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 預兆

我能听到出道曲，是在十月初，集训之后不久的一个下午。

那天从学校回来的我，直奔向隔壁的永远家。我虽有备份钥匙，也处于完全自由状态（再怎么也是位花季少女的家啊），还是按照定好的规矩，先在门口叫道

「永远！我进来了啊？」

这样做，是以防突然撞到她在换衣服之类的情况。

可……屋里没人回答。只听得到微微的音乐似的声音。

我不由一愣，又叫了一声「喂！我进去了啊？」，沿走廊向客厅走去。我本想着她可能是没关电视，可走进客厅，却发现并未如此。

「这是什么？」

我，发现了一个奇异之物。一床大被彷彿雪国的雪屋祭坛般隆起着。里面能听到轻微的音乐与歌声。虽很模糊，但的确是永远的声音。

看来这丫头是蒙着大被，在里面随音乐唱歌啊。

「……」

好了。该怎么办呢？

「永远」我伸指轻戳了戳似是她脑袋瓜的位置，「你好像在忙什么不好意思，我来了喔？」

隆起一颤，有了反应。音乐一下停止，脑袋战战兢兢从被角中探出的永远看到是我，放心了下来。仔细看看，她细腻的肌肤已微微出了汗，而颊上也泛起了红晕。

这……也是难怪啊。虽说已是十月，可外面还是暖洋洋的相当的热。

「……你干什么呢？」

永远讪讪地道

「我正在听刚拿到的灌有出道曲样歌的CD」

听到这，我的眼一下亮了起来。

「噢噢，一定让我也听听！」之后又心里挂记着件事地问道，「可……你为什么要蒙着被子？」

永远扭捏着答道

「这，那个，因为这样听才记得牢」

看来隔绝掉周围杂音来听，是永远进行唱歌工作时的作风。既然这样，那我也学学她好了。

「是这样吧？让我也听听啊」

我掀被蒙住头，就像抱怀炉般抱起里面的CD播放器坐了进去。播放器的指示灯，让被中狭小的空间隐隐泛着红。迫不及待的我，按下了播放键。

这时，一声不响的永远，也掀被钻了进来。我们的距离，惊人般的接近。

不过这也是当然。因为我们，是在一条被中。彼此的颊与颊，都几乎贴在了一起。

我，闻到了甜甜的汗香。心彷彿发疯了似的狂跳。什么话都在无法说出。喉咙变得异常的乾渴。甚至觉得，好像会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

永远，更是向我靠来。她裸露的腿跨过我的，娇小的身体坐了上来，用那细嫩的粉臂环住了我的颈。

「呃，喂」

我还没来得及说下去，唇，就被紧紧封住了。

「……」

永远，闭上了眼。

那无比柔软的唇上，带着淡淡的薄荷香气。

歌儿，还在放。

那吟唱着心上人消失了的悲伤，让人不由神伤的『甜蜜☆阵线』出道曲——『AI的联繫』——一遍又一遍的循环着。

被她吻了。

这短短的一句，毫无意义的在我脑中不停旋转。我，按下了停止键。我们彼此，都已大汗淋漓。蓦地，一股想就此将永远紧拥在怀，想将她佔为己有的慾望直冲而上。

永远，稍退开了些。她彷彿看穿我心中的慾望般，「……可以的」眼中闪着泪光笑了，「全部都，可以的」

我，在最后一刻压制住了自己。将再度俯身献吻的永远，轻推开了。

「等等！」我轻说，「永远，等一下！」

永远小小的粉舌，在我为阻挡她而前伸的手上，轻舔了一下。这是简直如小狗般纯洁，娼妇般淫靡的反应。

露出我从未见过表情的永远，诱惑般抬眼望着我。

「喜欢你」她清晰的说，并且再度娇叹「好喜欢你」，就这样拨开我的手，依偎了上来。她的颊不住在我脸上磨蹭。她玲珑但切实隆起的胸，紧贴在我胸口。她的香气，沁我心脾。她柔软的娇躯，就在我怀中。

