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Horrors——V

有一个人、两个人、三个人喔

四个人、五个人，在这里停下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

五个莉莉安女孩

一开始，就像这样，伙伴们渐渐增加。

这是菜菜离开三年菊班教室之后发生的事。

菜菜爬上蔷薇馆楼梯时还只有她一个人，等她下楼梯时，就成了两个人，因为乃梨子学姊跟她一起行动。

到了校舍之后，加上瞳子学姊，变成了三个人。

三个人去了蔷薇馆，确认一楼的房间之后，瞬间变成了五个人，那是因为由乃学姊和佑巳学姊两人在里头紧握着水管无法动弹。

那时是人最多的时候。之后，人数又渐渐减少。

首先是乃梨子学姊的离开，接着由乃学姊也离开了，于是现在只剩下三个人在这里。

菜菜的脑海中浮现起刚才的旋律。

（有五个人、四个人、三个人喔）

脑海里有某个人，擅自写这讨厌的歌词代替原本的歌词，哼着歌。

真让人困扰啊。

原来的曲子里，本来有十个小印第安男孩，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十个小印第安人，英国童谣）

现在有三个人，但要是人数继续减少，最后就只会剩下一个莉莉安女孩了吧？

「最后谁也不剩。」

菜菜左右摇了摇头，真蠢，她到底在想什么呀。

五个人成了三个人，只不过是这样不是吗？何必想得那么夸张。

没有半点根据或理由造成现在的情况，只不过是偶然罢了。

毕竟得有人去跟老师报告水管破裂才行，而只是刚好乃梨子学姊负责过去报告罢了。

至于要由乃学姊去参加剑道社集会的人，就是菜菜自己。

绝不是有什么冥冥的力量在推动这一切。

肯定是因为房间里有些昏暗的缘故，有如一根粗蜡烛的手电筒又营造出了效果，一定是因为这个情境，让菜菜变得胆小起来。

乃梨子学姊也差不多就要回来了吧，话说回来，现在到底几点了呢？

「现在大概几点了呢？」

菜菜呢喃问着，她想看手錶，却无法翻手，蹲在她旁边的瞳子学姊也耸了耸肩反说：「我也不知道呢。」

「我看看……差不多刚过四点。」

佑巳学姊把手电筒照到她的左手腕旁说道。

「乃梨子学姊大概是几点离开的呀？」

「啊~刚才没有先确认，大概五分钟前？」

「不，不会是五分钟前吧。」

如果是五分钟前，那由乃学姊应该早就不在这里了。

「啊，对喔，是小梨先走由乃同学才离开的嘛。」

然后就变成了「十分钟？」「啊，不，有十五分钟了吧？」这样的对话，但她只是去去教职员室就回来的话，那点时间也绰绰有余才是。

「听你这么一提，乃梨子动作真慢呢。」

就像是读取了菜菜心里的想法似地，瞳子学姊说道。

「是呢。」

没问题，至少跟菜菜一起握着水管的瞳子学姊是绝对不会消失的，所以最后也绝对不会变成只剩菜菜一个人才是。

该注意的倒是佑巳学姊的举动，如果说接下来会有人消失的话，除了佑巳学姊之外就没别人了。

但出乎菜菜的预料，率先採取行动的人是瞳子学姊。

「姊姊」——她突然出声叫住两手空空，用手指抚摸着地板木条边缘的佑巳学姊。

「什么事？」

不只是佑巳学姊，菜菜也跟着抬头。

「不好意思，可以请您稍微代替我一下吗？」

这个——瞳子学姊无法用手指水管，只好把脸朝向水管示意。

「没问题呀，累了？」

嘿咻——佑巳学姊起身走了过来。

「不是。」

那又是为什么呢？——菜菜也很在意瞳子学姊的答案。然后……

「我突然有点想去上厕所……」

「哎呀。」

既然菜菜无法分身一人兼两人帮忙瞳子学姊，自然只能请佑巳学姊代替瞳子学姊握水管了。

「準备好了吗？一、二——！」

跟刚才相反， 这回是瞳子学姊把水管换到佑巳学姊手上了。

「我会马上沖回来帮忙的。」

「你慢慢来就好啦。」

