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話 屬於他的三千兵

波尔瓦特首都的近郊。森林环绕，在一座平缓的山丘，能俯瞰都城的那个地方，正是纹章教军和玛斯提基奥斯军当初的汇合地点。

本来的设想是在这里汇合，与都市内部联手将魔军驱散。

但是，这个想法是徒劳了，现在在这里的只有纹章教兵三千和死雪之彩。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玛斯提基奥斯应该已经不是能够汇合的状态了。所以才会向我发出传令吧。

一边用牙齿压住嘴里的烟草，一边俯视着波尔瓦特首都。

拥有灿烂光辉的魔术殿堂。那里是有志于魔术之道的人，定要走一遭的王道。

我自己也听说过，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作为城市的规模虽然逊色于加莱斯特王都，但其城墙的质量和都市的绚烂程度可能是这里的更高。整座都市都能看到魔术和技术的精华。

正是鼎盛时期。这座都市有一股迟早要吞掉开始衰退的加莱斯特王国的气势。

但如今这座都市悲催地在魔性支配之下。魔术师和市民们全都被魔性掐住了脖子。

讽刺的是，历史上一直对立的加莱斯特王国和波尔瓦特王朝，在首都被魔性攻陷这一点上却成了同道中人。后世的历史学家会怎么写这段往事呢？

说起来，「后世」这种高档货是否会为人类而準备也不得而知啊。

「是在沉思吗？真少见。很遗憾，你好像没有时间沉浸在思索之中了」

卡利娅用一副只能用得意来形容的口吻说着，和我并肩而立。银光闪闪地凝视着我。

口中吐出一股烟味，过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是会沉思的人吗？这种事交给吟游诗人好了。我想的事情只有一种」

那就是所谓的阴谋诡计。把嚼烟从嘴里拿出来露出牙齿。

来自马斯蒂吉奥斯的传令，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据说，玛斯提基奥斯在行军途中与波尔瓦特的魔术师率领的魔军遭遇。虽然在几次冲突后被迫后退，但要重新整编军队继续战斗。

胜负还未分。玛斯提基奥斯说，部分官兵有受到了损失，但没有问题。

恐怕敌方非常害怕玛斯提基奥斯吧。从传令中得知，援军源源不断地注入，魔军的势力日益壮大。

能在其中说没有问题，真是了不起。肯定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有实力支撑的自负吧。

而且正如大家所预料的那样，波尔瓦特王朝的许多魔术师似乎都是真心倒向魔性一方。唯有此举无可奈何。

并不是说魔术师怎么样，人都是这样的吧。平时就在国王，领主等拥有绝对力量的权力者统治下建立国家，过着每天的生活。如果出现了拥有王以上力量的绝对者，一定会有叩头的人出现。

纵然对玛斯提基奥斯来说可能有些遗憾，但只能说儘力了。仅仅为了恭顺而烧毁村落，实在太过于恶趣味。

但即便是这样，现在的状况也很理想。至少对我来说。

毕竟左右波尔瓦特王朝的魔性大多都被玛斯提基奥斯所吸引住，首都呈现出战争时期特有的混乱。

另外，若相信背叛者莎多说的话，敌军首领乌利利冈特正陷入沉睡，动弹不得。当下的这座都市，不，在波尔瓦特王朝，掌握一切的是他手下的魔人。

这样的话，事情不就简单了吗？虽然不清楚毒物有没在，但齿轮拉布尔肯定在首都。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我的心脏跳动呜咽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那家伙在哪里。芙拉朵一定也在附近。

麻烦的是，大多数魔术师都还留在这座都市里。

卡利娅撅起了嘴，开口道。

「怎么？阴谋诡计你想好了？」

缓缓扬起嘴，拉着脸说道。

「呃啊，卡利娅，你喜欢骑士道故事吗」

彷彿被我的话击中了一般，卡利娅睁大了银色的大眼睛。她愣了一会儿，皱起眉头，稍微想了想，回答说，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

真是意外的反应。我一直认为，像卡利娅那样拚命要成为骑士的人，一定有一两个嚮往的骑士故事。却没什么兴趣，太意外了。

轻轻润了一下下唇，继续说。

「里面不是有吗？伟大的骑士大人，单骑解放城市这种天方夜谭啊」

话音刚落，就发现卡利娅的眼神变得异常严厉。她特有的狰狞气息开始从全身散发出来，银色的眼睛像猛禽一样兇猛。

就连我，最近也渐渐明白了她的要害。大概是不喜欢「单骑」吧。也许是我不太在意，现在好像就要咬到我的脖子上了。

这家伙是饿着肚子的狮子吗?

一边用手轻轻控制着卡利娅，一边注视着她那美丽的银髮说道。

「也说不上有多漂亮。对吧，卡利娅——这座城市，咱们去抢过来吧。不能让芙拉朵等太久了」

视线回到波尔瓦特首都。这座儘管拥有灿烂的气氛，但却涂满了杂乱和骚动的都市。

孤身一人，是不可能搞定这座都市的。包括近郊村落在内，住着几十万号人。

不过，现在这里有三千兵。而且还有卡莉娅，讽刺的是，还备齐了魔性。只要有了这些，就能搞出各种新花样。

脸颊上扬。奇妙的是，热气从胸口深处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同时胸口充满了泥巴一样的东西。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心情并不坏。

唯有眼前浮现出魔人的身影。一旁的卡利娅开口道。

「一一什么嘛，说得够清楚了吧，路基斯。不用回答，你只要发出号令，我定当完成」

丝毫不破坏凛然的气息，卡利娅带着锐利的笑容说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又很满足。

回头一看，三千兵已经矗立在那里了。大概是卡利娅安排的吧。整齐地排列着。

猛然观察到那些样子，发现每个人都在伽罗亚玛利亚的攻防战中多少受了伤，防具上也有伤痕。而眼里只有战意。

他们大多是纹章教兵。本来是为了殉导纹章教的教义，为了纹章教而拿起武器的。绝对不是我的兵。

但此时此刻，他们并不是为了守护纹章教的圣地伽罗亚玛利亚，也不是跟随圣女玛蒂娅，只是跟随我。

远离故乡，来到东方的波尔瓦特王朝，只为与魔性战斗。

放眼望去，大多是熟悉的人。有从最初攻陷伽罗亚玛利亚时就见过的好汉，也有在沙尼奥会战中一同从死地逃出来过的尖兵，还有一部分并肩作战过的佣兵。

大家似乎都很紧张，但都和卡利娅一样，露出焦急等待的神情。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他们的行为，那就是疯狂。既不是为圣女，也不是为大义，更没有理由为我而死。

儘管如此，他们还是跟了我。

那么我就有义务回应他们的期待。必须是符合他们期待的人。必须是他们值得为之而死的人。

举起一只胳膊，说道。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要紧张，跟以前一样」

看着一个个士兵的脸。知道所有的视线和意识，都集中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一一跟以前一样。行动，取胜，归来」

一瞬间，三千战吼，和六千双眼睛回应了我。已经没有人给自己留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