心中对自己大喝「不行！」的我，真的担心了起来。并立刻叫道「永远！你等一下！」，掀开被子扔到了一旁。

这举动，起了魔法般的作用。

「！」

瞬间清醒过来的永远，脸一下涨得通红从我身上跳开，正座在一旁垂下了头。

我见状总算鬆了口气，擦去了额上的汗水。

太好了。刚才真的好险……。

这么说或许有些自夸，但就是我自己，也觉得能凭理性抵抗住如此诱人的永远真的很了不起。

眼前臂僵得像棍般撑着地，完全缩小起来的永远，已经恢複了平时那个羞涩的她。

心道：她刚刚是怎么回事？的我，有些狼狈地道

「永远，你刚才那是——」

「……可是」永远不服气的昂起头，颊微鼓起来，「喜欢是真的啊。真的好喜欢你」。她撒娇般、置气般瞪向了我。立刻又再次难为情起来，把头低了下去。

这样的她，让我的脸也不由变得火烫。

我拚命思索着。

脑中另一个自己这时嘲弄道，「喂喂，春香之后竟然是永远啊。你最近这不是挺吃香的吗？嗯？把想做的都做掉不就完了？有如此美人倾心的啊？送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吃，还算什么男人。」

「少胡说。真干了会被老姐宰掉的」负责理性的自己轻反驳着。

说实话……我觉得刚才的永远，有些不对劲。虽无法说得清楚，但我想那与我自己的感情、伦理观、与老姐的约定、春香的存在，完全没有关係。

「吶，永远」

好不容易整理好纷乱思绪的我张了口。可还没来得及继续，永远便先道，「我已经和春香谈过了」

这，是我无法窥见她真意的沉静的声音。但即使这样我还是吃了一惊。

「和春香？」

永远重重的点了下头。

「春香告诉我，她也喜欢你。并且还告诉我你是怎么回答的。她没有任何隐瞒，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我不由一声呻吟。春香，我真不知该说你是太讲义气还是什么了。

永远轻轻一笑，微忧郁地道

「所以我，也想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说出我也喜欢你」

「一这样想——」她难为情似的说，「就有些……大胆起来了」

「可这是因为——」永远害羞起来，「我真的好喜欢你。喜欢得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

双目含泪的永远，彷彿在祈求理解般注视着我。

「你能……明白吗？能，原谅我吗？」

「这哪儿谈得上原谅」

「不会，避开？」

「不会，避开啊」我微无奈的笑了，「我只是吓了一跳」

「……」

听到这的永远似要哭出来了。我连忙道

「啊，呃。我是说比起高兴，吃惊更大一些啊，真的。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

永远的脸一下明亮了起来。

「不过——」

我刚沉着脸想继续，就又被永远打断了。

「我从春香那里，听到你是怎么想我们的了」

她露出难过般、彷彿放弃掉什么般，但又有些安心般的表情。

「没有办法，我也和春香一样，只能，为了赢得你的青睐而努力」

「呜」

听到这，我不由扪心自问：「在刚刚那种情况就已差点顺势的自己……将来，能成为一个让永远和春香这样的好女孩儿如此倾心的优秀男人吗？」

「我，会努力的……所以」永远看向我，「要在一起喔？要永远在一起喔？因为我，会努力的」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无法马上「嗯」的肯定回应她。

永远的眼，无比坚定。她的目光，没有丝毫怀疑的确信自己会永远在我身边。彷彿乘上游乐园的娱乐设施，坚信父亲绝不会鬆开自己手的少女般纯洁。

可，这却莫名的，让我觉得好脆弱、好易碎，是那么的，危险。

「……吶，永远」

一股莫名直冲心头的不安让我不由张开了口。

「永远~在吗？正午是不是也在？」

这时，门那边忽然传来了老姐的声音。

我与永远看了下彼此，瞬间飞速行动了起来。永远一下后跳坐到了椅上，我也慌忙一把抓起旁边的被子，躺上了沙发。

真的是千钧一髮。一秒钟后，老姐已经出现在了客厅。

老姐看看满脸通红坐在椅上的永远，又看看蒙着大被躺在沙发上的我，声音略冰冷地道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我故作冷静地道

