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

第7月6日清晨隔了一天半时间，赛隆又一次来到了洛克榭首都西站。天空笼罩着厚厚的云层，昏暗而灰涩。洛克榭的列车经常晚点，但赛隆所乘坐的这趟车準时到站了。离中午还有很长时间。赛隆先去车站的食堂吃早饭。位于车站入口大厅旁的大食堂热闹非凡，里面挤满了吃完早饭后去上班的人们。只有赛隆一个人的年龄与其他人明显不同，在他吃烤麵包时──

「嗯，四号站台吗……」一个身穿粉红色衬衫，米色裙裤，外披一件同色薄夹克的栗发少女一只手里捏着两枚去往卜连站的车票，与赛隆擦身而过。赛隆和她都──没有察觉到彼此的存在。吃完饭后，赛隆一边喝茶，一边看看书打发时间。随后又去车站门口百货店里的书店买了三本新书，再加到咖啡店中阅读。听到挂钟鸣响报时后，赛隆走出店外，坐计程车朝第四高等学校驶去。,首都的高等学校中有许多出身于富豪家庭的学生，同时也有严格的规定，禁止外来人员入内-儘管时值暑假，但校门口每天都有警卫把守。他们都手持填充着橡胶子弹的霰弹枪，虽然不能杀人，但打中的话肯定可以使人痛昏过去。

赛隆在校门口向警卫出示了学生证，然后走进校内。宽阔的校内十分冷清，和前天离开学校时别无二致。看不到一个人。运动部在暑假还有练习，但现在尚未开始。赛隆拖着箱子，朝位于校内最边缘的学生宿舍走去。他穿过了校内的林荫道。学生宿舍除了入口大厅左右邻立的普通男生楼和女生楼以外，还有供家人或朋友等客人居住的客楼。学校食堂休业时，宿舍里会开放假日用食堂，为了和学生食堂区别开来，一般简称其为「宿舍食堂」。为了让数百名住宿学生可以一块吃饭，宿舍食堂也设计得很大。如旅馆宴会大厅一样宽阔的方形空间内，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长桌。赛隆走进里头。「这是最后的桌子了！」身穿T恤和短裤，脖子上系着围裙，留着一头金色短髮的少年正奋力擦拭着桌子，他身边是好几个在宿舍工作的阿姨。「喔！赛隆！来得正好！我们刚好乾完了！」***

黑髮的赛隆和金色短髮的少年──仅在腰上系着一块小毛巾，穿着十分随便地坐在一块。身边置放着一张木椅。木椅位于铺满毛巾的房间里。房间里放着热气腾腾的大水桶。两人在宿舍的男澡堂里。金髮少年的体形与纤瘦的赛隆恰好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他个子不高，但身上没有一块赘肉，一眼就能看出肌肉的分布，十分健壮。像士兵一样剪得短短的金髮下面，是在洛克榭首都到处可见的蓝眼睛。肤色呈白色，但胳膊前端和脸部颜色不同，晒成了黝黑的健康肤色。轻小说「出了一身汗后果然还是洗个澡舒服啊，赛隆！」金髮少年开朗的声音迴响在宽敞的澡堂里。「我还是第一次这种时间来洗澡呢，拉里。」赛隆称之为拉里的少年──拉里·黑普邦是个耿直的少年。

黑普邦家庭是洛克榭首都屈指可数的名门，从四百多年前起就以军人世家而闻名。过去曾是侍奉国王的骑士，在洛克榭成立后，家族里涌现出了许多陆军军人。拉里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曾就任于将军一职。洛克榭有许多军人都转投向政治家，但黑普邦家族从始至终都拒绝转投。这点广为人知。现在四十四岁的拉里父亲和比他小两岁的叔叔都确定能升为将军，比拉里大六岁的哥哥现在在陆军军官学校读书。拉里和赛隆一样，今年十五岁。他从孩童时期起，就参加一个名为「少年侦察团」的组织，经常参加野外活动。野外活动是他最拿手的领域，他就算只带一把小刀深入山野，也能轻鬆地渡过一个星期。而且，他以「健全的精神只会寄居于健全的肉体上」为金科玉律，每天都坚持锻炼身体。同时，在「长官一定得是绅士」的宗旨下，他每天都没忘记努力对所有人都以笑脸和明朗的态度相待。高等学校里也有军事学的课程，拉里理所当然地每学年都修了这门课。上周，期末考试结束后，作为军事学课程的一环，在离首都很远的陆军基地进行了短期露营训练。本来计画在休学典礼那天早上回学校，但列车晚点没能赶上时间。赛隆和拉里入学后，在最初的课堂上座位正好挨在一块，打此以后，两人一块交往了三年时间。两人的出身和教育迥然不同，但不知为何很是投缘，成为了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跟阿姨们一块干活呢？拉里。」