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原本没有铭号。
正式来说,那铭号变了很多次才準确。根据持有者而改变其铭号和样貌,在完成使命后,就会再次失去铭号。所以,现在没有铭号。
通过诸多英雄之手,将许多铭号刻在那身上。有时叫荣光,有时也被称为胜利之剑。
英雄之手触碰到这把剑,似乎就是神所决定的命运。就这样,当英雄完成其使命时。有建立国家的人,有成为大陆霸主那个时候,剑就会不为人知地淡出视野。进入睡眠状态,等待下一任主人的到来。
剑如今,睁开沉重的双眼。可真是奇怪的事,往常很自然地,从天而降的铭号,现在并没有刻在自己身上。
古时用魔力编织而成的剑,现在甚至已经嵌入到了主人的肉体。这把剑渡过了悠久的历史和变迁,可即便如此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愿————————
接近魔力之人的声音震撼了空间,传达到了剑的刀身上。即使铁身尚不存在,但沉重的眼皮终于开始产生了作用,剑在和自己半同化的人的体内,带着热意。
可是,这具身体还没被刻上铭号。没有铭,剑只能是钝的。虽然这个身体已经觉醒,可是无论怎么等待,神都不会亲手拿起笔,世界也不会给予祝福。
剑轻微震动。或许,现在被埋入的这个人不是应该成为拥有者的人吧。这也是剑的第一次经历。这把剑是缺少资质就无法取得的,即使扭转了命运,也无法达到那个境界。而且,还有一件很难理解的事,这个人把自己吞噬了,甚至达成半同化。
如此说来,是此身的所用者无疑了。再说,对剑而言,得到自己的一切,无论以何种形式,都是英雄。反过来说,现在拥有自己的这个人,才是英雄。
然而,铭号没有刻上。那么,只要刻上符合所有者的铭号即可。本来是办不到这种事情的,可在这种半同化的情况下,也并不是不可能。
剑开始跳动,从血肉到肉体全身搜集情报。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生活方式,选择了什么样的道路,并且,相应的铭号。
如果在此基础上还是不适合这个人的话,那就再睡一次好了。只是,仅此而已。
发生在一瞬间的事。自然地。剑成为了他的血脉,成为了支撑身体和血肉的骨架。
他叫路基斯。出身和血统都没有得到恩惠。才能远不及天赋之人。所谓英雄的条件,是无法形容的资质。不够强大。绝对,不合适。
所以,剑不经意间留意到的,是那个精神性。该怎么形容呢?这种複杂性无法形容为不愿意放弃。
一度放弃,一切都放开了手,屈服了。认为自己是平庸的,手无法触及。
这是常有的事,相反,凡人这样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这是一种幸福的生活方式,如果伸出手去,也只能承受命运的反作用。
可是再一次,伸出了手,他是这么说的。就算血肉破碎,命运脚踢这幅身躯,对他来说,这也不能成为他不去向理想伸出手的理由。
更糟糕的是,似乎不能精明地生活下去。本可以脚踢他人,活得更好。可却拒绝那些,向死亡之海投身而去。
笨手笨脚,真是个笨蛋男人,他。将手伸向与自己不相称的东西丑陋挣扎的样子,再也没有比这更难看的了。任谁都会蒙住眼睛,任谁都会唾弃那种愚蠢的生活方式吧。
啊,但是,太棒了。那个肉体不能称之为英雄。但是这种精神,正是那种永不言弃的灵魂,坚持走上无路之路的精神性,才是适合自己的所有人。
正因为如此,自己才刻下自己的铭号。剑终于成形了。再次提炼魔力,变成适合所有者的形态。
平庸却将放弃踏在脚下,向英雄首级伸出手的持有者啊。那么我的铭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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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意想不到的光景。
