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加莱斯特王国首都的大道上,士兵奋勇前行。众多士兵如一波巨浪拍打着街道。
所有人都昂首挺胸,迈开步伐,意气风发地踏在大地上。市民的欢呼声笼罩着士兵们,人们的热情点燃着士兵的胸膛。
狂热吞噬了加莱斯特。
平民、商人、贵族诸侯、甚至圣职人员。所有人都心跳加速,血液如火焰般燃烧。举起紧握着的拳头,向着前往圣战的士兵发出欢呼声。就好像平时无情地把他们分开来的阶级巨墙已经消失。每个人都洋溢着,狂热。
然后,所有人都这样吼道。
——夺回伽罗亚玛利亚吧,让我们,再次回到那个地方。
城塞都市,或着说贸易都市伽罗亚玛利亚。作为东西方的交易中心,宛如只不断生出金蛋的鸡。给予所有者难以想像的荣华富贵,受到神主宠爱的都城。
平民说,是不知何处的人,把它夺走了。异教徒践踏了我们的土地,如此憎恨地吼叫道。
接着,每个人都会说,啊,正因如此,我们的生活才如此艰苦。
正因如此,我们才要鞭策残躯,勒紧精神活下去。是异教徒夺走了我们的荣光。我们的不得志,我们的厄运,我们的境遇都是异教徒一手造成。
我们宽容地接受了异教徒。甚至承诺它的未来和救赎。结果他们却拿刀指着我们。他们那些混蛋早已是忘恩负义之徒,衣冠禽兽。
民众咆哮道。为了让伽罗亚玛利亚再次回到我们的手上。为了那片黄金之地。让背叛的禽兽血债血偿。
「大圣教,教皇猊下献言——」
当士兵们在广场上停下脚步,声音终于平息下来。大圣教司祭呼喊的声音回蕩在大街上。
站在广场平台上的,是一个比呼喊司祭身材还要魁梧两倍的,肌肉发达的男人。那声音很低沉,不适合对人们讲法。
可正因为如此,广场上才响个不停。民众的狂热,让广场透不过气了。
「——伽罗亚玛利亚对我们来说,就是黄金树上的果实。是唯一神赐予我们的。现在却在不义者手中」
一时间,罗列出这么多拗口的辞彙,恐怕在这儿聚集的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详细的意义。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些话确实能够推动内心的情感。
民众发出的声音再度响起。那是喉咙发出的声音,也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多么让人厌恶啊。多么让人悲哀啊。神主赐予我们的东西,都落到了禽兽的胃里了」
周围的气氛彷彿被声音所感染,沸腾起来。民众也跟着调子做出反应,司祭的话越来越有激情。
「——所有人,举起手来!把正确之物交给正确之主! 这是伟业。这是侍奉神主之战!」
参加此次伟业的人,将得到救赎。死后将获得永恆的幸福。
没错,就在司祭声音响起的那一刻。都市,雷动。
狂热的漩涡撕裂空气。每个人都举起那只手,彷彿在寻求什么似的向上天张开手掌。
那真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人们的感情化作吶喊,吞噬了整个首都。
沉浸在这种狂热之中的草民,不仅仅是原本居住在首都里的市民。有从都市周边村庄,或从更远地方前来出售贵重铁制农具的乞丐,还有经常夜里混进来卖身的贱民。此时此刻,他们自己也投身于漩涡之中。
那是,出于对宗教的热情吧。
纹章教徒确实对大圣教虎视眈眈。现在肯定也在瞄準这边的喉管。要是这么想,他们的确是大敌。
但,不是的。那种事本就无所谓。
那么,失去贸易都市伽罗亚玛利亚的利润,就无法饶恕吗?
这不合情理吧。首先,伽罗亚玛利亚掌握在大圣教手中时,也只有上流社会的人才能美美尝到并获得黄金。草民怎么可能分享其恩惠呢。能多吃几粒麦子就烧高香了。
所以,其实根本没什么意义。他们对伽罗亚玛利亚的沦陷感到愤怒,对纹章教徒怀有炽热的仇恨,这些都毫无意义。
在他们看来,默默逃避着愤怒和憎恨这些感情,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被允许的。以神主的名义,剥夺和践踏他人的行为。
啊,到现在为止,被践踏,被唾弃,被剥夺,尊严被玷污。儘管如此,还是不得不忍耐。
牙齿都快咬破了,指甲渗出血来。不这么做,就没法活下去了。去过着总是无所事事,叠着双手祈求救赎的日子。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这里有真正的解脱。为神而战,为神抢夺,为神而死。
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的呢?
无所谓了。不用再忍受了。没有必要再忍受日常的压抑,这种压抑让人窒息啦。没有必要担心明天填饱肚子的麵包,也没有必要在寒冷的季节里披着块破布挨冻。
因为救赎就在这里。
现在,谁也不想从漩涡中挣脱出来。所有民众都在这种非日常的狂热中陶醉于自己的正义。
他们已经到极限了。不可逆转的身份鸿沟,日复一日过着重複贫穷的生活。
当找不到工作的那一天到来,就会害死自己的孩子。为了一小撮麵包都会要了性命。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愚蠢的生活了。这种感情的宣洩口,现在就在这里。
多么惬意的陶醉啊。一边摇着手,一边误以为自己是在正义之中。现在,已经没有否认的意思了,因为这就是一直在等待的救赎。
虚幻的宗教狂热填满了加莱斯特的首都。贫民掏出了剑。不再为明天担忧。每个人都会这么说。
——一切遵从神的旨意。
大圣教的第一战,伴随着狂热从加莱斯特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