「可以出汗！」拉里马上回答。「一天要是不好好地出上一次汗，我就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所以我就早点过来帮忙了。」赛隆马上反问道：「和你在一块会被你传染吗？」「嗯，会传染的！以后你就跟我住一块了，我会以陆军的标準来锻炼你的！等你回家后，保证莉娜会说，『你是谁呀？我家哥哥可是更像豆芽菜的哟』。」「我不要这种保证，还给你好了。我可不想重买校服。」「别客气──我们是什么关係嘛。」「我这是在正式拒绝，是我的洛克榭语说得不好呢，还是你的耳朵没听清？」两人所在的宿舍澡堂位于宿舍地下一楼。轻为了尽量让住宿学生不等待太久，澡堂面积设计得很大，墙壁长度达到了三十米。外观上有点像上古时代的大众浴池，设计中应用了很多曲面。巨大的热水池里，一座白瓷雕成的神话中的主人公裸露着健壮着的肩膀，热水从雕像抱着的瓶子里往池子中灌注。女生澡堂也有同样的雕像，但那儿装饰着的是赤裸的美丽女神。住宿学生们都在私下议论着「要是把男澡堂和女澡堂换一下，大家都会高兴吧」，但现在并没有这一计画。学校一端矗立着巨大的锅炉房。地下布设有温水管，除了宿舍以外，还给学校游泳池、温室以及教职员工的宿舍供应充裕的热水。澡堂里只有他们两人。不久后，拉里说：「好了。再去洗吧。」说着，他从椅子上起身。赛隆也跟在身后。两人把毛巾搁置在热水池边缘，然后把身子浸在涨得满满的热水中，尽情地舒展开四肢。「呼……」「哈……」两人几乎在同时发出放鬆的声音。拉里仰望着高高的天花板，无比感慨地说：「泡澡真舒服……陆军基地那儿打仗用的装备都很齐全，就是不能泡澡。只有不凉不热的淋浴。不过，放这么多热水的确是件辛苦差事。如果有可以泡澡的露营澡堂就好了，不过估计世界上没有哪支军队可以运营这个吧。」「露营怎么样？」「很开心啊。又学到了不少东西。这次对战车很感兴趣。机甲部队也不坏──就是那个一直缠着我哎。」「啊，那个啊……真是麻烦事。」赛隆平心静气地说。「那个」是指，拉里一家作为军人世家实在太过出名，而且拉里将来也是前程似锦，所以不少军人都想趁现在来诌媚他，让他烦恼不已。当然，黑普邦家的年轻人都经历过这种烦恼，但是生性耿直的拉里实在不知道如何灵活地应付他们。不过与之相反，那个魔鬼中士知道拉里的家世却仍将他当作一名普通学生来看，毫不留情地派给他严厉的训练任务，拉里对他倒是十分信任。「露营很开心，不过今后也会很有趣！无论什么事情，可以知道内幕的话就更添乐趣了嘛！」「我也能明白──好好享受明天的工作吧！」「好的！既然决定下来了──」哗的一声，拉里鼓足劲站起身来，浑身上下还滴落着热水，他把浴巾裹在腰间，朝晾着毛巾的浴室地板走去。「既然决定下来了？」「那就来做俯卧撑好了！」「哈？」「你也来做！赛隆。男人的身体才是资本！快来！」赛隆苦笑着从浴池中起身。他用双手将湿漉漉的头髮挽到脑后，然后在拉里身边双手撑地。「开始了！……一！二！三！陆军！」两人腰间仅裹着一条浴巾，在宽敞的澡堂里做俯卧撑的情景实在是很怪异──但幸好没人看到这一幕。「四！五！六！陆军！」随着拉里军队式的口号声，两个少年一直在做俯卧撑。「七！八！九！陆军！──赛隆！你也说点什么吧！」「『什么』是指什么啊？」「无论什么都行！叫喊出来就好！」「知道了！……一！二！三！友情！」-「好，不错！要的就是气势啊气势！」「四！五！六！女人算什么！」「喔！女人算什么！」结果，赛隆陪着拉里连续做了五十次俯卧撑……「不好意思，我不行了……」赛隆精疲力尽地说。「还不够还不够！喔喔喔！」拉里接着又做了五十次俯卧撑。两人泡澡泡到头晕脑涨，然后在分配的宿舍房间内──在凉爽的北风吹拂而过的舒适房间内，鼾声如雷地睡了个午觉。客房的单间与普通房不同，房间很宽敞。室内置放着衣柜、一套桌椅、还有两张木框床和一张可以作为摺叠床使用的沙发。两人直到晚饭前不久才睡醒。身穿T恤和短裤就慌忙赶往食堂。演剧部的部员们已经聚集在了那儿。集训的参加者从二年级学生到五年级学生，总计三十余人。男女比例为二比八，女生明显要多得多。放眼望去，赛隆不认识里面的任何一个学生。看到赛隆出现在这儿，好几个女生遮掩不住自己的惊讶之情，尖声地欢呼着。也有男生愤恨地看着眼前的情景。拉里和赛隆先在柜檯上吃晚饭。&今天的菜单只有一种，柔软熟透的牛肉炖锅。两人把装着牛肉炖锅的盘子、麵包、沙拉和饮料放在托盘里。赛隆拿了一瓶茶，拉里拿了两瓶牛奶。然后在帐本中记下了自己的学号和名字，以表示自己已经吃了。