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就有这等本事啦,小鬼」
一边听着理查德老爷子的声音,一边在安静的酒馆里洗脸。当客人离开后,这间酒馆里只剩下投宿单间的客人,以及睡在桌子或地板上的人。
当然,我是后者。
「怎么会,不是还没分出胜负吗」
忍受着微微刺痛,将扎到脸上的匕首碎片一片片弄掉。对于剑刃交锋的战斗而言,这种伤不可避免。即所谓的毁伤吧。事实上,这次匕首就在眼前折断,也就更不用说了。
「平局已经很不错了。那位小姐说是见习,可终归是骑士。虽然巴德尼克家的声誉不行,但那位小姐据说很有两下子。对你来说也不坏」
胜负是平局。我的匕首刺向卡利娅·巴德尼克的脖子,她的长剑斩向我的肩头。在我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发出了停止的信号。如果继续下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或许我会削掉一块皮肉,又或许会在那之前被碾碎肩膀。觉得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很充分。卡利娅·巴德尼克也同意这一决定吧,脸上浮现出微妙的笑容,留下一句「胜负暂且记下」后,坦然地离开了酒馆。也许她,有接受平局这个结果的地方。这样的话,对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比起心中那种决胜负的高昂感,涌上心头的却是可怕,奇怪的感觉。
「哎呀,太棒了。没有父母孩子也能成长。在不知觉中,徒儿也长大了」
视线转向正在夸讚着我的理查德老爷子。
我可不觉得这个老恶棍会毫无保留地称讚别人。也就是说,有内幕。毫无疑问。似乎,是想要我自行领悟其中。这老东西真要算计我的话,我肯定会踏入陷阱都不自知。
「……老爷子你还在现役吧。我觉得过度使用别人不好吶」
洗完脸,抢先一步说道。老爷子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鬚髮皆白。体力比起第一线的现役有所逊色。但,就算他已经年老,却依旧保持着隆起的肌肉和猛禽类的眼神,这给予了其身体难以形容的魄力。详细情况不清楚,听闻曾作为冒险者驰名,与国事没有瓜葛。嘛,都是些酒馆里的閑话。
听了我话,老爷子刻意露出牙齿,拍了拍后背笑道。
「还挺上道嘛,路基斯……放心吧,不是什么奇怪的活。况且,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能用】
老爷子的话,让眉头直跳。
「那个,判断出能用的话,就可以安排好活吗,老爷子」
「真的,洞察力也变好了呢。简直和以前那个小鬼是两码事」
狡黠地眯着眼,露出牙齿笑的样子,确实适合称之为恶棍。看不出是个好人。本来就不是能相信的人种。
但是,如果要更上一层楼的话,就应该师从这个人。我相信理查德老爷子才是最好的。
「那么,要做什么。我是冒险者也已经决定要做出大成就。所以,为了得到认可,再危险的桥也要渡过去」
理查德老爷子轻抚着颚下鬍鬚,眼角有一瞬间的扭曲。似在揣测,又似在烦恼。顿了片刻后,用那衰老而又不失精悍的声音说道。
「很简单的活。事成之后会找公会长谈话。先从概要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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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王都,真的可以相信那个老家伙吗?我立刻开始抱有疑问。
「喂,还好吗。好閑吶,你这家伙说点有趣的事儿吧」
「说旁边的女人目中无人吗?」
猛然飞来的铁拳,头一偏避开了。这女人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行动模式都不会改变。同时,低沉的声音响起,客人,请不要打搅车夫。
工作内容确实很简单,只需把一封蜡封书信和一车物资送到西部边境的科里登堡即可。永远不能看里面信件的内容,打听也不行。只需送达即可。
诚然,这可能是一份很好的工作以评估信誉。老实说,封蜡信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甚至有一种奇妙的兴奋感。条件也好,马车费由公会出,只需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就能完成工作。虽说有些许不安,但从来没有做过这么轻鬆的工作。
要说有不满的话,也只有一个。为什么,这个女人——卡利娅·巴德尼克会同行。这个女人是骑士阶级吧,怎么会和公会的工作扯上关係。
「有理由,但不能告诉你。通常情况下,骑士团有权介入公会的工作,也没有理由抱怨——嘛,虽然是无聊的工作,但我现在反省中,就看作是监督角色吧。你这家伙要是有过失,我一定会上报的」
呿,斜视着脸上浮出笑容的卡利娅·巴德尼克,目光落在蜡封的信件上。
在这个国家只有拥有贵族以及相应地位的人,才能进行封蜡。也就是说,这封信是由上级系统发出的命令书,将某种传令、指示传达给科里登堡。确实,如果是这种工作的话,有一两个人在旁监督也不奇怪。虽然这人选很头疼。
可是,本来这东西是正式的传令,应该用在快马上。不那么做,应该有相应的理由。虽说全部仅是推测,但这可能和她的存在有关。
我眯着眼,轻轻打了个哈欠,从运送的货物中偷了个水果。充满红色果汁饱满的果实。这要是放在市场的话,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咬在牙里,红色的汁液在口中扩散开来。
但是,一方面觉得这个委託有什么不对,另一方面又觉得实际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理由。要说为什么,接这个任务的人不过是个菜鸟冒险者,以及正在反省中的见习骑士。
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也不觉得上面会把重要的事写在信里。充其量,也就是个定期通知吧。
飘啊,飘啊一边舞弄着手中的信件,一边不厌其烦地注视着信上的封蜡,揣测着委託的真实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