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斯·法兰西斯,六年级生。这学期的其中一门课是自然科学六○一的天文学。目前知道的情报只有这些。」
听了珍妮的说明,赛隆说了一声「嗯。」,接着又说:
「即使他和史黛拉偶尔在学校见面的传闻是事实,目前我们也无法做出任何结论。」
「是啊。也许他真的是名跟蹤狂,两人实际上根本没有发生么,只不过见过几次面,在学校里碰到就聊几句而已。或者是——」
「或者是?」
塞隆问道。
「其实两人正在交往之类的。」
「啊?」
拉利惊讶的问道。
「为什么你会那样认为?」
「嗯,因为『两人都有戴手錶』。」
「……」
拉利默不作声。
「光是这样……」
赛隆嘴里虽然这么说着,内心却在想着完全不相干的事:「还是送一份礼物给梅格蜜卡同学比较好吗?」
「……喂,珍妮。」
拉利以认真的语调叫了她的名字。
「今后可以帮我更深入的调查这名叫做莱纳斯·法兰西斯的学长吗?」
「可以是可以——怎么了?担心?还是嫉妒?」
「大概两种都有吧。」
拉利认真的回答。珍妮眨了眨眼说:
「……那么,我会尽我所能的。我要去外面调查了,今天就散会吧。」
珍妮如此说道,并把照片收进书包,然后走向电话。
「拜託你了,那么我来收拾吧。」
拉利将杯子收在一块,拿到厨房去清洗。
塞隆以其他两人听得见的音量说:
「在调查到更多关于这个人的事之前,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其他人。」
「嗯?啊,我明白了。」
「是啊,我也觉得这样作比较好。」
听了两人的回答,赛隆也站起身来。他将目录收进书包里,接着帮忙珍妮将门窗关上。
「我忘了我还拍了这张啊。给你吧,拿去。」
「嗯?」
拉利看着珍妮交给他的照片。
「哇!」
拉利吓得惊慌失措。一旁的赛隆也吓了一跳,不过不是因为照片而是被拉利吓到。
那张照片上拍到的是史黛拉的上半身及朝向正面的脸孔。
照片是中午史黛拉勾着自己的手臂在走廊上移动时所拍的,照片的左端只能勉强看到拉利的手臂。这张照片多半没有经过修剪,而是一开始就打算用这样的构图来拍,对焦也很準确,可以说是拍得相当好。
拉利将照片拿给赛隆看并说道:
「你、你、你……到底是在什么时候……」
「我想要採访用的脸部照片嘛。因为距离有点远,又只有一次按下快门的机会,所以当时我可是很紧张呢。」
珍妮泰然自若的回答。拉利愁眉苦脸地斜眼看着她说:
「真是可怕的家伙,将来会是个狙击手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既然要拍,也把我一起拍进去嘛。」
「为什么?我怎么能浪费贵重的底片呢?」
「真是的……不过这张照片我就心怀感激的收下了。」
拉里确认赛隆看过照片后,便用手帕将照片包起来并放进书包里。
******
从学校到赫本家的宅邸需要搭二十分钟左右的巴士,用走的得花上将近一个小时。赫本家的宅邸从很久以前就盖在豪宅林立的区域,这在充斥着公寓建筑的首都是很罕见的。
时间是当天晚上用餐过后。
房间里有床铺、柜子与书桌。跟饭店一样很慎重的在床铺上铺着床单的人,不是佣人也不是母亲,而是拉利自己。
宽敞的房间整理的井然有序,墙上贴了机车和汽车的海报,还挂着一支使用黑色火药的古董来複枪当装饰。衣柜内非常整齐的分别挂着学校制服与陆军制服。
拉里身穿T恤和短裤,正在与作业奋战。
中途可以微微听到家里电话铃响的声音,不过马上就有人接听,所以铃声立刻中断。
担任陆军上校的父亲因为要参加大规模演习,所以这几天都不在家。比拉利大六岁、就读陆军士官学校的哥哥卡特,则依照学校规定住在宿舍。
现在赫本家的宅邸中有母亲、管家、女僕,以及保镖等几名佣人。
「做完了……」
拉利姑且做完了作业。为了避免明天忘记,所以先将教科书和笔记本放入书包,接着从书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
拉里严肃的看着面无表情靠在自己身上的史黛拉,然后笑着嘟哝:
「她当时应该在想些什么吧。」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拉利黄佔个将照片收进书包。他回了一声,一名女僕便告知他有人打电话找他。
「嗯?」
平常总是会直接告诉他是谁打来的,拉里因此感到奇怪,并走出房间,经过走廊进入电话所在的房间。在赫本家,为了让人能够平静的接听电话,因而设置了一个打电话专用的小房间,而且在里头还能坐着说话。
「哎哟,真是一件喜事呢。我一直教导我们家的儿子对待女性要温柔,这一点也是我唯一能够引以为傲的。」
拉利一走进房间,便看到母亲正坐在那里开心的讲着电话。
「咦?」
拉里歪着头。
母亲米娅·赫本年龄大约四十齣头。
以这个年纪的女性来说,她罕见的留了一头剪齐的金色短髮,散发着运动选手的气息。事实上,她对运动也很拿手,骑马与滑雪是她最大的兴趣。她过着不比家中男性们逊色的生活。
「为什么?」
拉利迟迟无法理解目前的状况,接着米娅才终于发现拉利的存在。
「啊,我儿子来了,现在就换他听。非常高兴能跟您聊天——请稍等一会儿。」
米娅对着话筒留下这句话,然后用手按住通话口:
「你的电话。」
「谁打来的?为什么会和老妈聊天呢?」
