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公园(白天)
这是个有投手丘的广大公园。虽然可以听到远处传来小孩们暄闹的声音,但醍哉和心音周遭没有任何人。
黑髮的醍哉站在投手丘上,戴着眼镜的心音则是背对墙壁,站在本垒板上。
公园后是一片麦田,闪耀着金黄色。
醍哉:「唷!」
醍哉为了让心音好接,用抛物线抛出了球,心音一脸慌张地等着球飞来,球碰到了心音伸出的手套,滚在地上。她连忙捡起球往回丢,但却丢不到醍哉那里。
两人重複了好几次同样的事。
醍哉:「你好逊!」
醍哉捡起滚到错误方向的球,笑着说。
心音:「呜呜!对不起!」
心音用两手撑着手套,总算接住了投来的球,但回丢的球还是构不到醍哉。
心音:「醍哉……和我传接球很无聊吧……?」
醍哉:「嗯,称不上练习啦。」
醍哉捡起滚来的球。
醍哉:「但是,没关係哟。」
心音:「可是,我又丢不到你那里,还一直丢到奇怪的地方。」
心音再度丢到奇怪的地方,醍哉追了过去。
醍哉:「不管你丢到哪里都没关係哟。」
他仔细地捡起球。
醍哉:「因为不管你丢到哪里,我都会去捡起来。」
微笑着的醍哉真的觉得没关係,但是心音不喜欢就这样放弃,跑向醍哉,叫他教她投球的诀窍。
醍哉认真地教心音投球的方式及脚的摆动方式,他觉得那也很快乐。
心音:「那么,我要丢了喔。」
心音用稍微好一点的姿势练习了好几次,状况慢慢好转。
心音:「嘿!」
球笔直飞向醍哉的手套。
醍哉:「投到了!」
醍哉笑了。
心音:「投到了!」
心音笑了。
12. 公园(晚上,季节是冬天)
醍哉染了头髮,右耳戴着一个耳环,一个人持续对着水泥墙投球。他一脸险峻,让墙壁持续发出大大的声响,没有接球的人。
麦穗已被收割,麦田光秃秃一片。
醍哉:「……呼…………呼…………」
他把手髙举过头投出。
用力投出的球大幅上扬,撞上水泥墙上的铁丝网发出喀锵的声音,勾在铁丝网上没有弹回来。
没办法去捡。
醍哉盯着球一段时间。
心音(独白):「纯粹是……」
心音(独白):「美丽」
心音(独白:「且脆弱的。」
心音(独白):「一旦破坏了就无法复原。」
◆◆◆「大岭醍哉」09/11 FRI 22:50◆◆◆
我已经到了极限。
紧急地震速报时的警铃,不知为何持续在我脑中回蕩。
画面中黑髮时期的桐野心音,还有用「我」这个谦称,不懂得怀疑世界的我。
我早就知道了。
我早就知道了,看到桐野心音主演的《15岁和耳环》我会变成这样。
但是,即使知道,我依然无法躲避这份痛苦。
「────啊。」
恶意。
恶意。
──恶意。
我就像要被恶意之刃刺死在电影院的座椅上般,在和那时颜色不同的世界里,明显混杂着名为真实的泥土色。似乎一切都朝着对自己不利的方向前进般粘稠的感觉。
我被应该已经习惯的恶意侵蚀。
因为看了那时乾凈的世界,而深切感受到和现在的不同,以及自己的骯脏。
啊啊。
我想要立刻昏迷。
我想要立刻解脱。
「醍哉大人。」
让我模糊的意识恢複的是,用我不喜欢的夸大敬称呼唤我的声音。
我忍耐着「击溃愿望的银幕」特有的疲倦感,挤出力气转头朝向声音的方向。在影厅入口附近,有一名我不眼熟而比我年纪大的女性。因为「盒子」的攻击而发愣的脑袋,一时无法理解那是谁,但马上就知道了她的真面目。虽然我不太记得她的脸,但是会用那样的敬称称呼我,就只有信徒的【被支配者】了。
站在那里的,是在新宿遇到的女国中生之外的信徒,我的信徒不只有那个女国中生。我想起来了,从入口接近我的女性是不断重複自杀未遂的女大学生,她果然因为我使用了「罪与罚与罪之影」,而误会自己有了神秘体验。
她的存在就算讽刺也称不上纯粹,看到她让我冷静下来。
那是因为她让感觉不到电影中的那份温暖的我,感觉到了我所知道的现实吧。真是的,因为不愉快的东西恢複身体状况,还真是有趣呢。
「怎么了?」
虽然头痛、噁心都挥之不去,但仍旧回过神来的我,开始思考这名信徒的职责,她应该是负责监视阿一的行动。
