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弯中,伴随着一点点重量,冲击飘落下来。
突然,快要崩溃的身体像是承受不住冲击般地发出呻吟,接着,肩膀和左手臂开始主张痛得要命。好像是在投诉,要更加小心地呵护。
真是的,身体这家伙,连主人的话都不听了。要是这样,除了必要的时候,痛楚,痛苦之类都去掉不就好了嘛?
心中里浮现出这样的事情,眨了眨眼。眼前,黑色秀髮如羽翼般张开,飘扬。那感觉就像在夜幕中融化了一样。
唔,从肺里呼出气来。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是瘦了点吗,芙拉朵。而且连黑眼圈都出来了,要学会多休息一点啊。不是说睡眠能让灵魂休息一下嘛」
正如字面意思,对着像是从天而降般落到我臂弯中的魔术师芙拉朵·拉·伏尔加格勒,张开了嘴唇。声音的语调,自己都晓得相当平缓。即便是我这种人,看到那感觉到畏惧的魔力之柱,也会担心芙拉朵是不是平安无事。这么想着,脸颊不由得鬆弛下来。
相反,芙拉朵的表情却异常僵硬,嘴唇静静地颤抖着。她的嘴唇好几次张开,想要说话,但都没有声音,很快又合上了,声音始终没有从嘴里发出来。
那副表情,像难以选择应该说的言词一样,变得不明白到底怎么说才好。对芙拉朵来说这是很少见的,这姿态怎么也不合适她。
看着那副样子,正要开口问怎么了的时候,那声音才在空间里摇晃。声音,在我耳边迴响。
「——那当然,吶。都没人来叫醒,爱睡懒觉的人才不敢睡呀」
忍不住,呛出声。在学我吗?芙拉朵也把相当平缓的话返回过来。那样晃动肩膀喘着气,完全没有说服力吧?芙拉朵自己当然也明白这一点。
儘管如此,芙拉朵还是强行翘起嘴唇,露出了笑容。可以看出黑眼睛略有润泽。
真拿魔术师大人没办法。嘛,我也好不到哪去。
乍一看芙拉朵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从二楼跳下去的缘故,腿还在痉挛似的颤抖着,脸颊似乎也在努力挤出笑容,但还是有些抽搐。
为了寻找原因,眯起眼睛,将视线移向领主馆上部。
「做好準备,路基斯,玩耍就到此为止了。那个,要来了。要怎么称呼那东西,嘛,总之,别犹豫了」
卡利娅举起银剑,在黑暗中踏出一步。我和芙拉朵,还有卡利娅的视线前方毫无疑问地存在着。
野兽形状的肉块。被肉塞满的几只胳膊和腿,显得格外兇悍,而且不成样子了。
肉块全身都缠绕着火焰,一动不动地从馆的二楼俯视着。墙全都被打碎了,真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
不过,那头怪兽看似很仔细地观察着这边,实际上一无所获。
不管怎么说,那张脸上没有眼珠。只看到鲜血的痕迹,以及可怕的肉体脂肪。所以,那只是,做着像观察一样的事。没有任何意义,就像主张自己生命的行为。
不由得泛起鸡皮疙瘩。那兇悍的身姿,不禁让人产生生理上的厌恶感。那每一个动作,脑髓深处都像痉挛一样麻痹。总之,感觉就像被人挠到记忆中讨厌的部分一样。
将芙拉朵慢慢地放到地上,让其坐在那里。她的腿还不住地颤抖,恐怕连走路都还很困难吧。
唉,真该死。理想是拉住芙拉朵的手,儘快离开这座城市。然而,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肉块,能让我们平安逃走吗?或许那玩意本质上是个好人,会带着愉快的笑容目送离开。
没从那紧绷着的肉块中也能感受到的,如令重压般朝向这边敌意的话。
不行。转身逃跑,而且还抱起芙拉朵,那个就会一口气吞噬掉这边,撕成碎片,转为它躯体中的一部分。糟透了,与其这样死去,还不如死在沟里幸福些吧。要成为兇悍肉块的一部分,那样的话。
总之,不想变成那样,就只能挥剑宰了那家伙。何其完美,真棒不是?
「芙拉朵,那又是什么玩意?总不会是从天而降的吧」
为了保护芙拉朵,向前迈出一步。将宝剑举到面前,摆好架势。
「……摩尔多。摩尔多·戈恩,虽然不是很準确但已经是最接近的说法了。至少,作为那东西原形的是他」
摩尔多,掠夺者摩尔多·戈恩。佣兵出身,夺取了贝尔菲因领主宝座,毋庸置疑的暴发户。芙拉朵说,构成那团肉块的就是他。
原来如此,点了点头,不再深究下去。只是将那句话藏在心中。疑问也好,疑念也罢,都毫无疑问地降生在我的心中,即使如此,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探究那些了。
卡利娅也同样默默点了点头,就那样持续架起剑。只要那肉块轻易地露出它的脖颈,就马上把它斩掉,露出了这样的气势。
——唔——喔
那是,恸哭吗?还是说,只是肉的扭曲声而已呢?反正很令人不快,刺耳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肉块的野兽的身影悠悠地摇晃着。
不由,屏住呼吸的下一瞬间。
火焰散发出火星,在黑夜中疾驰。彷彿这是理所当然的,怪兽跃向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