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应该都曾经想像过的幻想排行榜!──假设有这样的东西,总之我能够断言变成透明人这件事肯定名列前茅。
虽然被清纯美少女叫做猪这件事,就连是否能入围前一百名都有些可疑,但不曾妄想过变成透明然后做这个做那个的少年,搞不好根本不存在吧。
就这层意义来说,我已经实现了所有男人的梦想。
只不过有一点小问题,首先我是猪。不是透明人,而是透明猪。别说名字了,甚至没有实体,似乎是灵魂这种存在。
这种状态除了所有男人都会羡慕的好处之外,还存在着很大的坏处。
首先,我能够交流的对象,只有身为我饲主的清纯金髮美少女,也就是洁丝而已。
然后,我到今天早上才知道,我似乎只有在洁丝醒着的时候才能活动,而且範围限定在洁丝周遭。洁丝睡着的期间我也一定会进入梦乡,如果我试图远离洁丝的周围,就会被看不见的墙壁给阻挡。
换言之,儘管我具备透明这种压倒性的优势,想要躲过洁丝的监视来做这个做那个却是难上加难。
「那还真是遗憾呢。」
走在旁边的洁丝冷淡地这么说了。
饲主会读心这件事也先补充到问题点清单中吧。
「您已经仔细鑒赏过瑟蕾丝小姐的裸体,应该不用奢求更多了吧?」
桃色脸颊不满地鼓起。看来洁丝还在记恨我在浴室不小心凝视了瑟蕾丝的肢体这件事。
(那也没办法吧?毕竟是她逼近我眼前的。我无计可施啊。)
「您明明对上我就会立刻移开视线……」
洁丝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沿着狭窄的走廊前进。
今年首次的早晨光芒照亮她的侧脸。沐浴着新鲜的朝阳,在右舷上飞溅的波浪宛如亮片一般闪耀发光。洁丝细緻的金髮柔顺地随着海风飘逸。
我们此刻位于船上。正以漂浮在北海上的绝壁孤岛为目标在前进。
打开位于走廊尽头的门扉,就能看见狭窄的仓库。两名少女抱着膝盖坐在里面。有两只兽类分别待在她们身旁──黑猪笨重地坐镇在纤瘦的少女旁边,小型山猪则乖巧地随侍在将金色长髮绑成辫子的少女身旁。
这是一幕相当不可思议的光景,兽类与少女的比率为一比一。
「让各位久等了。」
洁丝边说边关上了门。狭窄的仓库瞬间变得阴暗起来。
洁丝背对着门坐下。那么,我该置身何处呢?
我本想坐到纤瘦的少女──瑟蕾丝身旁,但我改变主意。在洁丝面前,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还是跟瑟蕾丝保持距离比较好吧。
所以我选了另一边。虽然会碰到就在一旁的辫子少女──也就是奴莉丝的丰满大腿,但这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是为了避开瑟蕾丝的结果嘛!
是因为洁丝冷眼看着我吗?奴莉丝露出感到不可思议似的表情,将脸面向这边。感觉纯朴的雀斑少女的眼睛窥探着虚空,试图观察看不见的猪。
没错,再重複一次,我是透明的。
可以从奴莉丝毫无防备的胸前窥见瑟蕾丝和洁丝所没有的乳沟。我听说她是十五岁,比洁丝小一岁,但她个头较高,胸部也颇具分量。搭配她修长的手脚以及横跨鼻子的雀斑,给人的印象就彷彿在强烈的阳光中一口气成长的乡村女孩。
奴莉丝是原本在北部被迫强制劳动,但因为王朝的策略被放走,之后被解放军带回照顾的耶稣玛。担任干部的姐弟很中意她,如今就像这样成为我们旅行的同伴。
「哎呀,猪先生,您在这里吗~?」
奴莉丝张开细长的手指,将手伸向这边想摸索我的蹤影。虽然场所符合,但我是附在洁丝身上的灵魂。奴莉丝无法碰触到我。她的手穿过我的身体,她的胸部正好来到我的眼前。
因应姿势变化摇动起来,感觉很柔软的两颗球体。这样的相互作用让人联想到牛顿的摇篮,具备一种物理学之美,我不禁整个看入迷了。
……要是我想着这些事情,平常应该会被耶稣玛少女或魔法使给看透。但我在这边也发挥了灵魂的特权。
我不会被读心。
所以就算我妄想这种事或那种事,也不用担心会被奴莉丝或瑟蕾丝髮现。
内心的自由实在太美好了!在这边我的内心独白要讲什么都不成问题。例如能够在超近距离观察到奴莉丝的胸──
