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清澈得难以置信。
那个男人,和觉得曾经远不及其的男人,面对面站着。
冷空气填满了肺,一瞬间的寂静笼罩着空间。
——嗪
匕首劈开天空发出鸣叫。此音拉开了序幕。
伸出右脚,肘部留有余地的情况下,左右双刺飞腾。直取脖颈,与手腕。
首次袭击的构想已决。在脑子里模拟过好几次。与这个男人赫尔特·斯坦利交战,必须抢得先手。
胜机本来就渺茫。明明是这样,却要把先手让给对方,等于自己把脑袋伸到了断头台上。必须衡量间隔,以常获主导权的方式进行战斗。
——吭——嗪
当然,我也知道以他为对手是多么的困难。敌人是赫尔特·斯坦利,英雄大人。
突袭的两道线条,却被一道白光弹开了。
从不同角度展开的攻势,一击被赫尔特从正面化解,另一击则被他轻移手腕而乾净利落地处理掉了。明明用的是双手剑,居然能做出如此灵巧的事情来。
「......你们别插手,由我来将他斩于此处」
赫尔特对着那些拔出佩剑绕到我身后的卫兵们发出命令。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骑士道精神吧,多亏于此得救了啊,但一个人对付你完全足够的这种从容真的让人打心里不爽,这可能就是毫无意义的自尊在作怪吧。
这边焦躁得胃都快裂开了,可他的声音却很平静。可以说是绰绰有余,甚至都没有出汗。
不由得将如此粗暴的气息压制住,眯起眼睛。
这场决斗和之前在酒馆与卡利娅间的决斗性质完全不同。那甚至可以说是游戏,而这毫无疑问是性命之争。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只要能把他,把赫尔特的头砍掉就好了。
赫尔特把双刃剑架于自己面前,这是準备不容分说地击退这边的攻势。但,没有任何杀气和敌意。为什么呢?恐怕是想活捉我吧。
啊,真令人气愤,可彼此的战斗力之差却是千真万确的。在刚才的一击中,赫尔特也察觉到了我的水平在他面前实在是微不足道了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正因为如此,才能有一点机会啊。
深吸一口气。
藉助脚踢起的尘沙遮挡视野,向前冲去,上身旋转藉助惯性画出一道跳跃着的银色半圆。
在跳跃的银光前方,总是有一片白色。每当撕裂空气的银色一闪而过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就会响彻四周。
每一击都在尝试,上身不行就中部,中部不行就下身,角度,时机,速度,每一击都在尝试着各种手段。
要窒息了。肺部为了寻找空气而变得狂躁,脚已经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但是我已经理解了。给这个男人透气的空挡里,身体就会被撕裂。
赫尔特没有杀意,但有时能感觉到那黄金的视线时不时会变得兇恶,彷彿在思考着如何夺取自己的性命一样。在那温和的面容上,有时会有难以言喻的狂暴一闪而过。
姑且还能理解。要是这个男人愿意的话,身体就会在一瞬间分成两半,头盖会被掀飞,手脚会断裂。对,在一个呼吸内。
到现在我都不明白那家伙的想法和意图。他仅仅是从容的阻挡着我的进攻,表情保持着极度的冷静。
——果然,胜机只有一招。
大脑开始缺氧,视野逐渐模糊。
通过削减生命和精神射出去的白光,却似乎没有任何用处,赫尔特仅仅用手腕和腰部发力就阻挡住了。
对方仍然没有主动出手,真是太谢谢了,因而却得以活命,可这样的话就丝毫没有取胜的机会了。
用力地踢击大地,向后退去数步。
如果在这里追加一击的话,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吧。然而,赫尔特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连移动脚的慾望都没有。
「……让我们把剑放下来吧,路基斯,这场争斗是毫无意义的」
那句话再度被吐了出来。这次跟刚才的意思略微有点不同。
身体通过出汗的方式释放着热能,速度却无法跟上而导致灼热感覆盖着胸腔。吐出的气息变成了火焰,像是要把口腔烧焦一样。
他,赫尔特这么说着,凭你的本领是伤不到自己的。继续下去是没有意义的。
正如他告诉我的那样。虽然现在还年轻,但剑技的光辉却没有任何破绽。
卡利娅的剑技中,还夹杂着稚嫩的味道。芙拉朵的魔术,至今还未钻研透彻。
然而,那家伙,赫尔特·斯坦利的剑技让我感到害怕。
完全像是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是完全体的样子。身后站着的卫兵们也目瞪口呆。在其中看不到蜥蜴的身影,难道是去寻找赛琳娜莉了吗?心脏跳得更快了。
听说英雄是命中注定的,勇者是神之宠儿。而这家伙,甚至会怀疑是被神亲手製作出来的。
「真是绰绰有余啊。不错,我的剑技太烂了。正面作战的话,确实是很糟糕」
擦拭额头上掉下的汗水,说到。
为了不受感情的影响,我将愤怒压在心中。现在还没有必要在言语中附着上感情。
沙尘飞扬,他微微眨眼。
「路基斯。我对你……是的,并不讨厌。甚至,可以说对你抱有兴趣。实在不认为这是单纯的偷盗行为。也不会在这里杀害你。请与我同行。绝不会加害于你,对神发誓」
两颊战慄。眼睛不由自主地僵住,皮肤也跟着僵住了。
赫尔特,为何会对我感兴趣?
心情很複杂,那个言语是不是意味着以后会有什么凶事纠缠着我的命运呢?我对此很担忧啊。
可,被认定是宿敌却也猜不透的对象,对自己产生兴趣,情绪产生了一点点的激动。
真没出息。多么没出息啊。我完全没办法跟上那家伙。话虽如此,此时却有一种接近他的错觉。
不过,还没有。胜负还没有分出。
「你在说什么呢?我这身子还没受一点伤呢。要想让我放下武器的话,就用那把剑来做到吧,赫尔特·斯坦利」
说着连自己都觉得很浅显的挑衅。
他还是会来,就算明知是引诱,也会直面。这个名为赫尔特的人本质如此。对于这一点十分确信。
他的金黄色的头髮闪耀着,眼中闪烁出光辉,赫尔特在瞬间展开了行动。
没有声音。
不过是一瞬间。
张开的双眸冷光一现,散发出捕杀猎物的感觉。
沙尘自行散开,为他开闢出前进之路,他前进所花的时间太短了,甚至让我觉得那片地面为了他而缩短了长度。
在那一瞬间之后,我已经置身于那白光中了。
赫尔特在中段架起双刃剑,扭动腰部画出一条弧线。
剑身以极快的速度击打在了我的左肋骨上。根本来不及用匕首做出反应。要招架住攻击,那是疯狂领域。再过几秒,就可以看见自己被折断几根骨头,趴在地上的身影。
这当然只是预测而已。我的眼睛不可能看见那把剑。只能发现在闪光发出的那一瞬,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接近了。
多么强烈。实际见到就发现这是超出了我所能理解範围的强大。对此只能惊叹。
——但这仍在预料之中。
那是我已知的速度,而胜机就存在于此。
在此景象进入到视野之前,把手放在极低的位置,让银光闪耀。只有一次。只有一次机会。
这是黄金即将到来的瞬间。
从视野最下段开始,将刀刺向上空。比起保护股间,以攻击对方下腹为主要目的。
完全,以预测,预想,并且利用到目前积攒起的所有经验而发出的一击。虽说弄不好只是毫无意义的击空了的一击。但是,这是目前的全力。
没能见到白光,感觉到了左腹的破裂。手边银光一闪,以切断仇敌的脏腑作为目标。
耳边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风的嘶鸣。
而最后所感受到的是——撕裂身体般的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