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話 千年之前

加莱斯特新王国的北方出征。

对于这一大行军，新王国内部也并非没有异议。

有些人担心与旧加莱斯特王国军发生冲突，贵族中也有些人对女王态度尤其不满。

在死雪环境下，作物收成微乎其微。这个时期远征等于流着血继续战斗。说起来，幸亏五万军队是带着最低限度的粮食逃往北方，现在才得以运转。

儘管如此，仍有许多人赞成出征，因为威胁就在眼前。正因为有了威胁，人类才会抱成一团。

这样一来，不管各人的想法如何，方针都不会改变。

北方出征的準备工作正在稳步进行。士兵，物资，补给路线。国家这个巨大的生物，只在为了压倒其他目的而变得越来越尖锐。

尖端是谁，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路基斯......路基斯呀！」

卡利娅的呼喊让我回过神来。大概是每天都几乎没有休息作祟吧，好像只睡了几秒钟。

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睡眠不足，可没想到调动军队是如此繁重的工作。

不对，感觉是菲洛斯一直在暗地里给我加工作。

「这种场合还在发獃心真大呀。不是你梦想的舞台吗，嗯？」

「......我只想成为骑士这种程度而已。从没想过会被拖到这种地步」

面对带着讽刺表情的卡利娅，垂下肩膀回答道。

士兵们就在阿尔歇近郊的平原上。

出兵前的阅兵仪式。沉浸在宁静之中，士兵们朝王都方向投去依恋不舍的目光。

包括合作的贵族私兵和加萨利亚在内的其他国家援兵彙集在一起，共有两万八千兵。我要把他们送进死亡线上。

有觉悟吗？要被人这么说，也只能那样了。

包括女王菲洛斯，圣女玛蒂娅，艾尔蒂斯等各国要人齐聚一堂，向士兵们展示了自己的形象。只要看到她们的身影，就知道这边投入了多少力量。

我也加入那一行列。自己是该感到光荣，还是该觉得不合适，搞不清楚。

女王，对他们大声疾呼。

『——这是一场圣战，你们必须为自己，为了明天而战！』

话语震撼着士兵。每当嗓门提高时，士兵里就会产生紧张感。

卡利娅继续说下去。

「在说什么？这可是你这家伙的梦想，为你这家伙创造的舞台诶。集结人类，对抗魔性。说这话的不是你个家伙吗？」

「是说过了。可想的，跟眼前完全是两码事。对我来说，做得太过太可怕了」

「笨蛋！这种程度就满足了吗？对你个家伙来说这就太过了？」

「饶了我吧，太严厉了」

看着不满地噘起嘴唇的卡利娅，摇了摇头。

从一个清理沟渠的冒险家，发展到现今。十足的成果不是么。

也是啦，这应该是她对自己的鼓励吧。说得有道理。看起来很直率，但又有些不够坦诚，卡利娅就是这种女人。

突然，菲洛斯叫了我的名字。

在士兵面前去激励他们。将军对士兵说这些话已经成了习惯。位列元帅还真没想过。

「路基斯。想来也知道，加莱斯特人心气是很高的。在贵族和他们的私兵中，会有人认为你是个暴发户。可别被咬到了哦」

「放心吧。勉勉强强，我和你一样都是加莱斯特人，我知道」

卡利娅露出满意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到那里为止都表示同意吧。

而加莱斯特人的脾气，正如卡利娅所说。他们是阿尔蒂娅统一帝国的后裔，这种意识根深蒂固。

连穷人和普通市民都有这样的想法和知识。更别说贵族和其相关人士了。

没办法。虽然加莱斯特王国仍在大陆内夸耀其影响力，可却是个衰败的国家。

没有能够继承一统帝国的人，很多人都这么想。

所以，时常在安慰自尊心的时候会这么说。

——总有一天，会再次统一的。

哪怕认为这只是个梦，却也无法忘怀。

站在高台上，俯视着士兵。

几万视线，注视着我。感觉挺奇怪的。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听着女王菲洛斯和贵族们讲话。

现在不知为何会在这一边。

嘴张开了。

◇◆◇◆

「这场大灾害开始后，我们所能做的只有几件事。陷落，夺回，陷落又夺回。仅仅如此。魔性仍是一边嘲笑人类一边横行跋扈。众多土地被它们夺走，失地还未光复」

元帅——路基斯的话，就是从这一句话开始的。

女王也好，圣女也罢。既然谈到这次的战役，恐怕元帅也会说同样的话吧。

还以为会一派摆架子风格的部队长和士兵们，一瞬间有种被人打了个耳光的感觉。

而且也很意外。夺回阿尔歇王都，夺回波尔瓦特首都，这荣誉不属于任何人，只属于路基斯，并为女王所讚赏。

尖酸刻薄的贵族就不说了，他自己却将荣誉低估化，着实奇怪。

元帅毫不在意士兵们的样子，继续说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其热情的关係，只有他看起来像是在风景中雕刻出来似的。甚至会给人一种不是人类的印象。

「——直到现在，直到现在此刻！」

路基斯，加强语气睥睨着士兵。士兵们，感觉自己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从现在开始，我们将第一次踏上魔性的佔领地！必须让它们付出掠夺的代价，从这片大地上一个不剩地驱逐出去！听过，它们都干了些什么吗！」

不用问。

魔性诞下了所有的悲剧，杀害父母，朋友和邻居。烧毁房屋，侵犯女人。人类有时候作为食料当家畜，只是为了摆弄的玩具。

是的。直到现在，只是夺回了王都和首都而已。村落和众多都市，以及魔性原本的栖息地是从没攻入过的。

人类仍然被压抑着。士兵们不知不觉咬紧了牙。不知道为什么。

「我啊，要是你们还在追求那么点尊严的话，就必定会去战斗! 像过去，人类第一次赢回尊严和名誉那样」

那到底是指什么？什么意思？

加莱斯特人不知道，不，甚至都没看过整个大陆的人。

「——听过。我们仍在怀揣着的那个帝国吗？只是为了过去的荣光而苟且偷生吗！」

不知不觉间，士兵们的喉咙发出了响声。

议论纷纷。话语各种各样。搞不好，语调完全不一致的人也有。

然而，意思都一样。

那不可能。我们至今依然伟大，这么说着。

路基斯，拉下脸说道。

「是的。相比之下那我们就去成为历史的先锋。哪怕在千年之后，也会讲述起我们的历史。由那些还未诞生的国家，用那些还未知晓的语言！荣耀不在过去，只在我们前进的方向！」

士兵们振臂回应元帅。每个人都只看着路基斯。他也只看着士兵。只有狂热，寄宿在那双眼睛里。

那时书中，会就这次事件叙述，路基斯虽为元帅，话语间却如前线指挥官一般传达出去。

那是事实吧。路基斯由始至终，一直担任前线指挥官。他经常和士兵在一起。

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不称自己，而说我们了。

正因为知道自己会把士兵们带进地狱，才会如此。

两万八千人向北方出征。北方的梅德劳特堡。然后，向迎击大魔泽布利利斯的奥林安平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