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神

最初提到从首字母问题来考虑的是龙崎，他着重强调了被害人是小孩的问题，而且他泡了一杯加足了砂糖的咖啡，让南空因为喝了咖啡必须到放着「镜子」的洗手间去。这也成了达成推理的契机，等南空最后得出结论，又经过一段时间——总之。

洛杉矶BB连续杀人事件。

事后得到这一名称的一连串事件一一对案件最重要的因素，也就是缺失环节，在这一瞬间，被解开了。

假设，如果你準备杀人，那么此时最困难的事是什么?

3、2、1，时间到。

答案就是「杀人」……

嗯，我希望你不要慌张，因为这并非只是假设一下拿来玩玩的游戏，我是非常认真的。

人，也就是说人类这种生物，并不是那么容易死的至少人不会「唔!」然后「啊!」这么一声就死掉。不管是勒死、打死还是刺死，人都不会那么容易就死去。

人类出乎意料的结实。更何况人在杀人的时候，绝对会产生抵抗心里。谁都不希望自己被杀，绝对会出手反击的吧。

人类之间的能力差距其实微乎其微，如果是一对一的话。难度就更大了。

如此来看，只把人名写在笔记上就能杀人的存在，是多么的违反常理，这不难想像。

但是。彼永德.巴斯蒂为了犯下这桩连续杀人事件，在有关杀人之处，他确实花了不少功夫。

因为杀人并不是他的目的，他根本没打算在这种事情上多花力气——但是，如果是这样，人们就会想了，他要怎么做才能毫不费力地解决呢?这个理由应该没那么容易能想出来。

就算使用了药品和兇器，可是在三个时间被杀害的三个人。没有一人抵抗，都只是简简单单就被杀死了，这究竟是为什么——一般情况下，都是在经过「抵抗」之后，被害人才会被杀人犯杀死，可是为什么这些犯人在临死之前好像把它当作理所当然了呢?这个原因，到最后FBI调查员南空直美都没能找到，就连闻名世界的侦探L，也是数年之后才终于把这起案件终结，因为之前一直找不到线索。

就算摆摆架子也是没办法的事。

来说明一下吧。

彼永德.巴斯蒂是个天生就拥有死神之眼的人。对他来说。寻找名前缀字母是B•B的人。特定在某天某时，準确无误地找到将死之人，都不是难事。儘管洛杉矶是个人口约有两千万的庞大城市。

杀人．对他而言很简单。

杀死命中注定将要死去的人，也不会多辛苦。

……啊，关于死神之眼我可能还需要补充一点东西。儘管对我来说是一个相当普通的关键词，但是不加说明的话，对某些人来说可能就不公平了。

死神之眼。那是只有跟死神交易的人才能得到的特殊眼睛，以自己剩余生命的一半来交换的，可以看到其它人名字和寿命的眼睛。原本要得到这种眼睛就必须跟死神接触，但是彼永德。巴斯蒂并没有签订这样的契约。在懂事之前，他就已经用这样的双眼看着世界了。

对方还未报上姓名他就已经知道了。

见过面的人他就能知道对方的寿命。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会有如此奇妙的人。或许人们都认为只要没有死亡笔记，死神之眼就没什么太大用途，实际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能看到寿命，也就是说那双眼睛可以看到死。

死、死、死。

不管是谁都会死，彼永德。巴斯蒂一直就知道，但是他不得不生存下来。

父亲被暴徒袭击而死的那天，还有母亲遭遇列车翻转事故死去的那天，他从一生下来就已经知道了。他出生前就已经得到了死神之眼。

所以，他作为一个奇怪的孩子——被我们的家，甜蜜的家，也就是养护设施华米兹之家给收养了。

他是B。

华米兹之家的第二个孩子。

「能看到世界的寿命就好了。」

八月十九曰，早上六点，起床的时候，彼永德.巴斯蒂低声嘀咕道。

这里是西城的郊外，休假期间以公司名义借用的普雷哈兹仓库的二楼上，摆放着一张简易床。

这是他散落在美国，不，应该说是散落在世界上的隐藏的家，要问为什么他这天会在西城，那是因为世界知名侦探L，现在正私下派遣正在休假的FBI调查员南空直美来到此地。

「南空直美。MISORANAOMI。L的手脚。L的眼睛。L的盾牌……啊哈哈哈哈哈哈!不，不对，这种心情应该配合这样的笑声……呀哈哈哈哈哈!嗯，没错，就是这个。」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彼永德。巴斯蒂一边发出尖锐的笑声，一边从床上下来。

