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話 魔術師的夙願就在此處

玛斯提基奥斯粗大的手指抓住杰内瓦的脖子。即使是身材高大的他，毒鸟的体型也还大得难以掌握得住。

要说魔性和人类之间最显着的差异，那就是躯体。作为根本性的生物差异。不管人类的冒险者或军人如何锻炼，都敌不过魔性的身体能力。

填补了那个差异的是什么？武器是一个答案，不过并不完美。那是人类为了对抗魔性而创造出来的，还是赢不了。

人类能获得胜利的，只有一个。

——给弱者以尊严。给饑民以幸福。

人类英雄阿尔蒂娅所讴歌的魔术才是人类霸权的根源。那么，魔术就是为了杀魔而存在的。

自己生为魔术师，玛斯提基奥斯相信就是为了今日在这里杀魔。

玛斯提基奥斯把手指掐进了杰内瓦的脖子，然后开口道。只要一瞬间中断魔力，毒液就会侵蚀玛斯提基奥斯。

不过，魔力尚未耗尽。不管怎么说此处有数百个魔术师的魔力。

向魔人妥协，不能活着战斗的他们。那些魔力现在，与勇者玛斯提基奥斯同在。

将自己的魔力託付给他人，近乎将血吐到极限。接受这一切，倾注这一切。

「——让你看看我等积累的精髓吧。魔人杰内瓦」

所有的结局，都在这个男人手中。

与雷鸣风暴相比，这段时间非常缓慢。奇怪的寂静与空白在两者之间流淌。

直到杰内瓦再次展开双翼迎击，玛斯提基奥斯呼出一口气为止，那漫长的一瞬间。

声音消失了，不可思议的是人和魔都忘记了呼吸。洒落的声音只有一个。

「——『变造』」

魔力的奔流，和什么崩裂的声音。

瞬间，紧接着是大量的血液污染了空间。

体内的血液逆流一般零落，飞散。

白色变成红色，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美丽的鲜血洒在泥土上立刻就变成了黑色，消失得无影无蹤。

血流不止的光景。那太过异样了。只有血的颜色，告诉他这是现实。

杰内瓦看着口吐鲜血的玛斯提基奥斯心想。果然他也到极限了。

那么多的魔力明显不是人类本身的东西，应该是注入了好几个人的魔力。虽然能接受破规格多人的魔力，但如果从身体释放的话，那身体肯定会受到冲击和伤害。

即使有大量的水，把它们排出去的管子却是不变的。

儘管如此，这个名叫玛斯提基奥斯的人类居然成功了，杰内瓦睁开了眼。阳光明媚得出奇。

心中的是久违的敬意。杰内瓦打心底里尊敬他。如此想到。

「咕哈哈，原来如此。总算有办法了」

——人类真的变强了。在被血完全淹没的视野里，杰内瓦是这么觉得的。

再一次，从杰内瓦全身吐出血色。从眼睛到嘴巴，所有的血管都似乎违反了他的意志。

玛斯提基奥斯一边擦着血一边看着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杰内瓦。被涂成红色的毒鸟身体，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脸上浮现出疲惫的笑容，玛斯提基奥斯再次将雷光缠绕在手臂上。

玛斯提基奥斯所做的，只有一个。拉·伏尔加格勒的精髓。

躯体的变造。

改造他人的身体是禁忌之一。这是一个魔术师知道也不会去碰的领域。不管怎么说，不仅是对方的身体，自己的身体也有可能被捲入其中而崩溃。

但是，魔人不会那么容易受伤，这是之前的战役就已经知道的事。剑上的铁和魔术的火焰对他们都毫无意义。

那重蹈覆辙就敬谢不敏了。所以，玛斯提基奥斯放弃对他的伤害。只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变就可以。哪怕自己死掉。

