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話 大義的親征

波尔瓦特首都攻防战

在那个最后阶段，纵观人类与魔军之间的所有战役，其惨烈程度足以彪炳史册。

各个部队的队长都站在第一线，将军也亲自挥舞着拐杖和长剑。儘管轻重有所不一样，但已经没有不受伤的将兵了。

由于预备兵力已全部用尽，连伤员的回收工作也无法进行。已经不能称之为伤员的东西都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上。

魔军的攻势极为激烈，战场呈现出地狱般的景象。有被魔兽咬断手臂的人，也有因为魔鸟喷出的火焰而失去皮肤的人。

即使地平线越过了黄昏，夜幕降临，攻势也没有停止。

在城市内部，爱琳声嘶力竭地挥动着一条手臂。甚至想把不利于自由的手臂砍掉。

「还活着啊，爱琳。咱们真是厄运连连吶」

「海因德。不可能比你先死。死后能得到的荣誉是微乎其微的」

两位将领的轻鬆口气绝非出于閑暇。在这死亡纷飞之地，为了恢複理智而像在举行仪式一般。

只有士兵才会被战场的疯狂所感染。如果连指挥官也被激情所吞没，那么前面等着的就是简单的自杀式冲锋了。

爱琳停顿了一下，从马背上眺望了下战线。又有一点，前线后退了。

终于不行了。

爱琳听到了自己冷静之处这样告诫。所谓的军队，有着能否继续战斗的耗损率。从伤者数量来看，早就超过那种程度了。

此外，要是继续后退下去的话，士气将会非常低落。战线几时会崩溃都不足为奇。

爱琳仰望着天空，望着背对着的大山。那座从小时候起就一直看着的贝菲姆斯山。

现在，那里是龙巢。大魔乌利利冈特那巨大的身躯跳跃起来，此刻一飞冲天。

我不知道那个大魔什么时候会吞噬我们。在那种恐惧中士兵们尚且在战斗着。

不是在这种场合的话，真想好好称讚一翻。可是，那也已经到极限了。不知不觉，爱琳咬住了嘴唇。

难道，应该让士兵们逃走吗？说到底，大魔被讨伐也不过是妄想罢了。

当爱琳不知道犹豫了多少次之后，它响起来了。

——贯穿天地的，至高无上的龙咆。

爱琳、海因德、士兵甚至是魔军。都仰望天空。城里的每个人都在仰视着那一幕。

拥有足以覆盖天际巨大身躯的乌利利冈特。他那黑曜的躯体，在夜幕中，呜咽着坠落了。

是不是看错了？而爱琳的眼睑强烈地眨了几下。在视野里，乌利利冈特依然在坠落着。

接着，大地摇晃起来。

剎那的空白。声音消失了，所有人都目睹了神话的终结。

将才之人，绝不会放过这一瞬间。

『——邪恶之龙坠落啦，出自英雄之手！这是我们的胜利！』

目前还不清楚是谁说出了这么一段话。但据记载，在首都攻防战中，确实是某人说的话。

事实上，自乌利利冈特坠落的那一刻起，人类一方的大反攻开始了。

◇◆◇◆

「……结束了啊。输了。常有的事吶」

基尔·巴扎洛夫只是自言自语地说。那个声音在马背上响起。周围的魔兽边呻吟边抬头看着那张脸。

他骑乘的马也是魔兽。歪着脖子注视着基尔的眼睛。

「你没看见吗？现在就看吧，龙坠落了。我们已经没有胜算了。所以撤退」

「还在前线作战的魔兽们呢？」

回答的不是魔马，而是人类，也是随从部下之一。

并不是同情魔兽们，而是担心会不会引发叛乱。

基尔平静地张开嘴唇。眼睛里寄宿着充满动蕩的情绪。

「那你就留下吧。我要逃走。还没有蠢到去打赢不了的仗」

确实如此，部下点了点头。

基尔迅速拉住缰绳，调转马头。此时，只看了一眼首都的方向，轻轻地咂了下舌头。

本来，应该能挺过去的。不管是怎样的玛斯提基奥斯，与魔人反覆战斗之后，当大魔睁开眼睛之时，应该说是毫无办法了。

但是，那家伙还活着。这样一来，毫无办法的就成这一边了，基尔抚摸着嘴唇。快点，必须快点逃走。

倘若不那样做的话，就连再次发起反抗的萌芽也做不到。

首都已经完全荒废了。复兴应该需要相应的时间。可以说首要目的已经实现。