再猜猜内心还感到慌张的时候，房间里已经只剩下两人了，但生理现象算是某种不可抗力，菜菜由衷希望这跟什么「神秘的力量」无关。

先不管有没有什么力量作祟，事情演变至此，菜菜与佑巳学姊就是命运共同体了，两个人之中是不可能有人可以先离开的。

但眼前的伙伴却说了出人意表的话：

「小菜你不用上厕所吗？」

「咦！？」

「要是你想上厕所，不用顾虑太多，说就是了，如果只是一下下，一个人也是有办法撑住的。」

居然还有这一招。佑巳学姊点了点下巴要菜菜看水管，「左手握在这里不是吗？把手伸过去，然后用右手握住」——佑巳学姊甚至还模拟示範了一遍给菜菜看，菜菜慌张地摇头。

「不、不用麻烦，我没有想上厕所。」

既然佑巳学姊一个人也没有问题，换句话说，把压水管的工作交给菜菜一个人也没有问题，要是佑巳学姊突然说什么「那我有事要……」的话，那该怎么办？菜菜不安起来。幸好，事情没有演变成那样。

佑巳学姊的兴趣已经从厕所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了。

「小菜，你为什么不跟由乃同学一起过去三年级菊班呢？」

看来佑巳学姊不打算因为接受了「菜菜不想去」这个理由就算了。

「既然所有人都必须出席，那小菜也得去才行吧？」

确实如此，佑巳学姊说的很有道理。

「今天的会议，是决定社团干部的会议吧？」

「没错，您推理的真准。」

「那当然啦，运动性社团的社员会在四月集合，通常为的就是这件事吧？再加上由乃同学又找各种借口逃避，不过应该根本没有半个人会要由乃同学当社长吧？」

由乃同学身为黄蔷薇学姊本来就已经很忙了，实在不可能还让她担任社长吧？

「是啊，只有社长这个职位，在上一个学年度快结束之前，内部的人似乎就已经事先讨论决定好了喔。」

「啊，这样啊？是谁呢？」

「田沼千里学姊。」

「哎呀~~」

菜菜可以理解佑巳学姊显得有些讶异的理由，虽说千里学姊是三年级生，但她高一快结束时才入社，学剑道的经历也还很浅，才刚过一年而已，想当然耳，实力在千里学姊之上的二年级生也不少。

「不过社长这个职位，本来也就不是只有最强的人才能当，千里同学感觉非常适合当社长啊。」

听了佑巳学姊的话，菜菜也点了点头，所谓的社长，得是能够统整整个社团的人物才行。

「啊，不过千里学姊想要我姊姊当副社长。」

「喔~~这主意真妙啊。」

跟书记或会计不同，副社长没有具体的工作，硬要说的话，就是负责辅佐社长的人，除了社长出了什么事情得暂时代替社长的职位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好做的，有些社团甚至没有副社长这个职位，反过来说，当然也有些社团的副社长非常活跃就是了——

「就算不常出席社团活动，但如果身为副社长……也就是这么回事吧？然后由乃同学尽全力抗拒千里同学的企图。」

「嗯……」

「也就是因为这样，千里同学才会担心由乃同学继续这样下去，之后会变成幽灵吧，但又是为什么呢？」

佑巳学姊陷入沉思。由乃同学二年级时也一边做学生会的工作，也都有尽量参加社团活动，当年由乃同学的姊姊支仓令学姊即使成了蔷薇学姊，也没有因此放弃社团活动，那由乃同学又是为什么——

「总不会是因为令学姊毕业，她就不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吧？」

佑巳学姊哈哈笑了起来，她应该只是开玩笑的吧，但看到菜菜没有跟着笑，她便露出「欸？」的表情看了看菜菜。

「该不会你觉得是……因为你加入了剑道社的缘故吗？」

「……」

「原来如此。」

只要不回答，也只好被人当成同意，其实当菜菜听人家说「四月之后由乃学姊就不太参加社团活动了」这件事的时候，菜菜首先怀疑的理由，也不会是山百合会的工作太忙之类的，菜菜首先想到的，果然是她自身的存在。

