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 ……那就是，光

华丽的舞会结束后：心之城也恢複了原有的平静。

就如同往常一般。

但的确有些东西改变了。

——小瓶子好像马上就要满了。

爱丽丝突然叹了一口气。

像这样一个人在房间里，她就会习惯把瓶子拿出来看。

——『那个时候』，什么时候会来临呢？

她摇动着小瓶子，吁了一口气。

爱丽丝觉得，只要小瓶子装满了，游戏就会结束。

在心之国一天天地过日子，小瓶子里就愈来愈满。爱丽丝现在才注意到，说不定这个瓶子就像是表示游戏进度的量表一样。

梦，什么时候会醒呢？

明明是苦恼也没用的事情，但爱丽丝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去想。

如果这个梦醒了的话，她就必须跟心之国这些个性古怪但令人喜欢的人们，还有艾斯分开了。

——想到要跟艾斯分开，爱丽丝的胸口就一阵刺痛。她有一股冲动，想要丢下一切，待在艾斯身边。

他的吻、他的体温，都鲜明地历历在目，唤醒爱丽丝的记忆；像是渗透进爱丽丝的肌肤里一样。

她已经没办法再单纯地认为这是一个梦了。

——虽然我很清楚，如果是梦的话，总有一天会醒来……

其实，爱丽丝真的是那么希望的吗？

她闭上眼睛。

眼帘里一片漆黑，找不到答案。

「喔，爱丽丝，又遇见你了呢！」

爱丽丝想要转换心情，走到庭园去。她听到一个声音在叫她，让她马上回头。

「艾斯。」

他笑着，一如往常的爽朗笑容。

最近常常在城里遇见艾斯，他好像减少旅行的次数了。

一想到爱丽丝在这，就离不开心之城——艾斯是这么说的，他说话的态度十分爽朗。

他的话实在是太不知害臊，让人听了很难为情。艾斯装着一副没事的样子，因此爱丽丝也这么假装着。

「怎么样？要来我房间吗？」

「你还要请我去吗？」

「还不及你招待我去你『房间』的次数啊！」

爱丽丝笑了。

艾斯的房间，指的就是帐篷。爱丽丝很少去过他在城堡里的房间，因为，连艾斯自己都找不太到。

然而，对常常出游的艾斯来说，帐篷也就等于是他的房间吧。

「说得也是……不过，我正好想要邀请你去我的『房间』呢！」

「啊？」

「之前我在森林里找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想要带你去看看。」

「……你知道地方吗？」

「不知道。」

艾斯微笑地说道。

「所以，大概又得邀请你去我的『房间』了吧。」

也就是，露宿野外。

*

*

*

——就算一直待在房间里，也只会觉得忧郁而已。

爱丽丝走在艾斯身边，抬头看着天空。

结果，她还是跟艾斯一起出游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连便当都带出来了。

今天的天气很奵。

沭浴在明亮的阳光下，忧郁的气氛也似乎都要放晴了。

「……好久没看到你那样的表情了。」

「啊……？」

艾斯停下脚步，直盯着爱丽丝瞧。

「外面，感觉很舒服吧？」

——被发现了吗？

爱丽丝别过头去。

莫非，艾斯看穿了她忧郁的心情。

她跟艾斯相处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最近甚至好到会邀请他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只要在城里见到了面，爱丽丝就会邀请他到房间里去。那是因为，她觉得这会比在帐篷里更能够平静下来吧。

藉由共同度过这放鬆的时刻，爱丽丝觉得跟艾斯在一起，让她感到很放心。

但再继续熟稔下去，她怕自己会就这样允许艾斯进入她内心深处，那原来不準任何人接触的部分。

意想不到的失算。

「……我的表情有那么灰暗吗？」

爱丽丝喃喃说道。

「还不到会令人在意的程度啦！」

「因为我的个性很自卑，所以很容易就会想很多呢！」

会跟艾斯讲这些，表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对艾斯是很敞开心房的。爱丽丝苦笑着。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样对艾斯说出内心里的一切。

