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堤斯的葬礼不只有王家的成员,身为解放军首领的诺特也出席了。
金之圣堂被破坏它的兇手本人修复,被原色点缀的美丽夕阳从彩绘玻璃照射进来。散发着平静香味的烟飘散在安静的空间里,诺特与马奎斯虽然不到互相微笑的地步,但也一次都没有互瞪过。
荷堤斯冲击性的死亡对梅斯特利亚的统治造成莫大的影响。
国王马奎斯赦免了诺特等解放军,他们也原谅了国王,在真正的意义上实现了王朝与解放军的同盟。修拉维斯被提拔为撮合双方来进行改革的负责人,虽然缓慢,但开始在产生变化。
作为第一步,王朝向梅斯特利亚全国宣告了不得杀害耶稣玛的规则。
这样并未从根本上改革,而且要在真正的意义上废除不讲理的古老制度,我想应该还要花上一段时间。不过,光是理所当然地应该要有的规则开始存在了,肯定也是迈出了一大步。
夜晚。在豪华的晚餐会后,我和洁丝两人独处。已经没有争执。暗中活跃的术师被无力化,暂且被封印在王都的最深处。总算是可以喘一口气了。
我们沿着火把亮起的石造走廊前进,前往洁丝的房间。
洁丝髮出「呼哇啊」的声音并伸了个懒腰,对我露出微笑。
「说不定有点吃太多了。」
虽然才发生过那种事,但她看来挺有精神的,让我放心了。食慾旺盛是件好事。希望她照这样健康长大。
「您说的是哪里呢?」
洁丝看到我的内心独白,不满地用手遮住胸部,我连忙向她订正。
(呃,我说的是全身喔。除非使用魔法什么的,不然咪咪已经不会长大了吧。我没有变态到会在这里讲关于胸部大小的事情,而且真要说的话,我觉得含蓄一点的比较……)
洁丝哼一声地面向前方,开口说道:
「十分抱歉,但我没有配合猪先生的喜好改变胸部大小的技术,而且也不打算学习那种下流的魔法。」
听到洁丝冷淡地丢出这些话,猪耳朵沮丧地垂了下来。
「……可能的话,请猪先生喜欢上我最真实的胸部喔。」
洁丝悄悄地这么补充,我不禁兴奋地发出嗯齁的叫声。
(妳可以不用勉强自己说那种像傲娇一样的台词喔……)
「傲娇……?」
(没事,别放在心上。)
我们聊着这样的对话,同时来到岔路。往左边走是寝室,往右边走是浴室。
「猪先生,要不要久违地一起洗澡呢?」
这突然的邀约让处男语无伦次起来。
(咦咦?怎么,那实在太,不,该怎么说呢,妳想想……)
「那么我会围着浴巾,这样就行了吧。请您一起来,混帐处男先生。」
洁丝这么说,弯向右边。她今天服务特别好啊。
洁丝在粉彩壁纸十分可爱的脱衣处脱掉了衣服。我为了避免不小心看到,将尾巴朝着洁丝那边闭上眼睛,但就算这样,还是会听见衣服摩擦的声响。已经可以喽──听到洁丝这么说,我睁开眼睛,于是用单薄的亚麻浴巾围住胸部以下的洁丝身影映入视野的角落。
(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我面向后方这么询问,于是洁丝的头像在点头似的动了。
「也可以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喔。因为我有好好围住。」
听到洁丝这么说,我看向她。没有起毛球的浴巾温柔地沿着洁丝身体纤细的线条垂下,果然还是太刺激了。
(那浴巾就算弄湿也不要紧吧?)
我这么确认,于是洁丝调皮地露出微笑。
「到里面实验看看吧。」
然后她走向浴室。我一边努力地尽量避免去看洁丝臀部,同时跟在她后面进入温暖的浴室。
用蓝色系磁砖装饰的宽敞浴室里,设置在中央的圆形大浴池源源不绝地提供着热气。原本我悲剧的裸眼视力应该会被起雾的镜片妨碍,视野糟糕到极点,但因为洁丝的魔法被最佳化的猪眼,能够毫无问题地看见周围。这可不妙。
洁丝朝我招手,我跟过去后,只见洁丝坐在小椅子上,用桶子从浴池里装水,然后将热水淋在我身上。感觉好像变成涮涮锅一样,我放鬆下来。
「猪先生,我可以说件正经的事情吗?」
被她美丽的褐色眼眸注视,我不禁点了点头。
「我打算撤销婚约。」
我保持沉默,于是洁丝再次将热水沖向我身上,温柔地帮我刷背上的毛。
「虽然修拉维斯先生本人并不知情,但他是我的堂兄。堂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我反抗着刷毛的舒适感,向她传达:
(我以前待的国家,在法律上堂兄妹也能结婚喔。堂兄妹结婚感觉也挺萌的,不是很好吗?)