「基尔大人——国境附近，有两万大军，正逐步展开」

野兽模样的狗头人跑了过来，用结结巴巴的措辞说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从人类变成了魔兽，现在还有一些理性挺奇怪的。不过，这对侦察兵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两万大军。是哪里的军队，基尔完全一无所知。只不过，是不可能对魔性友善的。

那就，全部决定好了。这边的军力现在也就5000。能进行正面作战的人会进一步减少。

五千对上两万。如果进行白刃战的话，这战力之差就足以被虐杀了。基尔用一只手捂着眼睛说。

「豁出命去啦。作为军队已经逃不掉了。各自分散逃走吧！撤退！」

在这里，攻陷波尔瓦特王朝的魔军，包括残党在内将完全被压制。庶出公主菲洛斯的亲征，可以说确实是对魔军的一击必杀。

魔军的士气完全崩溃，被驱逐的他们又回到了魔性的群体当中。

在史书中这样记载，这是超越了国家利益，携手对抗魔性的神圣亲征。

◇◆◇◆

「是的。波尔瓦特王朝不仅在国土上，连首都也受到魔性的入侵。魔术师们，都伺候魔性去了」

加莱斯特新王国军的帐幕中，公主菲洛斯身穿黑色军装说道。几位参谋表示同意，口头讨论今后的方针后，公主用视线招呼了一人。

看到单片眼镜贯穿了自己，白鬍子歪去一边。

「……嘛。这是被俘虏的好几个魔术师的证言。有一定的可信度。先不说大魔乌利利冈特，魔人的出现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老将理查德，发出嘶哑的声音说道。就在这时，几名将领立刻露出了一副不高兴的表情。

旧加莱斯特军队的人，那样盯住公主的样子让人看不下去。

真费事，理查德轻轻地摇了摇头，别开视线。讨厌那帮家伙，这也是捨弃勇者之类头衔的理由之一。

「在首都隐匿着的侦察兵，也几乎无法取得联繫。内部情况尚不明朗。应该是，发生了异常」

「是这样啊，好」

补充上理查德的话，圣女玛蒂娅也抖动嘴唇。

纹章教的密探中，有很多能干的人。在漫长的岁月里，或许经历过迫害与潜伏的时期。他们回不来，这个时候就表示出了一个徵兆。

「这里应该慎重考虑吧。我们是远征军。一旦摔倒就无法挽回了」

「你打算说公主的亲征会失败吗？」

以一位将领的话为开端，众多目光直接刺向理查德。理查德耸耸肩感到颇为难堪。

可能是因为最近公主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这样的家伙越多，理查德的脸就拉得越难看。

话虽如此，公主比理查德想像的还要优秀。虽不觉得本次远征本身会怎样，但每个决断都选取正常做法。

公主菲洛斯，咔叽的一声，踏响脚后跟开口了。

「理查德，你是对的」

一瞬间，帐篷里的气氛动摇起来。刚才发出声音的将领，懊恼地咬着嘴唇瞪着理查德。

可是，在菲洛斯再次开口的瞬间，气氛又发生了变化。

「只不过，也有不对的时候」

对这句话停止思考的不只是理查德。圣女玛蒂娅也好，其他的将领也罢，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喉咙和眼睛都僵直了。

菲洛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黑色的军装在帐篷里映衬着。

「——加快行程，攻佔波尔瓦特首都。我们的英雄在敌人之中孤军奋战。急忙赶来主要为的是什么？全军，準备强行军！在那个国家里，连人类都成了敌人！在我们的军队里，禁止一切谈判！」

帐篷内的军官们响应菲洛斯檄发的号令。理查德也应了一声，却在心里苦恼着。

和那个学生扯上关係的话，为什么不管是谁，都会变得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