「哟，拉里。你过来了。坐这儿吧。」演剧部中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戴着眼镜的男生向拉里搭话说。「你好！学长。请多关照──这家伙是我的好朋友赛隆。」「初次见面。我叫赛隆·麦克斯韦。请多多关照。」两人寒暄了两句后，便在戴眼镜的学长身边坐下了。之后，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召开了说明会。戴眼镜的学长自称为阿萨，他是五年级学生，现在是演剧部的新部长。「这是索菲娅。」他介绍了一名脸上长有雀斑的五年级女生。之后，又介绍了负责準备大道具的几位代表。演出的节目是洛克榭着名的古典艺术之一，某个国王年轻时描绘的冒险故事──年轻的国王微服私访，和伙伴们一块救出了陷于水深火热中的民众，这样一个劝善戒恶的故事。阿萨部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工作内容──「──大概就是刚刚所说的这些了。本来应该在社团内部解决的，但这次出演者太多，没有多少部员可以干后台的活。不过，反正只是协助人数不足的部门，不是什么太繁重的工作。希望你们别太好胜了，跟部员们好好相处吧。最后一天召开庆祝宴会，希望你们也来参加。」之后，演剧部成员们也吃完了饭，他们开始去往宿舍会客室商量具体事项。演剧部的女生们看上去还是很希望有人把自己介绍给赛隆，她们恋恋不捨地离开了。阿萨部长对两人说了句「明天吃早饭时再见吧」，然后离开了座位。这时──「啊，我忘了。明天还有别人来帮忙，碰头时给你们介绍吧。」他又添了一句。吃完晚饭后。*赛隆和拉里回到房间。「好久没来了，玩玩不？赛隆。」「好吧──让我也享受享受。」「真会说啊，别以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之后，两人便埋头于国际象棋中。大部分棋局都是赛隆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完胜。剩下的，赛隆也很普通地获得了胜利。「这算什么呀，乱七八糟的下法！这也太不合常理了！赛隆。」7F!「啊呀啊呀，军人就是头脑顽固哎。如果不能一直保持冷静的话，能赢的也会输哟。」「哼……看来我得拿出真本领来了……」「这句话我刚刚就听过了呢。今天晚上说了两次了。」「是吗？不过这次肯定会──啊！糟了！喂，赛隆，都这个时候了，不睡不行了。」「也是……我记一下棋的布局，下次再继续。你别逃跑喔。」「谁会逃跑呀！好了，晚安。」「晚安。」天空洒满了明亮的月光，两人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床上，沉入了梦乡之中。***第7月7日赛隆和拉里，还有演剧部成员们在宿舍食堂里吃早饭。大家都穿着同样的运动服。也有人只穿了T恤，或是上下都穿着紧身运动衫，或是把衣服放在包里。很多女生都用眼神暗示着「想坐在赛隆身边」，所以赛隆和拉里两人极不自然地隔得很远，各自吃着早餐。吃完早饭后，所有人都从宿舍成群地涌向第一体育馆的练习场所。学校里有三座体育馆，但主要使用的是第一体育馆，平时人们就称它「体育馆」。从宿舍的位置来看，体育馆正好位于校园的另一侧。一行人离开宿舍，横穿过校园的草地，走进空无一人的校舍，离开校舍后，又再穿过中庭，里面学校食堂用的桌子整理得乾乾净净，穿过另一栋校舍，终于到达了体育馆。步行距离五百米以上。体育馆有好几扇门，大家从最常用的左右双开式滑动门中进入。室内运动社团的活动一般在体育馆内进行，比如说篮球、排球、羽毛球等。今天在里头等待着大家的不是运动部的部员，而是三个成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的女性，穿着自订的运动服，长长的黑髮扎在脑后，身材看上去很高挑，但样子很好胜。她是演剧部的顾问蕾妮·克兰松茨老师。另一个人是个五十几岁的男人。身穿茶色西服，有点发福。他是国语教师马克·马德库老师，是名已经在这所学校工作了二十年以上的老教师。他的髮际线很高，黑髮中夹杂着不少斑驳的白髮。赛隆和拉里都曾修过他的课程。他上课的节奏缓慢得让人想睡觉，而且性格十分温和，没人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最后的一个人不是老师。