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语言没有力量。
不能移动任何东西,连世界的一层表皮都改变不了。所谓语言,不过是声音的罗列。但是怎么回事呢。确实存在着被那种东西蒙蔽心灵的人。
是从芙拉朵那里学来的吗。而且,事到如今,也不允许再逃避了。真的,那部分从以前开始就没变过。
那就做出来看看。在面前抡起长枪的这些都市士兵们,曾一度被所谓的「罗佐」所蒙蔽。正因为如此,再一次从上面涂抹思想即可。不过,投入的热情,要被恶意涂抹将狂热压下去啦。
「阿尔蒂乌斯和所谓的什么万能之救赎神哟,可歌可泣的信仰心啊。太棒了,迷死人啦。但那种空话,最多也只在大圣堂里面管用吧,罗佐」
说得好像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一样。耸耸肩,鼻哼哼地微笑着。就好像连这些事情都不知道似的,将对方最大的根据打倒。
要想有效地欺骗别人,这是最好的办法。向前走进一步,脸上露出笑容。
城里人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愕,而不是愤怒和蔑视。蹲在这样一个叫菲洛斯的小城里。或许周围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堂堂正正地诋毁阿尔蒂乌斯。正因为如此,才应该利用这一点。
「连神主都不怕,这句话恐怕是为你而存在的吧,恶德的路基斯。虽说不上慈悲,但你至少要知耻吧」
罗佐,这样说道。那副堂堂正正的样子,正适合侍奉神明。那么,我是为了侍奉谁而行动的呢?并不是纹章教的神。那么,是圣女玛蒂娅吗?又或者,是精灵公主艾尔蒂斯吗?这么说来,我所侍奉的究竟是谁,这一部分依然是暧昧不清的。
但是,神和恶魔,要说是哪边的话,毫无疑问我要更靠近恶魔吧。我怎么也想像不到,死后神会来迎接我。
我对着身旁不安地晃动着瞳孔的拉格尔·安,轻轻点头,开口道。
「真想把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呢,罗佐。好好知一下耻。阿尔蒂乌斯要真的是万能,那为什么我现还在此活得好好的?违抗万能之主,难道不是早早滚回尘土里去吗」
像是在嘲笑罗佐,而且还以明显的事实告诉他们的口吻说道。
欺骗别人的时候什么是重要的。
那就是,你自己也要相信这个谎言。嘴巴,举止,表情,将一切都交给那个谎言。伴着荒唐思想扭曲自己就好。正因为这样,人才会被骗。而从一开始就不是被人骗的人,还是快快转身离去得好。
而如今在我眼前的,是被骗过一次的人们。我感觉看到罗佐的嘴唇歪曲了。
「神主会给人以考验。在苦难中,信仰的人才能得到救赎。而你,就是神主给我们的考验——」
把那句话咽下去。考验什么的,他们有这么喜欢这个词吗?
「——真的相信那种事情吗,罗佐?根据大圣教教诲,本来失德之人是会立即承受天罚的吧。可现在呢?本来是大圣教徒,现在到了纹章教的我,还这样活得好好的」
再补充说一下,我小时候甚至连大圣堂都去过哟。失德之人这个词,动摇着周围人们的眼瞳。
来吧,诳住他们。比起远处神主的启示,用身边,大恶的劣语,来抓住他们的心。
「这不是考验。听着,罗佐,只是阿尔蒂乌斯没能杀了我。唾弃了大圣教,践踏它的教条。就算用大圣教的军队也不能让我流血」
说真的,在战场上我是流了不少的血。不过再夸张点也没什么。因为在给别人讲故事的时候,些许排面也是必要的。谦虚和诚实固然是优点,但有时也是贬低人之价值的缺点。
张着嘴,视线由罗佐转向周围的都市兵。压抑着快要歪曲的脸颊,只是笑着。
「那么,你们要杀谁呢。连大圣教的军队,连神都没能杀得了我。你们怎能杀得了我呢?」
张开双臂,彷彿在迎接面对我的长枪。你们杀不死我的,菲洛斯的城民,甚至也说给纹章教士兵听。
以没有任何犹豫和动摇的样子,再向前进了一步。为了展示,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事情。
实际上,我的心脏就像被大雨所击打着一样动摇着,脚后跟上彷彿有向寒气一样的东西爬了过来,背上被冰冷的汗水舔舐着。这是当然的,简直就像是走钢丝一样。
都市兵里哪怕有一个人发出吶喊挥动长枪,就会结束的喜剧。那样的话,恐怕周围的人都会像被热量沖昏头脑一样,向我扑过来吧。
没错。问题正是那份热量。菲洛斯都市兵的家伙们现在用长枪和纹章教敌对,也是因为他们都沉浸在了那个叫罗佐的家伙所发出的热量当中。
那么我就把它取下来,换成别的东西。比如说,恐怖,害怕什么的。
「……真擅长开玩笑啊,大恶之人。神会以你的结局来教导我们吧。像你和菲洛斯·特雷特这样的失德之人,会怎么样凄惨死去」
那粗暴的声音,让肩膀微微收了下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菲洛斯·特雷特也屈服于民会的压力,摆脱了纹章教的束缚。相反,是因为与我们结盟,而被当做失德之人驱逐了吗。
真他妈扯淡。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正义被泼上泥土,虚言不止。连这样的事都光明正大地传开了,果然神什么的不可信。
歪着嘴唇看着城市士兵。真正想要拯救你们的人可是菲洛斯·特雷特啊。可怜的家伙们,太他么不幸了,被骗了还在替人数钱呢。
用一种震耳欲聋的方式,来回应罗佐粗暴的声音。
「——说什么呢罗佐。那么阿尔蒂乌斯啊,现在在这里杀了我看看啊!残酷地,用万能的力量刺穿我的心脏吧!」
向上,向天发言。不管对着天空发出怎样的声音,天空都是晴朗的。没有暴风雨的迹象。看来今晚可以畅饮了。
耳垂开始响起了马车宾士的声音。那不是城里的菲洛斯人。是马车和战马的蹄声。大多数时候,佣兵都会发出这种声音。虽听说迟早会与他们会合,但干得不错。
那么,打扮打扮一下自己。毕竟是和久违的好友重逢。耸耸肩膀,挺起胸膛说道。这样一来,就算预测错了,也不会很丢人。
「那么,谁来杀我呢,嗯?」
把周围的一切都卷进来吧,如此说着。直到马蹄的声音传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