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在草地上,感觉到缰绳摇晃的触感,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果然,睡眠不足是没法否定的。昨晚一点都没睡不是挺自然吗。
要不是那只魔兽,才不会提出来当侦察兵。
「……不过,勇者大人。是不是还有别的手段呢?」
对这个问题,咕哝了一声,然后看着同为侦察兵的护卫骑士,手里握住缰绳。
这种问法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冒犯。应该是纯粹的疑问吧。关于如何对付猿类魔兽。
「新葡萄酒很昂贵。与给魔兽送去相比,是不是为了不进一步扩大损失而讨伐掉比较好呢?」
诚然,是可行的想法,得坦率地承认。毕竟是纹章教徒的骑士,一直在学习骑士道,磨练剑和枪的技艺吧。他们的存在方式无处不是笔直而锋利的。和我一样,骑着马志愿去当侦察兵也能看出这一点。
猿类外形的魔兽,只要往嘴里塞一桶葡萄酒就会打鼾,很快失去了意识。在这个时代,可能还没有对酒产生耐性。本以为要花费数桶来着,算是得救了。
只不过,也是。的确,用物品来收买魔兽,即放过魔兽的这种行为,是否会违背骑士道的骄傲呢?用手指抚摩下巴。
「是啊。本来嘛,那样也可以。但我们是去和精灵谈判吧」
那个骑士似乎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由于戴着头盔,所以连脸都看不见,不过这又和精灵扯上什么关係呢?
慢慢地拉住缰绳,让马蹄几乎扎进草里。
「我们是来与精灵交流的。那么,以此为目的的话,最重要的是——向对方表示敬意吧」
在前进的过程中,踏上草木也是无可奈何的。可为了践踏草木之事,需向他们表示歉意。有时候要踩到土上。就在那里展示出你的礼仪。一边在嘴里拼凑着话语,一边这样相告。
「所谓精灵就是那样的种族。如果说要和他们结盟,在注意不雅的礼节之前,有必要看看脚下……就算是魔兽,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让这片森林染上血污。就算为此受到攻击,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以跟笨蛋说话的调子,护卫骑士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我在过去听到这样的话的时候,也懵了。但是,事实如此。他们已经是与人类完全不同的种族了。
也有人会因为语言相通、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一只鼻子、两个耳朵而视其为同源,不过现在可以说这是愚蠢的想法。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我们的道理、道德和观念。
说实话,我现在还是觉得与精灵们结盟是疯狂的想法。安说纹章教徒曾有与精灵结盟的历史。对于了解那帮家伙的我来说,实在难以置信。
「不管怎么说,这片森林中,还有那些住在加萨利亚山上空中庭院的人。肯定会持有狭隘的价值观——」
「——是啊,真就这么想的。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认为。讨厌死了」
耳朵晃动。如风吹,尖锐之声。然而,那声音却在抚摸着耳朵的深处。心脏在颤抖。一阵剧烈的悸动,震撼全身。
「因此,这种事最好不要大声说出来。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狭隘的,即使在清澈的水面前,也看不到自己的事。讨厌死了」
就好像,与森林融为了一体。树叶飞舞的下一瞬间,那个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那个,技法很熟悉。精灵常用的手法。在他们的领域里,森林就是朋友和他们自己。虽不能说瞬间移动,但很容易躲过别人的眼睛。
声音的主人,移至瞳孔。旁边是一位目瞪口呆的护卫骑士。
「不欢迎你们,人类。但我有我的誓言。所以,忍辱出现在你们面前」
那,乍一看,是一位身材纤细,却过于端正的男子。
精灵真的,让人怀疑是不是由自然化身按其容貌原封不动塑造的样子。即使用「匀称」这个词,也无法完全表达出来。
不知是不是把头髮藏在了帽子里,看上去一头短髮。腰间佩戴着剑,加上穿着长裤的身姿,正是男性的样子吧。恐怕,护卫骑士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们向我们精灵表示敬意。那我便遵循我的誓言,给你们一个忠告」
那道声音像是风拂过一样。突然放鬆警惕,恐怕表情就会变得朦胧起来。感觉耳朵被弄得酥酥的。
然而,我的感情并没有被那种感觉所动摇,就像冻住了一样停止了动作。
现在这个时候,怎样理解才好呢,脑中明显充满了困惑。
预料到了。也做好了觉悟。本来就这么打算的。可现在脏腑,这一脏腑好像冻住了一样,没有反应。
以卡利娅为伙伴,牵着芙拉朵的手,就可以克服自己满溢的情感。并对此深信不疑。
「你们不应该去加萨利亚的空中庭园。那样只会产生悲剧,尤其是纹章教徒的人。这就是忠告。对,不可以靠近」
那个男装很漂亮,恐怕是藉助精灵的力量完成的伪装。和以前见面的情况完全不同。甚至觉得是别人。但是,怎么能忘记那个声音。那个,随意践踏他人的声音。
啊,果然我是个凡人。只是小人物罢了。与天才们在一起,仅让身为英雄的赫尔特·斯坦利后退一次,就产生自己到达上位的错觉。
可是,可是啊。如果是英雄,是勇者的话,那渺小的情感,真的会这般铭刻在心底吗?
「啊,姑且先自报家门吧。这也是一种礼仪。儘管讨厌死了。我的名字是——」
看着精灵在眼前吐露出的话语,嘴唇开始痉挛。啊,你的名字是。
「——艾尔蒂斯。是男女都能取的名字,精灵也有很多这样的名字喔」
——艾尔蒂斯。精灵公主,救世之旅的同行者。然后,最恶劣的破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