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話 怪物的名字

「可是……魔术师大人！我们既没有反抗过领主大人，也没有犯过罪！那为什么要处刑呢！」

头髮几乎全白的村长用沙哑的声音说。或许已经好久没有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毕竟在这个村子里，有人会大声说话，也不过是训斥一些无理取闹的孩子罢了。

如此平和，也没有发生什么暴力事件。只有和家畜一起生活的朴实日子。为数众多的波尔瓦特王朝村落之一。

魔术师对着老人简单地说。

「弱者没有生存的价值……既然有人这么说，那就没办法了。已经没有人敢反抗了」

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在一个接一个的村落处刑行为已经被波尔瓦特王朝这个国家认可的今天，没有人能阻止这种行为。

因为权力既然肯定，那就不是恶。

「村长，不要见怪。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没有力量的人已经没有生存的地方了」

魔术师话音刚落，一股烧焦的味道就扑鼻而来。没闻过的味道。一种不祥，讨厌的预感在他老去的脑海中萦绕。

「……不，啊啊啊！？」

燃烧的村落。漫无目的的哀鸣声，沸腾的绿烟。牛马从牲口棚里逃了出来，马蹄喧闹声异常刺耳。老人透过窗户清晰地看到了这一幕。

「混账……这，这些魔术师……为什么，为什么！？」

就连老人那虚弱的眼睛也能理解，事情已经开始了。

在看到这一事实之前，老人并不认为魔术师所说的是真的。毫无理由，会不会是性质恶劣的玩笑呢？本是这么想的。

但是，魔术师对着眼神无助的老人微笑着说。

「一一这是已经决定的事情，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绿色的烟雾覆盖了整个村庄，这表明了无处可逃。无论去哪里，都会被火或烟吞没。在视觉，嗅觉和听觉上都能切实感受到了死亡。

波尔瓦特的魔术师和士兵们一直监督到最后。这些士兵中也有魔兽和魔族的人，由此可见在波尔瓦特这个国家里已经存在了多少魔性。

不，已经不知道魔术师们里面能称得上有多少个人了。为了效忠魔人，不断杀害村民的他们真的还是人吗。没有人会回答这个问题。

「怎么样？做得很棒吧？」

魔术师对身边的魔性说话，比对老人说话要亲切得多。

想必是魔人的督导者，长着鸟脸的魔兽扑哧一声回答。嘴巴歪了一下，像是要露出笑容。

「这不是挺好的吗？我们的老大讨厌弱小的家伙」

与魔人亲近的他如果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错了。魔术师一边抚平胸口，一边放轻了肩膀。

虽然讨厌刺鼻的气味，但眼睛却像铅一样迟钝，继续看着那景象。一如往常的光景。持续轰鸣的惨叫迟早也会沉入地下，只剩没有下葬的焦尸。

近郊的小村庄大致被烧尽了。差不多该焚大村庄了。魔人或许会说，老是烧没有新意。总有一天要搞点什么吧。

魔术师开始这么想的时候。一直以来的光景有些扭曲。啪啪啪，火光猛烈燃烧的声音抖动起来。

——捲起风，发出暴风的魔弹飞驰而来。它吞噬着火，将燃烧的树木夷平。

接下来，雷声响彻四周，与魔弹同样不断破坏着火的房屋和大部分树木。一阵下来，火都渐渐熄灭了。

明确的魔术行使。只有魔术师才能做出这么大规模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国家里，应该已经没有人为了拯救村庄而行使魔术了。魔术师和士兵都屏住了呼吸，魔性们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声音响起。

「海因德，你那野蛮的魔术有时不是也挺有用的嘛，调到消防队怎么样」

「——滚蛋吧爱琳，比起你那种只为战斗而生的魔术，我的更有品味」

两名魔术师就在逐渐消失的火焰之中。波尔瓦特王朝的人，是不会看错的。

由有才之人组成的光荣的波尔瓦特军，其副官。真正被称为魔术师的人们。

在散去的火焰和绿烟中，爱琳大声说道。

「啊！是你们吗？身为魔术师，却到处焚烧我们村子的山贼们」

声音通透，充满感情。这是一种很好地习惯了轻视别人的声音。爱琳继续说着，保持了平时的语调。

「追求荣誉达贵，渴望力量是魔术师的本能。我并不想否定这一点。但是，为了这个而去杀害本该保护的自己的人民——不知羞耻的，一伙贼人」

从深处露出身姿的，是更多的魔术兽兵和魔术装甲兵。爱琳的感染魔术覆盖了周围一带，同时，巨大的雷光轰鸣。

高大的身躯，加上两臂魔术装置。波尔瓦特的象徵。魔导将军玛斯提基奥斯·拉·伏尔加格勒。

「把拯救村民放在第一位，不要做出无谓的牺牲。告诉反抗者，魔术师是什么！」

压制只在一瞬间。数量和训练度本来就不同。即使多少有些魔性，也无法抵抗。跟随玛斯提基奥斯的将士们是无可置疑的精锐，留在国家的魔术师们仅仅是守卫的士兵。

这次换做魔术师们惨叫，鸟兽作散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上战场的人。只是为了烧村子才在这里的。

而且，万一——如果与波尔瓦特，不，是玛斯提基奥斯军队接触的话，也要立即撤离。

因为他们的主谋知道，对方会来这里。

在离村落不远的山丘上，一个人看着溃乱的魔术师和士兵露出了笑容。眼镜的镜片反射着光。

「来了，果然来了。不过遗憾的是，善意是怪物，不驯养起来的话只会死！与此相应，我很聪明，对吧」

基尔·巴扎罗夫笑着开了口。这既像是醉心于自己，又像是在告诫自己。

在他的身后，有很多士兵和魔性。这些都是基尔在恶意的驱使下第一次得到的东西。

啊，基尔想，在那之前自己什么都没有。魔术师之类的头衔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有因这个头衔而被嘲笑的日子。

无论如何在心中树立标杆，努力学习和劳动，若没有魔术的才能，魔术师就得不到评价。

徒劳地重複徒劳的日子。即使想走正道，也找不到出路，总是在遥远的地方不知所措。

作为魔术师出生是不幸吗？还是说没有才能是一种罪过？

但是，即使没有一切，机会还是会落到基尔的手上。

大魔乌利利冈特的出现。王座上悬挂着獠牙，军队半毁。至今为止一直是国家顶点的将军和圆桌魔术师们，都无法反抗魔性。

毕竟，反抗的人们连同城市都消失了。

而且时间流逝得越快，就越没有人来打扰。魔导将军跟随魔人率军出了国，主要的魔术师们不是被杀就是躲了起来。

「——因为做得不好而被人看不起，只能痛苦挣扎的我，现在就在这里！看好了，魔导将军。我要告诉你，所谓善意，不过是製造悲剧的怪物」

然后，最后由我来摘取一切。基尔握紧拳头，喘着粗气，告诉士兵前进。

魔性之类，发出了像是在表达喜悦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