他的笑很残酷，但是却给人一种假笑的感觉，一种不自然的笑。

让人觉得他只是把「笑」这种表情像完成任务似的来执行。

彼永德.巴斯蒂回想起三天前的八月十六日，自己在小巷里偷袭南空直美的事。

当然，那时他就知道她的寿命了——他可以看到她的寿命。

南空直美的寿命。绝对不是八月十六日的那个时间，而是之后之后，再之后的时间。

所以。

就算他抱着杀死她的心态去袭击她也绝对会失败，这一点他心里很清楚。确保逃跑的路线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南空直美终究只是L的属下。如果把她杀了，能代替她的人还有很多——FBI、CIA甚至国防总部，必要的话动用特勤局也不为过。

所以。那时候他只是为了确认。看看南空直美是不是L的代理人。

「嗯~嗯、嗯、嗯。喀、喀、喀。不行，唔、嘻、嘻，这样?嘿嘿哈哈嘿嘿，也有这样的感觉，不过这个好像太没力量了。

嗯，不过，算了，南空直美——还好吧。只做个FBI调查员，好像有点浪费了。」

实验到此为止，合格了。

恐怕今天，她就已经去了第三现场，也应该把彼永德.巴斯蒂留下的信息给找出来了吧。

然后是第四起案件——彼永德.巴斯蒂预定要下手的第四起案件，她应该会努力防止它发生吧。

这样也好。

那才是——真正的胜负。

那才是——真正的迷题。

「……L。」

L和B的胜负决战。

L和B的迷题。

「如果说L是天才，那B就是终极天才……L是变态的话，那B就是终极变态。那么，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B超过L的结局啊……嘿嘿嘿嘿嘿!」

当彼永德•巴斯蒂这样想的时侯。他还是没有弄错笑的方法。如果是知情的人，应该知道，他的笑跟死神的笑法很相似。

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站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头髮，然后开始化妆。镜中映出的自己。自己，还是老样子，只有自己的寿命看不到。跟世界的寿命一样。

