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老大」

那么，下一个是『政府』吗?还是『狼』呢?」

离开肉店后，拉利走在最大条的道路上提出疑问。

「这个嘛，『政府』成员的聚集地离这里很近，照这条路继续直走就到了。要去哪边呢?」尼尔先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接着自己也丢出问题。赛隆看了手錶，距离中午还有一个小时。「那么就去吧。」珍妮说道，不过尼尔则是露出到目前为止最没干劲的表情说：

「不过，那些人是最可怕的。『政府』的老大……态度总是相当火爆，一副很嚣张的样子。他总是说：『我只服从比我强的人，我是最强的，所以其它人的话我都不听』」

赛隆沉默地恩考着。

「那可不好呀，明明是最可疑的还这样。」

「不过，也不能不去对吧?」

珍妮反问道，赛隆则回答：

「是呀。」

走在后头的娜塔莉亚问道：

「让柯兹先生打头阵如何?」赛隆回过头摇头说：

「那可不行，柯兹先生的确是比较厉害没有错，不过让拿着手枪的大人出面，事情就谈不成了。我们不仅仅是要通知他们而已，还得让他们打从心里同意才行。」

「这样说来，的确没错。」

娜塔莉亚很乾脆地同意。

「只能硬着头皮过去了。」

就连梅格也这么说，接着她不发一语地綳着一张脸来鼓起干劲。赛隆看了梅格一眼之后，再度沉默不语。身旁的尼克用和赛隆相同的步伐走着，随后突然开口说：

「赛隆，前方看得到栅栏的残骸——」

赛隆抬头一看，道路旁有一个空地设有防止进入的栅栏。

铁棒以固定的间隔插在地上，间隔中间本来应该围有绳子，但现在绳子一消失，铁棒也就跟着东倒西歪，看来无人管理。

「那根铁棒拿来当拐杖刚刚好呢。」

赛隆沉默地看着走在身边的长髮美少年。

倒在地上的铁棒长约一百八十公分。

赛隆一面走着，一面捡起了一根铁棒。铁棒表面几乎完全没生鏽，相当乾净。而且由于里面是中空的，实际体积只有薄薄一圈，因此也不如外表看起来那么重。赛隆右手拿着比自己身高还高的铁棒当成拐杖来用，走路时还发出咯咯作响的声音。

「哎呀，你什么时候变成老人了呀?赛隆。」

娜塔莉亚从后方抛出了问题。

「我在转换心情啊。」赛隆则回以谎言。

不过才前进了三百公尺，大家就离开了村子的中央地区。

道路两旁没有店面，只有无人的废弃小型汽车工厂和被弃置的建材堆放场，其它则是无人使用的空地和几问快要倒塌的废屋，当然也没有看到半个行人。

尼尔要带大家去的是位于空地上的其中一间问废屋，那里原本应该是车库之类的大型建筑物。有二口与杂草缠在一块的生鏽汽车，逐渐与大地合而为一。

到处有凹陷痕迹的铁卷门是关上的，所以从走道上看不到里面的模样。不过，看到有两台机车和好几台自行车停在一块后，便可以确定里头有人在。

「就在这里面……真的要去吗?还是不要去比较……」

尼尔提心弔胆地问着。

「我也难以赞同。」

柯兹也说了同样的意见，后方的莱特诺也沉默地点头。单手拿着拐杖的赛隆则表示：

「只得让事情顺利进行了。」

珍妮也说：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怎样呢?」

柯兹叹了一口气后只简短地说：

「那就一起进去，我会待在最后面的。」

赛隆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梅格和娜塔莉亚。

「我会跟着你的喔。」

在他开口之前，娜塔莉亚就先这么说了一句。

「妳们待在柯兹先生的身旁。」

赛隆只说了这句话后，就转过身去对身旁的尼克说：

「这个暂时交给你保管。」他将当作拐杖用的铁棒交给尼克。

「明白了。」

尼克以俊美的笑容收下铁棒。接着，赛隆小声地说了一句：

「那可是拐杖呀，尼可拉斯．布朗宁。」

「我知道啊，赛隆。马克斯韦尔。」

「而且我们不是犯人。」

「那是当然的。」

「你们是谁——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喔!」

「那当然。」

建筑物当中出乎意料地整理得很整齐。

除了废弃的木材和瓦砾被堆放在墙边，也可以看到一些混凝土。位于高处的採光窗几乎没有破损，有裂痕的地方则用胶带细心地修补。

里头有一张从外面带进来的旧桌子和几张椅子，赛隆他们进入屋子时，里头的八名少年正在谈话，年龄从不满十五岁到十九岁都有，而且全都是村子里的少年。

八名少年看到赛隆他们进来后都感到相当地惊讶，不过其中一名看起来最年长，同时也是个头最高的少年站了起来向赛隆大声怒吼。

接着他又对冷静地回答「那当然」的赛隆说：

「那你们要干嘛!我已经说过我们什么都没做了吧!这里是我们的秘密据点!谁说你们可以进来的?啊!」

嘶吼声在空旷的建筑物中引起了回声。

看来这名貌似老大的少年并不想收敛他那火爆的态度。其它的成员则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观看。位于赛隆一行人最后面，同时也是在娜塔莉亚和梅格身旁的柯兹小声地嘟哝：