结果，玛斯提基奥斯用涂满鲜血的魔术将杰内瓦的一部分内脏变成了搞不清楚是铁还是炭的物质。

换句话说，既然是生物，内脏器官通常必定是生命的食粮。

大魔乌利利冈特就是因为失去心脏而睡着的。那么就算是魔人，失去了器官也不可能轻易站起来。

沙子在杰内瓦的脚下飞舞。

「啊——……真是，变强了啊。人类啊。吾是，不相信的。但也只能相信了」

当玛斯提基奥斯发出雷光，举起手臂的瞬间，杰内瓦跪在那里坐了下来。痛苦地倒下，却也不会分散注意力。

毫无疑问是受到了某种致命伤，但理所当然的，杰内瓦还活着。

「——承认吧人类。你很强啊。老实说，吾现在要拚命了。吾会拚命杀死你」

杰内瓦断断续续地说着，有声音响起予以回应。

「——快趴下」

瞬间，玛斯提基奥斯的视野里映出巨量破裂开来的毒与沙尘暴。砂子浸染了侵蚀的毒，接着毒兇猛地制服了砂子。这是一幅在神话传说中描述的，地狱般的景象。

被沙尘暴弹开的玛斯提基奥斯后退了几步，杰内瓦愤怒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可真是啊……哦……哦，也有，是熟人的家伙啊。还在做，人类的狗呢，你这个魔眼混蛋！果然妨碍吾，还是一如既往地拿手啊！」

杰内瓦视野的尽头。毒和沙慢慢散去开始清晰，露出他的身影。大概是寻找机会吧，魔眼兽多哈苏拉在几乎腐朽的屋顶上俯视着毒鸟。

虽然外表还像个孩子，但那异样的眼睛和头顶上的双角表明他是魔性之类。

「咱是人类的狗，你是乌利利冈特的狗。都想找到厉害的一方。也许这就是命吧——嗨，将军」

多哈苏拉目不转睛盯着杰内瓦，对玛斯提基奥斯说。声音中包含着某种敬意。

多哈苏拉自己，也没想到人类竟然会做到让魔人跪倒在地的样子——甚至到了近乎杀死的边缘。

恐怕作为魔术之祖的阿尔蒂娅也不想把人类培养到这种地步。正因为如此，多哈苏拉只看了一眼玛斯提基奥斯。

如果阿尔蒂娅的『支配』遍及到这个世界全境的话。他一定不会被允许活着。要么被迫承担某种角色，要么死去。

早晚会那样。所以现在，多哈苏拉想看到只作为人类存在的玛斯提基奥斯。

「你不要阻止我。再一步就可以杀掉它了。皮囊一幅而已」

玛斯提基奥斯的声音好像是勇敢的表现。嘴角流出鲜血，其躯体与庞大魔力的洪流相倾轧。

儘管如此，他简直是个杀戮机器。还挺有人情味，太棒了。

「……好，杀了他吧。只是，请你小心点」

可正因为如此，才不是滋味吧。毒物杰内瓦对人类来说太过剧毒了。那东西就算看起来快要死，也会把周围所见的都吞噬乾净。他必定隐藏着最后一招。

特别是，现在的多哈苏拉加入人类的理由很牵强。儘管如此，还是让人想起了过去被魔人们随心所欲地攻击，不喜欢那样。而且也不能让乌利利冈特觉醒。

所以，杰内瓦的意图必须全部抹杀。就在这里，要彻彻底底地。

路基斯不行动的话，自己就必须豁出去。搅乱得不得了，他再不情愿也会上的。

突然多哈苏拉环视四周。本来应该乘着多哈苏拉发起沙尘暴，莎多拉普特也会使用权能的。可能是错过了机会，完全看不见她的身影。

不对，不仅如此，用魔眼也看不见莎多拉普特的魔力气息。眯起眼睛，多哈苏拉看向后方。

莎多拉普特，那气息变粗的红头髮躲在了路基斯的背后。

——这毫无信用的东西。

多哈苏拉皱起眉头，将视线从莎多拉普特身上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