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河岸(夕阳)
俯瞰的构图。夕阳照着宽广的河川,河面闪闪发亮。在一片红的画面中央,唯一黑色的是两个人影。国三的醍哉和心音两人手牵着手,不看着彼此而看着前方。
心音(独白):「我和醍哉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呢。」
醍哉握紧了牵着的手。
心音(独白):「在我回想时浮现的影像中,醍哉一直都在。」
放开了手。
心音(独白):「要让过去成为过去,必须要和醍哉分手。」
2. 心音的房间(半年前,下午5点)
穿着制服的两人坐在心音床上。
心音:「嗯……呵。」
醍哉的唇离开了心音的唇,一头黑髮戴着眼镜的心音害羞地低下头。
心音(独白):「让一直在一起的我们的关係有所进展,都是阿阳的功劳。因为醍哉是看到我和阿阳感情好,才终于察觉到了自己对我的感觉,而和我告白的。但是我不得不说,醍哉也太慢察觉到自己的心情了。」
醍哉的右手和心音的手交扣,然后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心音的头髮。他温柔的笑容让心音小鹿乱撞,将头埋进了醍哉的胸口。
心音(独白):「因为我从玩扮家家酒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喜欢醍哉。我察觉了自己的心情,也察觉了醍哉还没有自觉的心情。」
醍哉把手绕到心音背后。
心音(独白):「在和醍哉交往之前,我和莉诺说过我一直都很喜欢醍哉。她听了后,眯起眼睛一脸狐疑地问:『真的从以前开始就喜欢吗?』我认为没错,至少在我的记忆中,我一直都是喜欢醍哉的。我一直都是意识着要让醍哉注意到我而活着。」
画面中是心音房间的全景。书桌、CD组合音响、绒毛娃娃等,整体而言淡色系的木製家俱及白色的东西居多,是很温和的配色。
心音(独白):「我的房间里充满了醍哉,只要听情歌,脑中一定会浮现醍哉的脸;看恋爱漫画的时候,我会将对醍哉的心情投射在主角身上而哭泣;念书的时候,我会在笔记本上写下『大岭心音』并偷笑。我在这间房间里一直想着醍哉。」
醍哉:「心音。」
心音:「怎么了?」
心音(独白):「最近,醍哉开始用我的名字叫我。关于他第一次那样叫我的时候的事,我当然记得很清楚。他想要若无其事地改变叫法,但却一点都不自然。脸频泛红的醍哉的表情,我一直都觉得很可爱,所以记得很清楚。」
醍哉:「我喜欢心音,这份心情永远都不会变,我喜欢你。」
心音:「嗯,我相信你。」
醍哉露出少年般无邪的笑容,开心地微笑。
心音看到他的笑容,也一样露出微笑。
心音(独白):「我打从心底那么想。绝对不是沉醉于恋爱中的自己,只是纯粹地感觉到是那样。」
心音用手指抚摸醍哉的嘴唇。
心音(独白):「我为了醍哉,什么都愿意做。」
3. 河岸(夕阳)
心音穿着球鞋将脚放入河中。
心音(独白):「我的世界很温暖,就像醍哉的体温般温暖。温柔的世界就像是以前看过的法国电影一样,如同被祝福包覆般,散发出淡淡的光芒。」
心音逐渐走进红黑色的河里。
心音(独白):「但是,我误会了。虽然大家在同一个地方,但实际上在那温柔世界里的只有我一个人。我完全不知道,其他人看到的世界有的冷淡、有的骯脏、有的杀气腾腾,我不知道每个人的世界都不一样。然后,和那些人的世界接触的话──」
流来的生鲜垃圾撞上心音湿透了的身体。
心音(独白):「我的世界也会被污染。」
醍哉追着心音走进河里。
心音(独白):「吶,醍哉,你不要被永远都会喜欢我这句话所束缚。比起自己的幸福,我更为你的幸福感到开心。我为了醍哉的幸福,什么都愿意做,所以──」
被全身湿透的醍哉抱住。
醍哉:「心音,别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旁。」
心音被全身湿透的醍哉抱着,全身颤抖。
心音:「好冷。」
醍哉慌张地放开心音。
心音(独白):「如果我会阻碍到醍哉的幸福,那就让我为了他,变成一个容易被抛弃的人。」
◇◇◇「星野一辉」09/11 FRI 22:15◇◇◇
最好避免被醍哉的【被支配者】看到。
接下来该怎么做才好呢?虽然还没得出结论,但总之被【被支配者】找到就不妙了,因此我和阳明离开了高架道路下的涵洞。留在到刚才为止色叶同学的【被支配者】所在的涵洞,不管怎么想都不是个好主意。
因此我只能把色叶同学留在那里。对此我当然感到有些犹豫,但抱着浑身是血浆的她回家实在太过于显眼,也会造成致命性的时间浪费。虽然对她很抱歉,但在事情结束前这剩下不到两小时的时间,只能先不管她了。
离开涵洞的我们,在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之前,总之为了先前往心音所在的地方而走在夜晚的路上。
「…………那个,阿星。我一直很犹豫要不要讲……」
阳明一脸痛苦地说。
「嗯?怎么了?」
「你从刚才起,眼神就很恐怖哟?你一定很气阿醍吧。把学姊留在那边的事也一样,听了你的理由可以接受,但是阿星说的时候的态度很冷淡……」
「咦?」
是那样吗?