刷毛的手停了下来。
「我在讲很正经的事情喔。」
洁丝用有些悲伤的眼神看向我。
「猪先生无论如何都想让我嫁给修拉维斯先生吗?」
我毫不迷惘地点头。
(梅斯特利亚王家的血脉,因为是一脉相传才有意义。虽说现在还只有我跟洁丝知道,但洁丝出生的秘密总有一天一定会穿帮。到时马奎斯很有可能改变心意,想要疏远洁丝。但是,只要已经结婚就安全了。)
国王之弟荷堤斯除了已故的女儿之外还有另一个孩子,就是成为王子未婚妻的洁丝──这便是王家最大的秘密。目前只有原本就知道伊丝与洁丝是姐妹关係的洁丝跟我察觉到,但是从王家的纪录、写在洁丝母亲墓碑上的名字,还有说到底我们是怎么拿到破灭之矛的这些谜题来推敲,真相迟早一定会暴露出来。
假如撤销婚约,洁丝就会变成照理说不得存在的王家的分家之女。对于把流着神之血的唯一且最强的家系这种身分当成精神支柱的王家而言,洁丝是个棘手的存在吧。但只要跟本家的人结婚,就不用担心这点了。
「虽然猪先生说只要结婚就没问题,但我的婚姻非得是像那样充满心机的事情才行吗?」
洁丝稍微有些用力地刷着我的背后。
「所谓的堂兄妹只是借口。请您不要逃避,听我说完。」
洁丝笔直地看着我。
「我心中只有猪先生而已。」
…………
(嗳,洁丝,我是一只猪喔。)
「我知道。」
(就算是这种模样,妳也愿意爱我吗?)
刷子掉落到地板上,洁丝的手放到我的背上。
「当然了。」
强硬的语气。我的意志必须坚定一点才行。
(那么洁丝。假如我其实是女孩子的话,妳要怎么办?)
「咦咦咦,您是女孩子吗……?」
洁丝试图窥探我的腹部底下。呃,不是那样啦。
(不是,我这是在举例。比方说我是女人的话?比方说,假如我其实不是人类,只是跟人类一样聪明的猪的话?其实是完全不同种族的话?就算这样,洁丝也愿意爱我吗?)
是在想像那些情况吗?洁丝稍微思考之后,点了点头。
「当然了。」
她的答案如我所料。
(对吧。洁丝并不是想要跟我结婚。在与一名异性的婚姻受到重视的这种状况下,没有必要特地选我当结婚对象。就算没有结婚,我们也毫无疑问地是朋友。那样不就好了吗?)
面对超出理想的少女,我正试图拒绝首次收到的提议。
洁丝露出彷彿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僵在原地。
(至少我并不是能跟一国的公主互相发誓终生相爱的存在。)
洁丝依旧闭口不语,泪水从她的眼尾流落下来。
(……妳可以死了这条心吗?)
洁丝微微地,然后逐渐用力起来地摇了摇头。
「我不要。」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
我拚命压抑彷彿要破裂的猪心,装出平静的态度。
洁丝使劲地碰触我的脸颊肉。
「猪先生……您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她彷彿把绝望显露在脸上的表情,让我忍不住否定。
(没那回事。我现在也喜……喜番……)
我拚命鞭策抵抗的大脑,试图传达心意。
但洁丝看来并不相信。
「那么,请您吻我。」
这天外飞来一笔的回应,让我不禁反问。
(……啥?)
「如果您喜欢我,请您吻我当作证明。」
洁丝的表情十分认真。让人没那个心情捉弄她。
(……我知道了。妳伸出手吧。)
「吻手不能证明什么。」
(那就脸颊吧。)
洁丝用力摇了摇头。
「请您吻我的嘴唇。」
我暂时说不出话来。
(呃,跟猪接吻不会很奇怪吗?)
「奇不奇怪是由我来决定……当然,如果猪先生不愿意,我就不会这么做。」
只有热水哗啦哗啦的流动声回蕩在室内。
麻烦先等一下。我是个四眼田鸡的瘦皮猴混帐处男。应该说我不习惯像这样被接近吗,还是该说我的经验值根本是零呢,总之希望可以先等一下。
首先眼前有个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美少女这种状况本身就是特别警报级的紧急状态。如果能被这样的女孩夺走初吻,我当然也是求之不得。但这种行为一般应该等交往之后才会做不是吗?不不,对方可是公主。甚至不是什么应该照顺序来的问题了吧。我这种家畜怎能跟王家的──
洁丝猛然将身体向前倾,褐色眼眸靠近到非常近的距离。被洁丝用双手牢牢按住的头无法逃离。
「您并不讨厌对吧。」
看到她扑簌簌掉落的泪水,我只能点头肯定。
「这是用来确认猪先生心情的仪式。结束之后请您忘记吧。」
洁丝的尊容靠近到非常夸张的距离,让我不禁闭上双眼。嘴唇有个Q弹柔软的感触。等等,真的要──我可是一只猪喔?
就在我脑袋一片空白地僵住时,有什么东西进入了牙齿之间。该不会──
我心想咬到她就不好了,因此张开嘴巴。于是柔软的某个东西将我的猪舌──
「嗯……」
洁丝髮出我从未听过的声音,让我惊讶得睁开眼睛。可以看到洁丝在我的鼻子对面闭上双眼。原本围住身体的浴巾鬆开,底下冒出两个──
(慢点慢点!等一下!)
我将身体往后退,与洁丝拉开距离。
洁丝维持那不成体统的模样,缓缓地睁开双眼。
「猪先生……您果然已经不喜欢我了呢。」
我无法直视眼前的光景,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