──我全都听得见喔……
洁丝用心电感应这么劝诫我,我迅速地打消念头。这真是盲点啊。
对纯真的少女而言,要被迫一直聆听这种变态的思考,肯定是相当痛苦的事情。
真是的,这样的世界实在是个错误。
黑猪从鼻子发出哼声,于是奴莉丝爬起身,转向了那边。
「我想坐下来好好谈谈关于今后的事情。」
瑟蕾丝的嘴这么说了。
之所以说是「她的嘴」,是因为做出这番发言的并不是瑟蕾丝。身为发言者的黑猪就在瑟蕾丝身旁拍动着耳朵。黑猪的内在是萨农,一个年过三十的变态。
「我们这些猪是为了让梅斯特利亚变成更好的地方,才一路奔波至此。然后目前正是最重要的局面这点,首先应该不会有错吧?」
虽然是瑟蕾丝的声音,不过这种缓慢的说话方式是萨农的特色。
即使洁丝她们能听见黑猪与山猪的思考,身为灵魂的我却无法听见。很不方便的是,就凭目前的状态,我似乎也无法请洁丝帮忙转播思考。所以一旁的少女才会像这样代替猪开口说话,以便让我也能听见。
我们不惜克服这种不便,也要找个地方开会讨论是有理由的。目前正值梅斯特利亚的转换期,这是为了让变成兽类模样的三人磨合今后的方针。也就是三猪会议。
萨农借用瑟蕾丝的嘴接着说道:
「梅斯特利亚目前正陷于混乱之中。最强的国王被暗中活跃的术师夺走身体,导致最兇残的国王诞生了。假如无法击毙最兇残的国王,我们至今付出的所有努力将化为泡影。反过来说,倘若能葬送最兇残的国王,就能开拓出相当光明的未来。」
现况就如同萨农所指谪的。
自称是梅斯特利亚最强魔法使的国王马奎斯,被理应已经封印住的暗中活跃的术师攻其不备,夺走了身体。也就是梅斯特利亚最强的魔力与梅斯特利亚的王朝同时落入了敌人的手中。
「在现阶段好好地确认我们的目标吧。毕竟要是有误会就伤脑筋了。」
这么主张的萨农是个倘若为了达成目的,要欺骗我们也在所不惜的策士。
马奎斯之前不改他轻视耶稣玛权利的态度,于是诺特他们发动突袭,企图谋杀那样的马奎斯时,为了击毙抓狂起来就让人束手无策的最强国王,萨农制定从我跟洁丝手上抢走破灭之矛的计画──然后导致了一个男人的死亡。
隔着奴莉丝位于我对面的山猪,从鼻子发出哼嘶的声音。
「我的最(G)终(o)目(a)标(l)只有一个。从最初(Zero)到最后(Infinity)都不会改变。就是让所有耶稣玛(少女们)卸下项圈。」
奴莉丝用略微低沉的声音帮兼人代言。
兼人是个男高中生,正式的网路昵称叫做†飞舞于终焉的暗黑骑士†keNto。他是个认真且聪明的少年,但特徵就是有一点独特的遣词用字。
奴莉丝一边用手指搔着山猪的下颚,同时看似开心地露出微笑。发黑的银制项圈依旧沉重地套在她的脖子上。
耶稣玛的项圈。会夺走魔力,压抑住自私自利的奴隶的项圈。
藉由国王的锁魔法被戴上的项圈,只能靠国王的钥匙魔法卸下。然后那个国王目前正被最兇残的魔法使夺走身体。
能够破例把锁魔法撬开的荷堤斯,也已经不在这世上。
洁丝是靠前任国王伊维斯的钥匙魔法、瑟蕾丝则是靠最灵巧的魔法使荷堤斯的魔法卸下项圈,两人因而成了魔法使,不再是耶稣玛。不过,以奴莉丝为首,梅斯特利亚还残留着好几百名耶稣玛少女依旧被套着项圈。
瑟蕾丝代替萨农说道:
「也就是说兼人小弟的目的始终是解放耶稣玛呢。关于这点我也一样。我想打造出至今被称为耶稣玛的女孩们与想要守护她们的人们能够普通且幸福地生活的世界。这就是我的最终目标。」
用像是同意的语调稍微改变内容这点,很有萨农的风格。
「萝莉波先生有何看法呢?」
黑猪闪闪发亮的眼眸看向洁丝。洁丝按照我所想的帮我代言。
「我也一样。」
听到我要说的话从洁丝嘴里冒出来,果然还是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我想要打造出少女们不会只是因为流着魔法使的血统,就不讲理地被剥夺自由,或是遭人杀害的世界。我追求的是她们的自由与这个世界的安宁──还有奴莉丝小姐的大腿吧。」
现场气氛瞬间冻结。虽然我悄悄地把鼻子凑近了奴莉丝的大腿,但我当然没有把最后那句话传达出去。是洁丝擅自补充上去的。
(妳在说什么啊,洁丝?这样不是会惹人误会吗……!)