※※※※※

八月十九日。

南空直美来到第三兇杀现场，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住的排房内。

她好像是跟关係很好的朋友住在一起。但是她的朋友正在出差，所以她才被犯人行兇杀害。她的朋友跟第二起兇杀被害人的母亲一样，事件发生后就回老家去了。

巴库亚德．包特姆斯拉西的房间在排房的二楼。

门把手的下面就是旋钮门锁。墙壁上有两个空洞——是诅咒人偶的痕迹。

房门对面的墙壁上，跟房门正对着一个，还有一个在房门左侧的墙壁上，一共有两个。被害人二十八岁了，床上很不自然的摆满了跟年龄不符的布偶，一个充满了梦幻感的房间。

四面墙壁上分别装饰了两个、五个、九个和十二个，共计二十八个布偶。

而且全部都是动物布偶。儘管房间已经被清扫过了，但是床上散发出的血腥味，糟蹋了一屋子的梦幻。

「……龙崎，可真慢啊……」

南空抬起左手，看来看手錶，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说好了下午两点集合的。

为了先过来调查，其实南空早上就到这个排房来了，不仅这个房间，就连整个排房她也四处查看过了。

不过都过了五个小时，也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了，南空只觉得閑的发慌。

而且．调查始终就没得出什么结果，这就更让她感觉閑的难受了。

简直像只要龙崎不在她就做不成事似的，南空咬住嘴唇。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

南空赶紧翻开手机，唯恐是L打来的，不过打电话来的不是L，而是在FBI工作的她的恋人，雷.彭巴。

「……喂喂?雷?」

「啊。那我长话短说了直美。」

雷连声招呼都没打，声音低沉地直接说道。或许是在时间紧迫周围又有什么人的情况下打过来的。

「之前你拜託我的事我调查过了。」

「哦，谢谢你。」

拜託他的时候是十六日，今天是十九日。拜託事务繁忙的FBI调查员做事，对方还能这么快给出答覆，南空当然要感谢了。

雷.彭巴为了自己。平时就已经很卖力了。想到这一点．南空每次说话都会想说些道谢的话。

「怎么样啊?」

「从结论来看，叫龙崎流江这个名字的私家侦探并不存在。」

「果然是没得到认可的。」

不是私家侦探。

他这么说过。

「不是，叫龙崎流江这个名字的人根本就不存在。不光是美国。就连整个世界的居民登记里都没有这个名字。如果龙崎是姓，那他应该是你的故乡，也就是日本人，但是，名字叫流江的人还是不存在。」

「这样啊……他好像本身就会日语，所以要说他是日本人也不奇怪。那么……果然是假名啊。」

「应该是吧。」

雷.彭巴突然把话题一转，叫了一声：「喂，直美。」声音都变调了。

「你究竟在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不要问的吗?」

「话是……这么说，不过下星期你的休假就要结束了，我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要回FBI来吗?」

「……我现在还没考虑这些。」

「吶，虽然让我说出来有点不合适，不过你……」

「请不要说。说了也不会变，所以不要说。」

「没时间了吧……再联络。」

也不等对方说话南空就把电话切断了。

然后南空用手旋转手机把玩着，陷入了轻微的自我厌恶。

要回FBI吗?与其说没考虑，不如说她根本不想考虑。

「下周……不，我现在只能考虑案件。」

也许她在逃避现实，当时龙崎已经来了(虽然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个是假名，不过名字怎么都无所谓……为什么一定要用「龙崎」倒是不必太介意。

问题是根本就不存在的被害人家属对私家侦探的委託)。南空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接着她又开始对已经判明的事实进行反覆複习。

首先，犯人在商业区的第二现场里留下了信息。

然后，他们注意到被害人名字的首字母问题，一小时后，南空就得到了这个答案。

也就是被害入库奥塔•库因戴着的眼镜。

儘管没有像龙崎一样四肢着地的观察，但是那之后南空就瞪大了眼睛或者变换角度来调查，但是，她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那么，这个尸体上有没有跟彼利布•布拉滋梅德胸前的伤口一样的地方呢?南空确认了尸体的照片，不过她只看到一个俯卧在地上的少女。

两眼被毁掉的，少女的尸体……

南空刚抱住脑袋，龙崎就插了一句说。「伤害眼睛代表了什么信息吗?」……不，会这么考虑非常正常，但是……

「眼」?

然后南空在调查的时候家里最常看的装在柜子里的被害人的相册。她又翻起了相册……把金髮的她全部的照片都确认过了。

注意到了。

她没有一张照片是戴着眼镜照的。

戴眼镜的照片只有一张，也就是她的尸体的照片——当然．这并不能说明她的视力是健全的，根据调查资料的详细说明，她的视力是右眼0.1，左眼o.05，她主要使用隐形眼镜。

犯人在被害人死后给她戴上了眼镜，而且把她的隐形眼镜拿走了。

用完就会扔掉的隐形眼镜这类的东西，调查人员们一般也不会轻易注意到，但是听回老家的母亲说，库奥塔.库因日常生活中，不管在不在家基本不会戴眼镜，而且，尸体上戴着的眼镜看起来不像是她本人的东西。

「出人意料的盲点啊……尸体戴着的眼镜不是本人的东西，这种小事一般不会引起人的注意。哼，还真是非常贴切的盲点啊。毁坏眼睛，就是要暗示这个吧。」

龙崎说道。

「被害人戴眼镜太正常了，这也是调查人员迟迟没有下手调查的非直接原因之一吧。再说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