「他相当地害怕呢。」

娜塔莉亚用一贯的口吻问道：

「害怕?」

「恩，他们似乎已经发现到自己正在被怀疑，而且还有可能遭受袭击。使劲地吼叫是为了要拚命消除内心涌出的恐惧。」

「原来如此，所以大家才会聚集在一块啊……」

「不过本来应该冷静下来沉着应对的老大现在却……」

「看来他们只不过会仗着高大身材说大话罢了，集团的名字也只是在虚张声势。真是的——唉，他们也许也不想被我这样说吧。」

「一旦有状况，我会对空鸣枪来吓阻他们，这会造成些微耳鸣，还请你们忍耐一下。」

没听见柯兹这番话的赛隆和珍妮，就这样和夹在两人中间的尼尔一起慢慢接近少年集团。

他们毫不客气地往前，夹在中间的尼尔则是畏畏缩缩地被拖着走。

「好像有点可怜啊。」

位于后方的拉利不禁如此觉得。过了不久，三人走到距离集团前方十公尺的地方停下。

「我们是来给你们一些忠告的，不过看来你们好像已经知道了呢。」

珍妮为了让对方听见，于是大声地说。

「少啰唆!快点给我滚!」

对方的老大依然一味地以大声吼叫来吓唬人。珍妮和赛隆看着他，内心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

位于一行人中央的拉利看着无所畏惧的两人和依旧很想逃走的尼尔背部，询问站在一旁拿着「拐杖」的尼克：

「你觉得如何呢?」

尼克则相当老实地回答说：

「其它成员姑且不论，那个老大还真是不值得帮啊。」

「你说得还真是直接啊。」

「赛隆和珍妮都别理他们就好了。差不多也该吃午餐了吧?」

「恩，肚子的确开始饿了。」

拉利耸耸肩，接着突然听到老大的声音。

「『忠告』?还不是只会用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跟我们废话连篇!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把我们这些住在村里的人都当作既无能又没知识的笨蛋对吧?」

「姑且不说其它集团，至于你——我的确是那么认为喔。」

拉利心里这样想，不过并没有说出口。

这时赛隆开口说：

「你们这样聚集在这里不太好喔。」

「少啰唆!我们想干嘛是我们的自由!」

「你们这样做会被警察怀疑你们有所企图，也会成为杀人犯容易下手的目标。」

「少啰唆!够了，快给我滚!我们自己会保护好自己啦!」

「对方可是来路不明的杀人犯。」

「那又怎样?我们是同伴!大家会一起保护自己!」

「虽然我无法断定，不过前天的那两人甚至有可能是在开车途中被射杀的。面对持有枪械的对手，你们要怎么应付呢?」

「……就、就说了，我们要固守在这里啊!严阵以待地埋伏在这里等犯人过来!你连这种事也不懂吗?」

「我完全无法理解，因为连我们都能够轻易进来了。」

「那、只是我们有点大意而已!」

「我再重複说一次，这里很明显地相当危险。就算你们大家都发出惨叫声也不会有人来。大家还是回家和家人待在一起会比较安全。有大人在场的地方，兇手应该也不好下手。」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命我们会自己保护!」

「现在行动还来得及喔，大家一起到村子中央，然后在那边解散。」

「少啰唆!我们只会服从比我们强的人!在这里我就是老大!」

「过没几天，就会有比你更厉害，而且杀人面不改色的人进来这里喔。」

「所以我才说要进行埋伏啊!」

冷静的赛隆和只是反覆喊叫的老大进行没有结果的争论，让人感觉到两人的距离远超过表面上的十公尺。

「是吗!是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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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的争论告一段落后，老大突然如此回应。赛隆一行人和集团的成员——当在场的大家都期待地想知道他到底明白了什么，不过他接下来说的却是这句话：

「你们就是犯人对吧!」

「想、想不到对方竟然会这么不可理喻……轻易地就飞越我的想像範围……真是惊人的跳跃力啊。」

拉利抱着头说。

「不，赛隆已经料想到了。」

身旁的长髮美少年很乾脆地回答，接着从口袋中拿出橡皮圈。

「呃?」

在拉利一脸的惊讶注视之下，让拐杖靠在胸前立着的尼克，嘴里叼着橡皮圈，将双手移至脖子后方拢起长发后再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则套上橡皮圈。

尼克整理好后脑杓的头髮后，又继续将头髮往上盘，然后套入橡皮圈中，形成发尾全部朝上的模样。

「接下来——」

尼克单手拿起前方的拐杖后，朝赛隆他们那里定了过去。

「喂?」

拉利叫住尼克。

「我没问题的。你就待在那边，有什么状况，女生就拜託你了。」

尼克回头如此响应，儘管拉利觉得惊讶，但仍然照着他的话做。听到拐杖的声音，赛隆和珍妮都纷纷回过头。赛隆什么也没说，珍妮则说：

「哎呀?挺适合你的嘛。」

「头髮吗?还是铁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