——我明明知道，艾斯不是一个所谓的「好人」。

人心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啊！

「我，想要改变。」

「比如说？」

「我的姊姊，是一个很棒的人……就算没办法跟她一样，至少我希望自己能够变成一个有自信的人。」

「是喔……上进心是很重要的呢！」

她不觉得艾斯能够设身处地站在她的立场想，他只是随意附和这。

这是爱丽丝早就预料到的事，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能够跟艾斯说这些吧。

「不过，我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啦！那种有点自卑，有点灰暗的部分也不错……吧。」

艾斯毫不留情地戳中了爱丽丝的痛处。

「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正因为有自觉自己是自卑灰暗的，所以爱丽丝才在挣扎。再多一点也好，爱丽丝想要对自己更有好感。

「改变，是那么重要的事情吗？」

艾斯觉得很无趣地说道。他语气里平常的爽朗也消失了。

那么爽朗的男人，居然用这种口气说话，这让爱丽丝很在意。

「我喜欢现在的你。」

艾斯微笑说道。依旧是非常直接的告白。

「自卑又灰暗的我？」

「没错，自卑又灰暗的你。」

——你的品味也太差了吧？

我喜欢你的无忧无虑，或是我喜欢你的开朗——一般不是都会喜欢这种部分吗？

她从没听过，有人喜欢自卑又灰暗的。

「我对这种有自虐倾向的人很没辄呢！会想要去帮助她们啊，因为，我是骑士嘛！」

艾斯如此说道。他看起来就像是个很有骑士风範又爽朗的正义使者，有股「我得要保护你」的那种冲动感。

但爱丽丝很清楚，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看到你那种忸忸怩怩的样子，觉得很可爱呢！」

——我有那么忸怩吗？……应该有吧。

然而她还是无法释怀。

「是喔……」

爱丽丝满怀心事地点点头。但艾斯却毫不在意，继续说道：

「我虽然想要帮助你，但也会想要推你一把，欺负你呢！」

这种话，是面露爽朗笑容的人该说的话吗？

——什么男人啊！

帮忙之后又推你一把，这不是自导自演吗？因为，他一定会在推一把之后，以这种笑容呢喃说着「我喜欢这样的你」。

如果被这样对待的话，就算心里会觉得这个人真坏，但爱丽丝一定还是会被迷得团团转吧。因为，她现在是这么没有自信的人。

——应该说，我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啊……

爱丽丝不禁沉默了。

我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个麻烦的家伙啊！

「你看，我虽然是个骑士，但也是个旅人啊！不是有句话说，觉得孩子可爱，就应该让他出去多多旅行，不要老是绑在身边吗？」

「……这跟你的意思有点不太一样吧？」

爱丽丝觉得很没力。

艾斯一副自己就是骑士的表情。

嘴巴上虽然没说，但那样子很认真，像是有重要话要说的样子。

「总面百之，不要改变啦！你这样就很有魅力了啊！」

「……光听你所说的话，会觉得是追女生时讲的陈腔滥调呢！简单来说，你想要欺负我，所以要我不要改变，是吗？」

「没错。因为，忸怩的你才可爱嘛！」

艾斯爽朗地下了结论。

——这个男人……

开什么玩笑啊！爱丽丝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艾斯你啊……真的就是艾斯呢！」

爱丽丝不予置评。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艾斯抬起了她的下巴。

然后，静静地呢喃着：

「只有我可以欺负你，只有我可以守护你唷！」

「……」

这家伙，真是个坏男人呢！他露出灿烂的笑容说这种话，让爱丽丝根本躲不过他的吻。

——乖乖被他亲的自己，也实在是很糟糕呢！

爱丽丝吁了一口气，艾斯在她耳边说道。

「……差不多，该来搭帐篷罗。我有点累了，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