「虽说有不少人是因为社团而成为姊妹的，但成为姊妹之后才加入同一社团，也挺麻烦的啊。这么一提，以前由乃同学要加入剑道社时，令学姊要她别参加，两人还因此吵过架呢。」

「有这种事呀？」

这还是菜菜头一次听说。佑巳学姊不愧是跟由乃学姊同年级，亲眼看过许多不为菜菜所知的——由乃学姊的历史。

「为什么吵架呢？」

「我也不知道，只不过由乃同学说令学姊是毫无理由地反对。」

只不过是对其他人这么解释，其实两人的内心都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纠葛吧？——佑巳学姊的眼神说明了一切，菜菜也这么认为。

但最后两人跨越了波澜，抵达了两人应有的位置，究竟该怎么做，两人才能像这样找出对两人都好的一条道路呢？

「不过令学姊和由乃同学，由乃同学和你的状况也不尽相同啊，所以我想就算你知道了那两人吵架的理由，大概也无法套用在你身上吧。」

佑巳学姊笑着说道。

「我不是很懂剑道，但我想不管由乃同学怎么努力也赢不了你吧？你所烦恼的，是不是就是这点呢？」

「是。」

一语中的。

虽说不是「绝对」赢不了，由乃学姊从以前就跟剑道很有缘分，但她实际握起竹刀也才不过一年，跟从懂事起就握起竹刀的菜菜相比，两人实力有差距也是无可奈何的。

似乎在菜菜进入高中没多久，不，或许是在菜菜进入高中之前，由乃学姊就已经认定菜菜会加入剑道社了，实际上，她也曾经这么说过，所以菜菜也像是理所当然地加入了剑道社。菜菜家里就有道场，虽说菜菜也没想过家里有道场就没必要在学校练剑，只不过既然姊姊希望她加入的话……一方面，菜菜也希望在自己的阵地之外，试试看自己的实力。

但由乃学姊内心又是怎么想的呢？姊妹的上下关係，会在社团里崩解，虽说两人至今还没直接对招过，但总有一天两人必须交锋吧？到时候，两人会怎么样呢？

剑道毕竟是追求胜负的世界，最后也有可能是妹妹把姊姊痛打一顿，如果这样，到时候由乃学姊会不会连心都跟着受伤呢？但要是做妹妹的放水，肯定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吧？

要是因为两人身处同一个社团，其中一个人感到不愉快——如果是这样，该离去的也是菜菜自己吧？——菜菜后来便有了这种想法。

所以她才没跟由乃学姊一起回三年菊班，刚才菜菜还不知自己为什么那么做，但现在她可以分析出其中的原因。

「记得由乃同学以前曾说过不想认剑道比自己强的人当妹妹啊。」

佑巳学姊突然说了这句话。听到她的话，菜菜心想「果然如此」，由乃学姊果然是不喜欢跟她一起待在剑道社里，任谁都不喜欢自己的妹妹比自己还要强吧。

佑巳学姊说她是去年秋天听由乃同学这么说的，也就是山百合会召开茶会的那个时候，那是两人相识之前的事。

「但她最后还是选了你，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

被佑巳学姊这么一问，菜菜老实地摇头，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契机让由乃学姊产生心境上的变化，进而选择剑道很强的人当妹妹，菜菜也不知道佑巳学姊为什么要说这些。

「也就是说，对由乃同学来说，你是最好的，好到那些条件都不重要了。」

「咦？」

菜菜惊讶到差点放开握住水管的手，但她马上知道事情不妙，慌慌张张地把手握了回去。佑巳学姊用眼角静静望着这样的菜菜，接着微笑说了：

「因为她喜欢上你了嘛，只要你肯当她的妹妹，不就很够了吗？」

唉~~居然在这种时候……菜菜有点怨恨地看了一眼身旁的的这个人。

「真正重要的人，只要待在身旁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