左手腕折断,两把匕首丢失,这只手上已经没有武器了。所有的计策都在天才的绝招上败下阵来,甚至连后退的脚程都没用了,只能等待赫尔特·斯坦利的利刃劈开头颅。应该就这样了。
本应如此。
突如其来,可以这么说。在这右手中,彷彿吞噬了周围的空间而降生一般,直到一把剑出现为止。难道说,我的愿望被上天听到了?太他么愚蠢啦。
手中诞生的剑,是一把美丽得令人窒息的剑。银色的刀刃上有深紫色的线。紫色比起毒辣,更像闪电的色调。
为什么呢,我连在心中问的时间都没有。赫尔特的眼眸中,虽然有和我一样的惊愕,但仍旧将那把刚剑挥落下来。要么挡开,要么明知不合理也要迎击上去。
如果挡开,就能获得一瞬间的间隙。可是,在我做出追加一击之前,恐怕那家伙的第二挥砍就已经来到。那样就只能在延长了一秒钟生命之后,等待着注定的死亡。这样的话,该怎么办?要迎击那家伙的剑吗?从正面。
不可思议。总觉得很不可思议。本来是不可能。选择迎击赫尔特的一击,瞄準他的脖颈。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切断他的刚剑。
但是,一道明确的轨道确实映在眼里。啊,也好,没关係。比起苟活一秒而死去。好得多。那就不管了。再次叠起手臂,以发出重勾拳的要诀,挥出刀刃。当然是以迎击白刃为目的。
白刃,伴随着急速,一边割裂空间一边挥落。赢不了,不可能赢。但是,这个时候,只有获胜。我凭自己的意志决定了与白刃正面迎击的道路。
白刃从上空逼近,带着紫色的刀刃从地上迎击白刃,捲起空气,怒吼着。
——这是,我家族的传家宝。在传说中,被称为神秘和奇蹟。
曾经听到卡利娅的言语,不知为何在脑海中再次响起。
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
彼此的刀刃接合在一起,发生冲击的那一瞬间。手上的剑就这样气势汹汹地切断了赫尔特的双手剑,不给一丝反抗。不可能。本来就没想是能杀死对手的物件,那样的双手剑。并非折了,并非弯曲,而是化作两段。
宛如匍匐在地,一飞冲天般的一击。剥除刀刃,就这样朝着没有保护之物的赫尔特而去。
能看到那一幕,毫无疑问是一瞬间。难道是看错了吗?觉得赫尔特挨了一击,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那一击的终点,不是赫尔特的脖子,而是他金光闪闪的眼睛,左边的眼球。
血从那周围喷出,和割开手上的肉感觉不一样。是一种奇妙的柔软的触觉。刀刃的首要目标不是脖子而是眼睛,究竟是赫尔特的天赋使然,还是被那把刚剑偏移了轨道,现在已不得而知。
但是,这个手中确实留有击中了英雄赫尔特·斯坦利的触感。
体会到这一点的瞬间,大脑开始摇晃,身体彷彿想起了什么,剧痛和疲劳一直延伸到脚趾间。只是不由得咬紧牙关,避免倒下。
纹章教徒和卫兵团的声音震耳欲聋。
「是神,授予了吾等命运!起锚!全员,突击!」
这声音,是圣女玛蒂娅吗?装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这不挺精神的嘛。
就算是赫尔特,出了那么多血也不可能马上恢複行动。看见他肩膀靠在卫兵团的士兵身上。就这样,我也动弹不得了。
啊,拜託,可千万别死了。这呢喃声,连我自己都无法明白是对着我的身体呢,还是对着我的宿敌。不管怎么说,心里有着对我来说难得的满足感,所以没有问题。
剎那间,眼角闪过蓝光,那是卫兵团佩剑的颜色。
就好像是故意的。巧妙地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他瞄準了连站都站不稳的我的胸膛。
啊,是你啊。原来如此,干得不错。至于那个执念,也有同感吶。看来我和你是一路人呢,蜥蜴杂碎。
那双如爬虫类般瞪大的眼睛,布满血丝,正瞄準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