我【命令】那名国中生利用茂木威胁阿一来这里,就算要折断茂木的手指也无妨。同时,我命令了那名女大学生偷偷跟去窥视状况。我预测,阿一他们只会在意和茂木一起出现的信徒,不会太早注意到身为另外一名【被支配者】的这个女人。
然后我【命令】她,在窥探后来「击溃愿望的银幕」和我报告状况。
那名女大学生来到我旁边,彷佛像是要宣誓忠诚般,弯腰蹲下。
她的表情相当焦急。
从她的模样我可以推测。
「利用茂木的威胁失败了吗?」
「是的。」
在阿一拥有摧毁「盒子」的力量的情况下,那也可说是理所当然的。我下那个【命令】是在听了「0」的话之前,这个策略在阿一拥有摧毁「盒子」的力量的情况下,可以说是已经不可能成功。
可是在那之后她所说的话,却完全在我的预料之外。
「不过,不光是如此而已。我们的作战外泄了!」
我一时无法理解她的话,皱起眉来。
「什么意思?泄漏到什么程度?」
「醍哉大人的目的,也就是要让音无彩矢失去记忆一事外泄了!」
「你说什么?」
为什么会那样呢?
不用说,我只有在这个「击溃愿望的银幕」中说那件事,不可能外泄。
「能做到那种事的只有『0』吧?……不,既然它说已经成为阿一的敌人了,我不觉得它会做那样的事,那么──」
「虽然有些多管閑事,但是我还是要说,泄漏情报的是茂木霞。」
「茂木?」
茂木掌握了这里的状况?为什么?
我思考了一会儿,立刻想出了答案,我转向右后方。
泄密的犯人。
那是已经让我觉得该罢免她的职位的女人。
「柳悠里。」
「咦?有什么事?」
瞪大眼睛的柳,一副不知所以然的脸。
但是,我也已经能分辨出那是她的演技了。
「新藤未经我的许可,把能力也分给你了啊。」
我的话显示出我读透了一切。
柳放弃了摆出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的脸,露出微笑。
「呵呵呵。」
然后马上切换成冷酷的表情。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没办法了呢。没错,然后霞同学是我唯一的【被支配者】。」
到刚才为止佯装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的柳,突然厚颜无耻地这么说。
对于柳挑拨的态度,信徒的女大学生露出敌意瞪着她。我用手制止她,继续和柳对话。
「你忘记了我的作战的成功,会对你和阿一的关係有帮助吗?」
「啥?那是什么我才没听过呢。我之前也说过了,你觉得谁会听杀了自己的人的话呢?你误会女人会照自己的想法行动,真是太噁心了去死吧。」
这家伙不行了。
只要有我的能力,便能刺激柳的「罪之影」,想让她多痛苦就能让她多痛苦。只要她是我的【被支配者】,我就有能力可以限制她的行动。
但是,我没想到自己会做那么情绪化的行为。
我準备在她说完下一句话后好好操控她的「罪之影」一番,等待她开口。
可是──
「开玩笑的。」
柳微笑着。
「啥?」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大岭同学。请不要生气,你误会了,我可是在帮大岭同学哟。」
毫无疑问那不是表面上的意思。虽然我知道,但还是决定暂时不刺激她的「罪之影」,询问她的真意。
「你是想说泄漏作战机密也是在帮我的忙吗?」
那听起来只像是硬挤出来的藉口。
可是,柳自信满满地回答:
「没错。」
这是什么态度?
柳很聪明,她应该有自觉,在她是我的【被支配者】的情况下,就像是有人用刀抵着她的喉咙。也就是说,她有自信我不会用那把刀子?
「你想想看,要是一辉同学知道大岭同学要让音无同学失去记忆的话,那他会有什么反应呢?」
我终于懂了柳想说的话。
「也就是说,你想说自己所做的事是──」
我说出口。
「为了把星野一辉引进『击溃愿望的银幕』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