「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呢,所以身为母亲的我必须先跟对方打个招呼呀。」
「这么说,该不会就是刚才响起的那一通电话吧?你到底讲了多久啊!」
「好了,先跟对方自我介绍吧,要有礼貌喔。」
「……」
拉利一脸不解的坐在被母亲做暖的椅子上。米娅开心的笑着,挥着手走出房间。
拉里拿起话筒说:
「让您久等了。我是拉利·赫本。」
『喔,就是你呀!』
拉利听到一名老人的声音。他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似乎非常好又很有精神,而且是未曾听过的声音。
「是的——母亲没有告诉我您尊姓大名,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你?」
『嗯,真是爽朗的好声音啊——你好,老朽名叫奥伯利·惠特菲尔。目前担任惠特菲尔公司的最高执行长。』
「是那个在兄弟阅墙中得胜的人呀!」——拉利心中这么想,不过当然没说出口。
「也就是说……您是史黛拉的祖父?」
『是的。孙女受你不少照顾吧。』
「彼此彼此……您好,很荣幸能够与您谈话。那个……」
「为什么他会知道?」——拉利因为消息传得太快而陷入混乱之中。惠特菲尔老先生则始终
相当愉快地说:
『你吓了一跳吗?哎呀,今天傍晚听到史黛拉说:「我交了男朋友。」老朽感到非常惊讶啊!看到内向又缺乏自信的史黛拉能自己好好的告诉父母,老朽非常感动啊!』
「啊?史黛拉她?啊……」
『我儿子和媳妇慌张的叫嚷着「还早」之类的话,不过做决定的人不是双亲而是史黛拉。由父母决定、反对结婚对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老朽支持史黛拉!我认为她应该趁年轻去体验各种事物!』
「是、是吗……对呀……」
『不过我的确很在意对方是个怎样的少年。』
「嗯,我非常能体会您的心情。」
『因此我决定凭着你的名字调查清楚,并且打了这通电话。』
「老爷爷的动作可真快呀!」——拉利心中这么想,但还是不能说出口。
『结果呢,你不就是那个在东部被人称为名门,而且名声响亮的赫本家男孩吗!老朽还在服役时,也听过很多府上勇士们的事迹呢!』
「在下不敢当……我对祖先们感到自豪,不过自己还不成气候。」
『嗯,喜爱历史而且不会自命非凡,这些都是好事。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来当史黛拉的对象,我就安心了。希望今后你也能和史黛拉好好相处。』
「是。」
『话说回来,你对手錶有兴趣吗?』
「是的,我很喜欢机械类的东西。不管是用来穿戴的、给人观赏的,或者是拿来玩赏的,我都很喜欢。」
『太棒了!那么希望高等学校毕业后,你能进入惠特菲尔钟錶学校就读。老朽是那离得理事长,就准许你入学吧!』
「啊?我不太懂您说的意思……」
『嗯,我的钟錶学校培养了许多优秀的技师。惠特菲尔公司里有一个严格的惯例,那就是「经营者必须是钟錶技师」。』
「内部斗争之后的惯例对吧?」——拉里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绝对不会说出口。
「是……然后呢?」
『这么一来,将来如果是你和史黛拉结婚,就是未来的公司老闆了。所以当然必须是技师才行,这样你懂了吧?』
「我完全不明白!请等一下,惠特菲尔老先生!我自己还没考虑到这么多关于将来的事情。」
以陆军士官学校及军人为目标的拉利撒了一个不太高明的谎。
『嗯……我好像有点着急呢。』
「这不是有点不有点的问题啊!」——拉利如此心想,虽然很想说出口,但仍然没有说。
『不过,你还是考虑看看吧。我唯一的孙女史黛拉必须背负起惠特菲尔公司。女婿如果连一支手錶都不会组装,将来大家会很困扰的。』
「我现在才非常困扰咧!老头你是喝多了吗?」——拉利心中这么想着,而且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旦说出口就糟糕了。
「嗯,您说的话我非常了解。就读高等学校的同班同学也都各自思考、烦恼着各种关于未来的事。我还要三年以上才会毕业,今后也会不断累积知识,成为一名不负期待的大人。」
拉利流畅的说着。拉利常在军队中接触长官,所以学会了以说大人喜欢听的话。
『嗯。』
惠特菲尔老先生表示理解,并夸张的发出同意的声音。接着又突然用一下子老了十岁般的悲伤语气说:
『如果史黛拉能够继承公司就好了……因为那孩子现在变得非常讨厌手錶呀。』
「咦……史黛拉吗?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拉利确实吓了一跳,并如此反问。
『很遗憾,的确是这样。因为那孩子一生下来,身边便充斥着手錶,所以老朽和她的父母都没多想,那孩子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大约在一年半前,她确实的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突然开口就说不喜欢手錶,连看都不想看。我们大人儘管感到很寂寞,但也不能强迫她。如果只是年轻女孩在闹脾气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