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的视线不停地颠簸,怎么也对不準焦点。只是感到身体莫名地暖和。阿琉珥娜金色的眼睛眨了眨,抬头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也和视野一样摇摇晃晃。太奇怪了。
慢慢地起身,阿琉珥娜发现自己身子上盖着品质相当好的毯子。原来如此,难怪这么暖和。不仅如此,自己躺着的地方,就像床铺一样,有着将人体紧紧裹住的柔软。
这就是所谓的尽善尽美。包裹着身体的柔软,让人想把体重託付进去。
眼睑还很重。甚至有种全身的力量被连根拔起的感觉。
断断续续的,所施加的颠簸更强烈,一下子轰响起来了。
是吗,这是马车啊。而且,仔细一看,这不就是大圣堂为自己準备的马车吗?
金色的瞳孔晃了晃,疑问浮现出来。自己为何任凭置身于晃蕩的马车呢?明明觉得还有其他应该做的事情,但记忆却莫名的模糊。
对了,上了马车。那场景就在脑海里。可到达那里的过程完全被遗漏掉了。自己应该没有特别的理由坐马车吧。
随着马车的颠簸,越来越分不清现在是梦还是现实。眼睑好沉呀。
随着眼睑的重力,阿琉珥娜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四周。身边没有人。马车的隔间里,只有阿琉珥娜在摇晃。估计只有自己的车夫在拉马车,可是没有其他人了。
果然是一场梦。
阿琉珥娜闭上眼睛,躺在马车的座位上,心里有一个结论。给予背部的触感,柔软舒适。
——好近,就在呼吸彼此重叠的身边,感觉到了路基斯。
那是一场梦吗?即使在记忆中搜寻,脑海中也像被雾笼罩了一样,影像模糊不清。剩下的,只有眼角和耳朵深处残留着微微的触感。
映入眼帘的,是几乎紧紧抱在一起的路基斯。就这样,耳中仍然迴响着一个声音。
——我看上的女人——
这句话在耳中迴响,刺激着思考的瞬间,阿琉珥娜紧闭的眼睛睁开了。金黄色的头髮晃动着,喉咙咽了一口唾沫。
不,那不是梦。
当确信这一点的时候,脸颊不知不觉地发烫。湿润的眼睛转来转去,寻找着放置目光的地方。对了,确实路基斯当时在跟谁交谈。至于那到底是谁,记忆无法追溯。脑子里一片模糊,记忆如云一般被撕裂开来。就好像有人夺走了这具身体和意识一样。
记得的,只有一件事。说出这句话时,路基斯的眼眸毫无疑问地贯穿了自己。
不由得用毛毯遮住脸。好烫,好烫,好烫。不知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在做梦。好几次将记忆丝线在大脑里纠缠在一起。
现在的自己,一定露出了不能被任何人看见的表情。紧张感笼罩全身,脸上莫名其妙地发烫,这种事听都没听过来着。儘管如此,嘴唇还是颤抖翕动着,表达出喜悦之情。果然不是能给别人看到的脸。
他,还记得,记得,我呀。
把自己託付给了纹章教,以为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事,向别人寻求帮助。但是,不是的。没有。路基斯在等着我。他在寻求自己。
光是这个事实,就使得阿琉珥娜的内心充满了喜悦的色彩。指尖,更加紧紧地抓住毛毯。欢喜通过脊樑传遍全身,使得身体不住地颤抖。
——啊,果然,路基斯所寻求的,就这样能给他救赎的,一定是我。
这样纯洁的信念,填满了阿琉珥娜的胸膛。最重要的是,为这事儿而雀跃。
与此同时。阿琉珥娜的大脑深处,彷彿指明了自己的道路一般,思想的根源犹如得到了,正冉冉升起崭新光明般的启示。
那就是,神的启示。书中所记载通往圣女的道路。那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与过去来到大圣堂时的一样。
原来如此,过程怎么也想不起来,正因为这种启示,自己才在马车上摇晃颠簸。脑盖里的记忆,彷彿被引向了光明。就像主张没有什么奇怪的事,那是正确道路一样。
启示所指向的方向,是离开贝尔菲因的旅程。
金黄色的眼眸,渐渐眯起。眼睛彷彿要吐出热量来。离开贝尔菲因就意味着自己要离开路基斯了。真希望能儘快抓住他的手。
然而,眨眼之后,阿琉珥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大脑略微恢複了冷静。
的确,如果可能的话,真想现在就转身回贝尔菲因,想要牵起路基斯的手。但是,不行。那过于急躁了。
现在,路基斯正试图把手伸向错误的救赎。名为纹章教的扭曲救赎。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盼望着我的同时,有时还会有其他倾心的事情。他是个人。理所当然的。
所以,重要的是,不要再让路基斯向其他任何事物倾斜了。我会把他从其他的一切中分离出来。为此,稍微绕点弯路也是没办法的,而且就算自己现在前往贝尔菲因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自己还只是个小丫头。
那么,现在就遵从启示吧。自己越接近圣女,路基斯的救赎就会越快。
对,阿琉珥娜在内心深处喃喃自语。那绝不是有意识的话语。一定只是在无意识中浮现出来,然后又陷回内心深处的一句话。
——是的,没错。我是唯一能给他救赎的人。这个权利,就算是神也不会让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