线，用在与拉布尔的反方向上，将自己的身体向前推进。加速度範围已经超出了视线範围，换做是人类的肉体，定会爆炸开来。

一瞬间，拉布尔的反应变慢了。阿加托斯很清楚，她对从未见过的东西无法做出反应。

「——比起只会夸耀自己强大的你们，弱小的他们更美丽，拉布尔」

发出沉闷的声音。用炽热射线加速的急速拳头锁定了拉布尔的躯壳，彷彿要将空间本身击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