那是个年轻男人，比学生们年纪稍微大一点点，看上去二十好几或是近三十吧。栗色的短髮，身穿浅蓝色的工作服。他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有点不高兴，虎视眈眈地盯望着闯进体育馆的学生们。轻「那是谁？──你知道吗？赛隆。」「不知道。」赛隆一边回答着拉里的问题，一边跟在一行人的最后往前走。演剧部成员们在老师面前排成一列，所有人都低下头，异口同声地跟着部长一起向老师问好。「早上好！克兰松茨老师！今天也请您多加指导！」「这么有活力都可以参加运动社团了。」赛隆小声地喃喃道，但他也和拉里一块模仿了大家的举止。「大家早上好！昨天晚上睡得好吗？」克兰松茨老师爽朗地回答。「我先给大家介绍这两位。我想大家应该也知道吧，这位是国语教师马德库老师，这星期来学校值班。我不在的时候大家要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去教员室里找马德库老师吧。还有，这位是──」大家的视线自然而然地集中在身穿蓝色工作服的男人身上。男人仍然綳着脸，抢在克兰松茨老师之前说：「我叫海伊茨·哈多雷托。是修理公司的人。」生硬地作了自我介绍，表明身份。虽然没有人说出口，但部员们都感觉有点扫兴，心里暗暗地想着「什么嘛，只是个工人啊。」「暑假期间，我们计画进行校舍修补工作。请大家不要靠近施工现场。因为我不希望有人受伤。如果有人不注意的话，我会毫不留情地斥责他的。」听到他毫不客气的语气，女生们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哈多雷托哼地冷笑了一声。说了句「如前所述」便结束了发言。「那么，哈多雷托先生，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请来教员室。大家加油！我十分期待公演。」说完后，马德库老师和哈多雷托一块离开了体育馆。还没等大门关紧──「好了。各位──我们开始吧！」克兰松茨老师鼓足了劲头喊道，演剧部便开始行动了。可能是昨天在会议上决定了每个人的工作，大家分成了好几个小组，开始麻利地工作起来。部员中约一半人从老师那儿拿到钥匙，去活动室里搬道具。剩下的人有的开始用捲尺测量距离，以便在体育馆描绘出舞台位置，有的则和部长们进行商谈。只有赛隆和拉里留在原地发獃，这时克兰松茨老师走近他们，爽快地跟他们搭话道：「谢谢你们来帮忙，辛苦了。」两人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询问了一下有什么工作需要帮忙。克兰松茨老师说：「现在还没有什么工作。不过再过一小时的话就有了。拜託你们一件事。」「喔。什么事呢？」拉里问道。克兰松茨老师回答说：「估计你们也听说了，其他部也有人来支援这次公演。他们那时会在校门口前集合，请你们先把他们带到这儿来。他们应该带了行李过来，希望你们帮忙搬运一下。一会他们会把运货车从活动室里带过来的，你们用那个就行。」***练习开始约一个小时后。「你们两个，时间差不多了，拜託啦！」克兰松茨老师叫道，赛隆和拉里站起身来。之前一直无所事事。两人看着演剧部成员们欢欣地把运货车上的道具取下来，或是将胶带贴在地面上确定位置。「大家都很起劲呢。毕竟是一年一度的定期公演啊。而且是五十周所纪念──之前你看过吗？赛隆。」「没有。说实话我根本就不知道有公演这回事。」两人一边东扯西聊，一边坐在体育馆一角打发着时间。自己终于分配到任务了。「那么，赛隆和拉里，现在就去！」拉里敬了个礼，赛隆轻轻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推着带筐的金属运货车离开了体育馆。两人各自推着自己的运货车，走在混凝土砌成的道路上，赶往校门口。走的不是刚刚穿过的校舍，而是绕远走石砌的道路。两人穿过校舍旁边，已经可以看到林荫道对面宽敞的校门了。「到了到了。」正如拉里所言，校门口聚集着十几个学生。儘管是放假，但所有人都穿着校服。大多数是女生，一眼看过去仅有三个男生。他们脚下摆放着帆布背包，肩挎包和木製的箱子。箱子小的也有五十厘米长，大的甚至长达一米半以上。「那是什么？」轻拉里问，赛隆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说：「应该是乐器吧。演剧是现场演奏嘛。