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格&梅隆」(注:原文中梅隆为「メロン)」,即香瓜的意思)
我的名字叫赛格,是一辆小货车。我的工作是运送货物。
由于我的身体较小,所以我无法像倾卸车那样载很多货物。不过,正因为如此,不管道路多么狭窄、错综複杂,我都进得去。我是一辆製造于日本,并为日本工作的车子。就是所谓的小货车。能诞生在这个国家,并在这个国家工作,我感到很自豪。
当我还是新车时,某个居住于北海道的农家买下了我。今天,我依然在充满绿意的辽阔大地上工作。
当我宾士在路上,我有时载着肥料,有时则载着农作物,只有在夏季期间,我的载货平台上才会载着前来打工的年轻人。
无论天气是冷是热,无论下雨还是放晴,无论颳风还是下雪,只要农家有干活,我就要工作。身为小货车,工作就是我的生存意义与存在的理由。
我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就在这时,我与她相遇了。
她是生长于香瓜田里的一颗香瓜。当我经过她的身旁时,她主动跟我说话。她说:「你每天都很努力呢。」
「是啊!因为这就是我的生存意义啊!」
那就是我们第一次的交谈。
从此以后,每当我经过她的身旁,她必定会对我说些温柔的话语,我也会给予回应。虽然我们只能说上一、两句话,但她的话语还是很温暖。
某一天,我行驶在与平常不同的道路上,并在另一个农家前停了下来。
我听见主人正在跟某个人交谈。看来,主人所认识的农家小货车好像故障了,所以今天似乎会把我借给别人。无论在哪里工作,我就是我。我一定要出色地完成工作,于是开始洋洋得意地为只限今天一天的主人工作。
接着——
我将她装在载货平台上。
採收之后,她被装进了附有软垫的箱子里,并坐上了我的载货平台。
她说:「我们终于可以静下来谈话了。」
「嗯……我想这是离别之前,老天爷善解人意的安排吧。」
她笑着说:「行了,你真是爱装模作样。」
在其他香瓜被装到车子上之前,我只能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像是「哎呀,今天可是出差呢」、「我的主人是个善良的人」之类的话。
「真好呢。」她笑着听我说。一想到今天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便感到很痛苦,宛如引擎被人挖出来一般。我发现,我已经爱上她了。
只限今天一天的主人与夫人都回到驾驶座上后,我便开始行驶。我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是农会。她会在那里与其他香瓜一起被分类,然后送到市场去。
再过一会儿,我就再也见不到她,再也无法跟她说话了。一想到这里,我便自然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逃走吧!我们一起逃走吧!」
她的困惑传到了我的轮胎上。我毫不在意地说个不停:
「我喜欢你!我无法忍受再也见不到你!将来,你会被送到市场,并在生火腿的包覆下出现在政治家的宴会上,不过没有任何人伸手拿来吃,然后你就会变得乾巴巴的,还会被丢弃。我不允许你遭受那种命运。现在的话,还来得及!和我一起逃吧!只要你肯点头,我就会用尽全力让你和我一起活下去!」
你我都沉默了几秒钟。在这段时间内,只限今天一天的主人在驾驶座上放了一个小小的屁。
「喂,赛格。」我听到了她那清脆的声音。她问我:「你的生存意义是什么?」
「那还用说!身为一辆小货车,直到故障之前,我都会持续进行运送货物的工作!啊……」
我察觉到了。既然我的生存意义是这样,那她的生存意义一定就是被摆放在餐桌上……这我都懂。有的水果在发芽阶段就会因间苗这项手续而被拔除;有的水果会因为生病、气候不正常而无法成长为商品。即使顺利地成长,也可能会因生产调整政策而被丢弃。
「命运可还没决定呢。为了鼓励生病的孩童,让孩童们吃得津津有味,我一定有机会被装在盘子上的。不是吗?」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默默地持续转动引擎。前往农会的路程,比平常短得多。
「别了。谢谢你。今后我也会努力的。我会像过去一样,为你加油。」
到了最后,她还是娓娓道出替我着想的话。
我现在依然在主人身边朝气蓬勃地四处宾士。当主人偶尔在驾驶座上放屁时,我就会想起许多事情。
我的名字叫赛格,是一辆小货车。今天,我依然进行着运送货物的工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