我这么抗议的内心声音,当然只有传递给洁丝。洁丝闹彆扭似的噘起嘴唇,俯视着我。如果洁丝不帮忙传达,就没有任何人能听见我的主张。
裙子的绿色布料轻飘飘地在我身旁翻动。
「哎呀,果然是在那里呢。可以喔。如果您不介意是我的大腿。」
我抬头一看,只见奴莉丝抓起裙襬,朝这边露出微笑。
「咦咦咦?不行!绝对不行!」
几乎就在同时,洁丝按住奴莉丝的手激烈抗议,山猪也发出齁咿齁咿的呼吸声。
「哎呀……不行吗……」
被两旁的人与猪气呼呼地抗议,奴莉丝看似有些遗憾地将裙襬放回原位。
坐在对面的瑟蕾丝看到这景象,一脸为难似的笑着。
黑猪从鼻子发出齁声。
「这样不好呢。纵然外貌并非绅士,也应该保持绅士之心喔。」
透过瑟蕾丝这么传达的萨农,悄悄地将身体依偎在瑟蕾丝摺叠起来的腿上。
他哪来的脸讲这种话啊……呃,虽然讲的人是瑟蕾丝啦。
我请气呼呼的洁丝帮我传达话语。
「我无论何时都是绅士喔──虽然我不这么认为──总之,言归正传吧。我们的目标是解放耶稣玛,还有让世界稳定下来。为此必须打倒暗中活跃的术师,这是不可避免的难关。」
虽然发言里混入了洁丝的私讯,但这种程度就别计较了吧。
只见黑猪跟山猪也都点头同意。
兼人透过奴莉丝说道:
「首先要从击毙最兇残的国王(暗中活跃的术师),收复王朝(梅斯特利亚)这件事做起。要是像这样一直被追杀,我们也顾不得什么项圈了呢。」
「对,所以无论如何都必须让这次的作战成功才行。一方面也是为了这个目标,萝莉波先生,拜託你喽。」
黑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奴莉丝的大腿一带。
洁丝的声音将我的想法传达给两人。
「嗯。我已经做好赌上性命的觉悟了。兼人小弟和萨农先生也是,让我们一起不会后悔地奋战吧。为了少女们、为了这国家──还有也为了我的大腿。」
洁丝把话说出口后,才猛然惊觉地转头看向我。然后她慌张地解释。
「──啊,不是的,刚才那句话不是我说的……猪先生真是的,请您不要做些引人误会的事……!」
既然洁丝会擅自更改发言内容,应该也能反过来利用这点吧──假如试着藏进一些彷彿是洁丝自己主动说出来的难为情发言,会有什么结果呢──我抱着轻鬆的心情试着这么做了,于是洁丝完全中了我的圈套。
我有些后悔。都怪我变成了灵魂,才会在沟通交流这方面对洁丝和周围的少女们造成不小的负担。正因如此,洁丝才会中了我的诡计。
看到满脸通红的洁丝,两名少女很开心似的笑了。黑猪看着瑟蕾丝,山猪看着奴莉丝。然后我则是看着洁丝。
我忽然这么心想。
虽然看来像是磨合了意见、达成了共识,但我们三只猪其实不过是确认了最大公约数。即使朝着同样的方向,待在身旁的人也各自不同。
我们想保护的对象一定不一样。
兼人想卸下奴莉丝的项圈。萨农想达成解放军的目标。
然后我则是…………虽然很像傻瓜,但我只是想跟洁丝待在一起。
我昨晚才得知自己已经变成没有实体的不稳定存在。那时洁丝对我说,她想跟我在一起、她只有我而已。
也因此我才总算能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想要在一起。想跟洁丝一起踏上没有终点的旅程。
然而为了达成这个愿望,首先我们必须从最兇残的国王手中收复梅斯特利亚才行。
不只是我们。这艘船上还载着被王朝追杀的王子,和为了改变世界在燃烧生命的解放军干部们。
所有人应当都是怀抱着某些愿望或希望,朝着北方在前进。
位于我们视线前方的是绝壁孤岛──尽头岛。
理应在这座尽头岛上、可以拯救生命的秘宝,还有能够从尽头岛前往的未知世界正是我们的战斗中十分重要的王牌。
然后也是我跟洁丝为了找回原本日常的重要王牌。
外面似乎吵闹了起来,我们来到甲板上。
在耀眼的朝阳中,约书从船桅的了望台上探出身体,大声吶喊:
「快把船藏起来!你办得到吧,就像荷堤斯那样!」
高个子且体格结实的少年快步通过我们面前。是修拉维斯王子。
「是怎么了呢?」
洁丝不安似的将手贴在胸前。看来是发生什么紧急状况没错。
「有烟……!从那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