「嗯？啊，这个啊，没什么。我在睡午觉。嗯，这被子，应该是永远帮我盖上的吧？」

「……」

永远沙沙点了点头。可她脸通红着，举止也很可疑，即使不是老姐，也轻易就能想到有发生过什么。心中大为头痛的我，不由暗叹，她真是太不会撒谎了。

老姐，沉默了五秒。责备般地瞪向了我。把那目光翻译过来，恐怕是在说「正午？你对永远做了什么？我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吧？下了决心就给我好好隐藏住！」吧。

我立刻以小狗般纯洁的目光回答「老姐，相信我！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啊！真的！」看着老姐。

不知有没有理解的老姐，并没有继续追究。

她轻叹一声，「算了。这就不提了，有好消息喔！」眼少见的明亮起来道，「前段时间『甜蜜☆阵线』在动画官网的告知引来的极大反响呢。各个方面的询问一下全杀了过来。所以呢，我们决定特别设置『甜蜜☆阵线』专属主页！因此，现在要去录音棚拍几张永远的照片。没问题吧？」

「……」

永远吃了一惊。我不由叹道

「好厉害啊，喂」

「就是呢，好厉害的喔」老姐呵呵笑了起来，「动画方面会因此更知名，而产生的相乘效果也会有利于『甜蜜☆阵线』的发展。永远！这下到十月三十一日的初次登台真的要忙起来了啊。可要做好準备喔？」

永远一眨眼，我还以为她会做出什么反应的看去，哪知她却是侧目看了下我，「是！」，重重地，简直像坚信有我做后盾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般点了下头。

「永远！了不起！你真是变坚强了啊！」

高兴起来的老姐抚着永远的头。永远也微笑了起来。

「……」

可我——却反而被老姐的欢喜，永远的沉着，弄得莫名的不安。觉得眼前彷彿有什么巨大的纽扣扣错了地方……觉得有什么灾难，即将降临。

当我听到东加的脚伤比预想得更为严重这个消息时，已是十月中旬。

那段时间的我，全身心的追逐着新诞生的声优组合『甜蜜☆阵线』。组合活动自不用说，就是她们单独的工作也儘可能拍摄四处奔波的我，彷彿有多少时间都不够用。

放学后，我会直接赶往其中某人的工作现场，拍摄完基本还要奔赴另一个人的录音棚。即使是假日，也全部花在了『甜蜜☆阵线』的全体训练上。这是因为主要成员除永远外，都是兼顾学业从事着声优的工作。除了假日，根本没有全员到齐的机会。

而随着『甜蜜☆阵线』初次登台的十月三十一日的临近，训练内容的密度也必然般增加了起来。

不过，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少女们依然发挥着优异的实力。最近距离注视着她们的我，心随越来越完美的出道曲『AI的联繫』，充满了深深的感动。

永远积极而努力。她作为组合的原动力，作为仅限此次组合门面的主唱，拼尽了全力。

春香沉着的，没有丝毫鬆懈的不断努力着。那本就具有相当实力的唱功，更是变得越来越精纯。并且不知不觉间，作为组合队长般行动的场面多了起来。变得能俯瞰整个组合再行动的干练了。这让人根本想像不出过去那顽固、脆弱的她。

我想她应该也已明白，自己当初对永远、舞、千秋感到的胆怯，不过是杞人忧天了吧。

至于舞，她的一举一动，似乎已抛去心中暗恋名古地先生的感情般，开朗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她这是在逞强，还是真的斩断了过去，至少在表面上，活泼欢笑的她，承担起了组合中开心果的位置。

千秋不徐不疾的按照自己的步调进行着训练。恐怕是老姐已经下了死命令。无论老师还是现场负责人都绝不会勉强她。不过即使这样，她的歌声在『甜蜜☆阵线』仍是超凡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