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这种家伙,意外地,无法从富人,强人那夺走什么。富人是不出任何破绽才成富的,想要行骗,就必须做好相应的準备。
所以,对于他们来说,衣衫褴褛,不知道今天明天有没饭吃的穷人才是最拿手的。
毕竟只需稍稍伸出手来,轻声说个甜蜜诱惑,穷人就会亲吻上去,哪怕是恶魔之手。
之后就任由骗子的想法了。可以强行把那片破布夺走,抢走所有的东西,甚至乞讨的工具,然后挥手告别。
因此,在人类弱小时发出声音,在劣势时伸出手,要好好考虑下行还是不行。
我自己,也很理解关于那些事情的经验规则。
毕竟土生土长在沟渠里搞错状况的后巷家伙们,自以为是欺骗别人,抢劫财物的大骗子,却不知不觉地被软弱所欺骗,像这样的事情不断反覆着。
在这反覆的过程中,从心底相信别人是愚蠢的人就诞生了。在后巷,大家都这样活着。相信那就是生存之术。
想想,现在的我们。纹章教这种势力到底是强者还是弱者。到底会是哪一个呢。
「——我们都市国家贝尔菲因。和城塞都市伽罗亚玛利亚一样,想获得纹章教的庇护……」
围绕着礼仪气息的话语,让人难以理解其中的含义。连听着都嫌麻烦,为什么大家都喜欢用呢?
在之中不断添上不需要的东西,最后肯定会因为无法动弹而被时代抛弃。
我坐在末席,嘴里叼着嚼过的烟草,轻轻地吐了口气,久久注视着说话的使者。
那个贝尔菲因来的使者踏上伽罗亚玛利亚的土地,正是会议陷入无法忍受的冷寒之时。
没有突然冲进作战室的信使,至少我的左臂早就断了。谁也不是,正是卡利娅之手。从这个意义上说,无疑是救命的使者。
派出使者的对方,是都市国家贝尔菲因。和伽罗亚玛利亚一样,独立自治的都市国家之一,位于伽罗亚玛利亚周边有实力的都市国家。
确实是离这里最近的城市,与伽罗亚玛利亚的贸易也应该很频繁。可以说,正因为有作为商业城市的伽罗亚玛利亚在附近,贝尔菲因才能取得这么大的发展。
换句话说,在周边的都市国家群中,要说伽罗亚玛利亚起着商业中心的作用,那么贝尔菲因就是军事中心,即佣兵都市。
毋庸置疑,从军事实力的角度来看,其在都市国家中首屈一指。
就这样的地方,说想和纹章教携手,进入纹章教的庇护之下?
啊,怎么说呢,都懒得说话了。我以口嚼烟的香味为食,忍受着信使跪在地上到离开房间的整个过程。
礼仪这种东西,真的,只有花费时间比较长这一个优点吧。
使者离开后,室内再次陷入了奇怪的沉默。当然,这次的沉默并不是因为尴尬,也不是因为感情不稳定,只是因为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紧闭嘴巴。
即使大脑的一角有语言,也会在喉咙里犹豫该不该说出来。
在沉默中,大家自然而然地把视线投向了玛蒂娅手中的羊皮纸。
「……确实,这无疑是国家发行的文件。还刻上了贝尔菲因的魔术印记」
玛蒂娅忍受不了凝聚的视线和漫长的沉默,说出了话。这句话进一步扰乱了大家的思考。
毫无疑问,这是一份盖有印章并由国家发布的官方文件。如果封蜡的印记是上流社会间使用的证明,那么魔术印记就是国家间交流中使用的证明。
每个国家都有着关于印章的规定,盖有印章的文字,无论发生什么,国家都予以保证。不管内容是非法的,还是遥远过去的,只要有自己国家的魔术印记,国家就必须履行那个契约。
否则,国家的信誉将一次性跌落。这样一来,国与国之间的贸易就无法进行,商人们也只能用黄金现货来交换货物了。
也就是说,在文件上盖上魔术印记,就等于国家将自己的信誉抛给了对方。
这份文件,现在就在这里。圣女大人说的,没错,就是贝尔菲因的魔术印记无疑。真是,受不了。
总的来说,连会议议题都陷入了消化不良的状况。都这样了还鬼使神差来了这封书信,谁都会陷入混乱的。
黑髮在眼角晃动,发现芙拉朵微微嘟起小嘴。
曾经的旅行,也并非完全没有这样的时候。有时陷入迷茫,不知将来该如何是好,大家都闭上嘴唇时。
儘管如此,我知道无论说出什么样的意见都不会被採用,所以宁可不踩蛇的尾巴,一直保持沉默。
在那种场合,天才芙拉朵是第一个开动脑筋的。具有诸多领域的知识,能冷静阐述正确的意见。无论什么事都能比普通人做得更好,能做到的只有她。
所以,不知是不是这次也期待着同样结果,视线转向了芙拉朵。与其说是有意识的行动,不如说是过去的习惯还留存着。
眨着黑眼睛对视着,露出了怪怪的笑容,微微歪着头。
不是,你歪着头干什么?
芙拉朵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意图,悄悄说。到底该怎么做才对。
芙拉朵在一瞬间,用似乎在说什么的表情瞪圆了眼睛,动动嘴唇。
「对我来说都一个样。路基斯选择什么,我都会遵从的」
不,不对,才不是那样。
结果怎么办当然是她的自由。这些话也不是没有感动的地方。
不过,在那之前,她应该对现状有自己的看法吧。总觉得把事情全扔给我也太难了。
大概是读懂我惊讶的表情吧,獃獃地,某处脸都崩了,芙拉朵继续说道。
「反正你也不会听我的。就算叫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自己也会像个孩子一样爬到最高处」
原来如此,这一点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我情不自禁地把口嚼烟塞到牙齿上。
其实至今为止,我也未必总是犯险,为了万无一失而去排除万难等等,非常清楚借恶魔之口都说不出来。
然而,我相信那并没有错。
像我这样的凡人,想要用手去触及包括芙拉朵这样的英雄们在内,只能以鲁莽为友,驯服危险,继续前进。
而且。珍惜自己的生命,不顾一切地生活下去,我一定会像以前一样一无所获地结束。这太可怕了。
心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触动了。我咽了口唾沫。
所以,芙拉朵的话并没有错。事实恰恰相反,实在是无地自容,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睛。
看到这副模样,芙拉朵微微一笑,张开嘴唇。
「所以呢,路基斯。对我来说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完全没有意义。你说是那样,我就让它正确化......啊,只不过——」
——你是谁的什么,要认真地,说明一下。
在我耳边低声细语的声音,那声音所拥有的奇妙妖艳,以及深不见底的感情沉澱,让我情不自禁地失声了。
诚然,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回应才是正确的呢?我在脑子的一个角落里想出了某些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