我没有自觉……不过大概是那样吧。在我出现「快把麻理亚还给我,全盲混账」的想法时,实在不能说是正常的状态。
「你因为小麻被夺走而感到火大也是没有办法的,但如果不冷静下来的话,可能会被反将一军喔。」
「嗯。」
冷静下来吧,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从醍哉手中夺回麻理亚的方法。
「还有,我知道这很困难但还是……希望你能救救阿醍。」
老实说,我没有想到这一点。除了麻理亚之外,其他事都没有想到。
「……嗯。」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也想要救醍哉。但是,现在只要一想到麻理亚的事,不由得就会有一股怒气涌上来。甚至还想到,笨拙的情感将会妨碍我拯救麻理亚。
不过,刻意不去想似乎也会导致失败,对了……姑且试着想想别的事吧。试着想想可以姑且抑止对醍哉的怒意的事,也就是──
「…………心音。」
没错。
如此一来,我所想的自然就变成心音的事。
*
那是,两天前的9月9日的晚上发生的事。
我被心音叫到她房间。
那是我第一次进到心音的房间。房间基本色调是黑色,乍看之下很时尚,但是也让人觉得很奇妙。总觉得那个房间没有一定规律,时尚看起来只是表面,不太适合心音。让人感觉看起来有必须要住在这种房间里的使命感。
只要知道心音的状况,无论如何都会这么想。
这是她为了改变自己的房间。
以及──为了忘记醍哉的房间。
「……可以不用再隐瞒了,告诉我醍哉做了什么。」
但心音放弃了忘记或无视醍哉。
她下定决心要踏入醍哉的世界。
看了她的样子,我这么想。
「太好了。」
因为即使心音不叫我来,我也打算要跟她讲醍哉的事……不,应该说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了。想要和醍哉对抗,我便无法无视心音,因为不可能可以隐瞒过她。
所以她下定决心主动问我,对我来说很感谢。
因为我不得不说的内容会让人忧郁,可以的话,我想要隐瞒一辈子。
──是醍哉错误的过去。
──是醍哉痛苦的现在。
──是醍哉毁灭的未来。
知道得愈多,心音就会愈自责吧。
知道得愈多,心音就会更受伤吧。
知道得愈多,心音就会痛苦更久吧。
但是,我说了。
我毫不保留地跟她说了醍哉的一切。
那一天的心音,听完后说不出话来。
在我说完后,她一脸茫然,只是不断注视着我背后的墙壁。
对于那一天只是呼吸着,胸口上下起伏的她,我无能为力,默默离开了她的房间。
翌日,我又被心音叫去。我进入她的房间跟她打了招呼,心音肿着眼睛,但除此之外表面上看起来跟往常一样。
但心音在我关上门后,马上解开衬衫的扣子,开始脱起衣服。
对于她那突然其来的行为,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我或许该瞥开视线才对,但我连那么想的余裕都没有,只是茫然地呆站在门前。
上半身只剩胸罩的心音面无表情,背向了我。
「你看。」
看什么?正当我想问的时候──
我就发现了。
发现了在她胸罩扣环下的「记号」。
那是人为的烫伤痕迹。是被人用香菸烫出,俗称毅力烧的痕迹。不只一个地方,就像是在没有任何人踏入过的雪地上,违法丢弃了巨大垃圾一般,有好几十个暴力、令人心痛的烫伤痕迹。
那数十个伤疤形成一个记号。
形成一个现在就连在公共厕所也看不到的,表示猥琐意思的记号。
「────」
我光是看到就被击溃了。
情绪被强迫击溃。
那个记号给人强大的压迫感。
「唔……唔唔……」
我的泪水几乎就像是强制从体内被挤出一般,潸然而下。
好可怜、很痛吧、那无法完全消除吧、因为这个醍哉才跟心音才分手了吧之类的,考虑到这些是在我眼泪流下来之后,那记号几乎让我反射性地流下眼泪。
转过身来的心音,对我泪流不止一事没有特别的反应,用开朗的语气说:
「让阿一佔了便宜呢,竟然可以看到E罩杯的我只穿胸罩的模样。」
心音一边说着那一如往常的玩笑话……一边哭着。
在那之后的对话,我们两个人是边哭边说。
「是儿时玩伴的莉诺下的手。」
心音一边扣上衬衫的扣子,一边开始讲起关于「记号」的事。
「醍哉就像你所看到的一样,又帅成绩又好,很受欢迎。当时的他不像现在白髮又戴耳环,个性也没有那么带刺,所以甚至还被称为王子。那时的我一点都配不上醍哉。一头很土的厚重黑髮,浏海剪成一条线,还戴着一点也不时髦的厚眼镜,是很典型的不起眼女子。你看了照片一定会笑喔……虽然我自己笑不出来啦。」
我听了心音的话摇了摇头。
「外表配不配一点关係都没有,醍哉当时一定也不在意。」
「嗯,醍哉不太在意哟。」
心音扣完衬衫的扣子,看着我。
「在意的是喜欢醍哉的人们。」
我开始了解她被留下那样记号的理由了。
「……那个叫作莉诺的人,很在意你们不配吗?」
「不,莉诺也没有那么在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