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纹章教的各位。要好好盛大地欢迎欢迎你们」
盯着在菲洛斯城门上,以这句为开场白高声说话的罗佐,眼睛鬆了下来。从罗佐嘴里说出的话,非常的流利。
原来如此,是个舌头灵活的男人。嘴唇张得越开,脑海就越自然浮现出话语,那家伙就是那样的性质吧。捏造语言的那副身姿,实在是自豪,且堂堂正正。
「……罗佐大人。希望您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想的」
拉格尔·安在我的旁边,紧接着罗佐的话开口说道。
恐怕她是打算在这里,儘可能拖延时间吧。如果时间的指针能继续迈进的话,在被敌军包围这种糟糕的情况下,也许还能够有好转。
毕竟,都市菲洛斯的门前是一片平原,稍微有些骚乱的话,纹章教的人都可能会注意到。当然,那种可能微乎其微。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们只能依靠那种东西了吗。
但,看着那样的安,我却在考虑完全不同的别的事情。
「没有任何的意图,也没有任何的想法。我们是大圣教徒,你们是纹章教徒。就算心脏被钉上木桩,也不可能跟你们同流合污」
像是呼应着那落下的声音一样,周围都市兵们的眼神变得更加凶暴了。彷彿他们的思想被罗佐的声音所固化。
该说果然吗,那家伙是头脑,都市兵是四肢。他们在本质上只是听从别人的话。事实上,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真的,很容易理解。嘴唇轻微颤动。
「——纹章教的士兵,听好了!你们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数量被压制的话,就算是狮子也会做好死的觉悟」
罗佐似乎把目标从安换成了士兵。那家伙,原本就没打算去怀柔纹章教,更确切的说是圣女玛蒂娅狂信徒的安。或许一开始其目标就是这边的士兵。
「即使你们逃离了这里,也早晚会被我们的唯一神,给予击穿那颗心脏的神罚的。比较一下大圣教士兵和纹章教兵的数量吧。不管你们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
淡淡的,却蕴含着确实的力量。视线的尽头,可以看到纹章教兵的肩膀跳了起来。
极好地刺穿了这边的痛处,罗佐所说的,毫无疑问是事实。
虽然曾一度驱逐过大圣教的势力,但对于大圣教来说,纹章教只不过是用手拂去就会消失的存在。我们这边警戒着的,却不过是大圣教的一口鼻息而已。
那一定不仅仅是玛蒂娅和安,而是大部分士兵都理解的事情。如果现在继续战斗下去的话,我们都会在某个地方迎来终结。被砍头,穿透胸膛,撕裂腹部而死。
每个人都拚命地迴避着这个事实,心中仍然怀着情感继续战斗着。比如说,为了信仰,为了尊严,或者为了家庭。
「怎么样?各位纹章教士兵。大圣教的司祭是位宽宏大量的大人。你们并不是失德之人,仅仅是异教徒。只不过是还不懂大圣教的人罢了」
啊,果然是这么回事。郁闷地叹了口气,眯起了眼睛。真是个好懂的男人。
「你们只是被那个恶魔路基斯和魔女诓骗了而已!唯一且至上的神阿尔蒂乌斯大人也会很高兴接纳你们的——如果你们拿到了那个恶魔头颅的话!」
如此说着,罗佐径直地看向了我这边。虽然看不清他伫立在城门上的表情,而我却能隐约猜到那个表情。
那肯定,和现在的我是同一副表情吧。
士兵们将动摇藏在了眼睛里,牙齿咯咯作响。数种表情,望向了我这边。是知道了,那究竟意味着什么吧,安突然向我走进了一步。就好像是在保护我一样。
安也好卡利娅也罢,能担心我有危险是值得高兴的。而我这个人,有这么危险么。脸上浮现出苦笑的表情,扔一边好了,说道。
「不是挺能说会道嘛。要在古代没準还能当上宫廷诗人什么的。可是在这里却成了普通的骗子,真让人伤心」
故意轻轻地,让每个人的耳朵都能适应地说着。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脸颊开始鬆弛的感觉。多么令人愉快啊。
「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们不是什么都不想的木偶,而是有意志的战士」
将别人的邪恶阴谋,彻底打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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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僱主会用什么表情来迎接我们呢?在马车里摇晃着的布鲁达·盖里亚突然,想起了这样的事情。铺满了石板的街道上,一群佣兵鸣着马蹄踏着步子。
曾通过信件传达了,会和薇斯塔利努一起加入纹章教,还从拉尔格·安那里得到了欢迎的信息。可在此期间,没有提到僱主路基斯的名字。
会高兴吗?会吃惊吗?还是会有别的反应呢。怎么都想不出来。
毕竟因为跟他说了要隐居到乡下,就这样见面也有点不好意思。布鲁达咬着口嚼烟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好借口。
因为薇丝塔莉努说想要报恩。虽然这是事实,但听起来像是把一切都推给了妹妹。那么,因为担心僱主吗?这么说又怎么样。不,那样的话,要是往不好地方想就糟了。
布鲁达歪着嘴唇,扭动着脖子,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寻找正确的辞彙。布鲁达想要一个,自己这个人,帮助纹章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样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自己在僱主面前,向那位银髮剑士展现出了明确的敌意。甚至说了要把针朝向她。那样的话,又怎么能轻易就和纹章教联手了呢?
不想让僱主认为自己是个空话连篇的轻率之人。所以,想告诉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布鲁达重新戴上大边的帽子,让口嚼烟在嘴唇上滚动。嘴中扩散着的,是微微的苦涩。
怎么都不觉得,这个叫口嚼烟的东西味道好。为什么僱主会喜欢这样的东西呢?布鲁达抬起眼角,喉咙里响起了像是呛到的声音。
继续进行着思考,却怎么都想不出来好主意的布鲁达发出叹息时。
马车在轻微震动的同时停了下来。微弱的马蹄声也停止了。
是什么事呢。听说纹章教的阵地是自治都市菲洛斯的近郊。那么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这样想着,布鲁达从马车的车篷里稍稍探出脸,耳朵里传来了声音。好像是哪里的士兵在和薇斯塔利努交谈。
「这里应该是先王建造的街道。没有任何人有理由阻止我们」
加莱斯特王国内部及附近的大路都是先前的建筑王建造的。正因为如此,谁也不会去佔有那里,也不会去收路费之类。因为那是建筑王直到最后都不允许乾的事。
住在加赖斯特王国附近的人,应该不会不知道吧。究竟是哪里的谁,为什么挡住了道路。想到这里,眯起了眼睛。
「现在还请暂时听我的话。现在正是我们菲洛斯,消灭大圣教的大敌之时」
这句话,贯穿了布鲁达的耳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