管弦乐部或者是铜管乐部之类的。」「原来如此。这可真是奢侈啊。」两人继续轰隆轰隆地推着车，很快来到他们跟前。「早上好！我叫拉里·黑普邦，在演剧部打杂，现在要帮大家来拿行李！这个是和我一块工作的好伙伴赛隆·麦克斯韦。克兰松茨老师说让我们带大家去体育馆。」拉里兴沖沖地向大家问好，赛隆则轻轻点了点头以表示意。仅管如此，女生中也有人发现了赛隆，微笑着朝他暗送秋波。女生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人轻快地走上前。她金色的长髮烫成大卷，像是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而且看上去比起校服来更加适合礼服，比起校门的风景来更适合出现在舞会上。「早上好，两位。我是管弦部的指挥，五年级的波多曼。谢谢你们来接我们。乐器我们自己可以搬，能不能请你们帮我们搬一下包？堆起来也没关係，请注意不要掉落弄髒了。」轻小说「当然！明白了！」拉里弯下腰，开始把乐器以外的包裹装进运货车里。赛隆也跟着他一块收拾。部员们则拿着自己的乐器。「体育馆吗。第一体育馆没错吧？那我们先走一步了。」#「是的！知道了。我们马上赶来。」「那么，大家出发吧。」-拉里和赛隆一边听着部员们前行的脚步声，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所有包裹都搬上运货车，完成工作后才抬起头来。「那个……体育馆吗？我们四个也可以一块过去吗？」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好的！没问题。」拉里一开始还以为所有人都已经过去了，虽然有点吃惊，但还是回头回答说。赛隆也同时把视线落在不知道为何尚留在原地的女生身上。的确是四个人，先是三个人映入眼帘。个子挺高的两个女生和稍胖的一个。还有在她们身后的一个人，有点看不太清楚，但是也能知道她躲在那儿。「不跟大家一块去没关係吗？」拉里询问道。一个高个子女生回答说：「我们不是管弦乐队的人。」「那么……」「我们是合唱队的。在舞台上唱歌。我们也是过来给演剧部帮忙的，但今天才与管弦乐团的人见面……有点不太合群……」那女生迟疑地解释道。「原来如此，我知道了！波多曼学姐实在是太强势了呢。那么，就跟我们一起走吧！这也是帮忙的一个环节，请不要客气。」8拉里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回答说。三人生硬的表情稍稍有点缓解了。赛隆一边在心里感叹着拉里的才能，一边想要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有什么行李吗？我这儿还可以放，请不要客气。」他向四人，準确地说是向三个人和躲在她们身后的那个人询问道。:三人都摇了摇头，说不用了。只有在后面的第四个人──轻小说「那么，可以拜託你帮忙拿一下这个吗？」那人一边用音调略微怪异的洛克榭语说着，一边从三人身边走了出来。「…………」赛隆缓缓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没有呼出来，他全身的动作都僵住了。走到赛隆眼前的是一个扎着黑辫子的少女。少女把自己纤细白皙的手臂上挂着的单肩包缓慢地递给赛隆。「…………」赛隆像冻结在原地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怎么了？赛隆。」先是拉里向他发问。「啊──」之后他马上察觉到了。三个女生有点莫明其妙，只能等待赛隆的反应。扎辫子的少女神色有点忧郁。「对不起。我的洛克榭语是不是很难听懂？我不是洛克榭人。」「没有，没事的。」赛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认真地回答说。然后双手接过她的包，将其稳稳地置放在运货车的最上方。赛隆再次起身，凝视着眼前扎辫子的少女。「你是斯·贝·伊尔的人吧。我上学期和你修了同一门课程。绘画。」「啊……是吗？对不起，不过我好像记不起你的名字了。真不好意思。」「我叫赛隆。赛隆·麦克斯韦──请不用介意。」于是，扎辫子的少女嫣然一笑。「我叫梅格蜜卡。许特劳斯基·梅格蜜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