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被打开之后,那景色让影月产生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的景色。
是贵阳啊?
听到朔洵的话,让影月吃了一惊。
的确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是如此。但是,眼前的贵阳与影月所熟知的那个贵阳完全不同。到处都是一片荒芜。残垣断壁的房屋。完全没有精神的人的表情。破破烂烂的衣服。在远处的天际,瀰漫着黑黑的烟雾。
一个十岁左右,穿着乾净得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少年,他那小小身影如同幽灵一般,亦步亦趋地走在寂然的大路上。影月总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男孩的,凝目望去,突然想了起来。
那是曾经在青巾党事件中见过面的人。
(庆张?)
时隔数年回到贵阳的庆张,不禁对眼前的光景瞠目结舌。
这里是哪里啊?!
自己离开这因为王位争夺而变得腐臭的贵阳,只是数年之前的事而已。
完全没有与记忆之中相同的东西了。
那些每天与自己一起玩耍的家伙们上哪去了?就算是到处搜寻,就算是呼喊他们的名字,不知为何,却谁都不在了。没有回答。
(为什么)
虽然他对那答案心知肚明。
只是他不想知道。
就在那时候。
三太!!
令人怀念的少女的嗓音传了过来。
他只是想着但是,怎么会而已。他认为这家伙也应该死掉了,因为她自幼体弱多病。就算想要精神十足地一起出来玩耍,也会因为发烧而卧床不起。以前她是那种风吹来就会被吹跑的少女。
三太你居然还活着呢!!
是秀丽。就好像是为了确认眼前的人是真是幻一般,庆张跌跌撞撞地跑近前去。
其他其他人呢?!
秀丽使劲紧咬住唇,摇着头。
有几个人逃走了,却下落不明而、其他人都由我亲手在叶医生的诊所里照料火葬了他们埋了他们
远处那细细的黑烟袅袅上升。
永不止息的火葬之烟。
庆张蹲下身来,他知道,在那里,那些以前曾经与自己一起玩耍的青梅竹马们都已经死去了。
只有被父母带着,靠着钱这才逃离贵阳的自己活了下来。
自己一个人背叛了大家。
只有我逃走了
三太!笨蛋!
秀丽拚命摇晃着庆张。
就是因为你活着,所以我的朋友才没有全部死去啊!你活着,真是太好了!你逃走了也好,我很高兴啊!我已经受够了,有很多人在我面前死去!
秀丽为了庆张而哭泣。对着他说你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他们二人就这样抱成一团,在大路正当中哇哇地大声哭泣。
这是庆张唯一仅有的特别回忆。
看到这,影月终于能够理解了。
他以前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若是秀丽的话,亲密好友肯定是要多少就有多少的,但是,除了庆张这么一个彼此称呼自己名字的人以外,从来没听她这么叫过别人。那是因为。
因为、大家都死了
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两个孩子,终于手牵手,一起走上大路。
景色,变了。长大了的秀丽如往常一样在某处工作着、或者在寺院中教孩子们念书。而她身边,则一直有静兰在。庆张只是在一边游手好闲,除了打扰到秀丽之外,无所事事。
庆张原以为这一辈子大概就该这样度过了吧。虽然他是远远及不上静兰的,但是万一他遇到并爱上了其他的女子,没準就会结婚了。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自己就有机会了他只是挥霍这父母的财产到处游玩,并一直沉湎于这样的梦境中。
但是,秀丽却轻而易举地就这样越过了庆张这肤浅的打算。
她居然、当上了官吏了哪
目送了身着官服的秀丽前去上朝之后,庆张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掌。
当年曾经与自己抱成一团哭泣,而后一起手牵着手一起回家的那青梅竹马的少女,曾几何时已经走在遥遥领先了。
庆张仰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他去拜託父亲,让自己从最底层开始工作。
一年之后,传来报告说,虎林郡爆发了奇怪的疫病。得知了秀丽请求内容的庆张,作为酒类贩售商,首当其冲为她準备了大量的酒以确保供给。
弱者是首先被牺牲的。彷彿之前的事情都菲曾发生过一般,这世界又转回了十年前。
已经不想再看到别人在自己眼前逝去了,她的想法庆张感同身受,他只是对秀丽的决断有些讶异。
庆张转身看向影月。
谢谢你啊,影月。要你这样配合那家伙的乱来,也正是託了你的福,那家伙才能顺利完成工作,带着非常爽朗的表情回来了啊!
比起青巾党那时候的他,他的表情更为精干,庆张笑了起来。
我啊,虽然是个笨蛋,但是还是终究搞懂了哦。我从来不曾为她做过什么事情,而那家伙会选择我的可能性,大概也是基本上没有的吧?
庆张苦笑。这不仅是因为静兰常常跟随在秀丽身边的原因。
成为官吏吗?我觉得糟糕透顶了呢。如果国王是我的对手的话,我的情况就更不妙了。因为他是她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很憧憬的男人啊!
呃?你说国王
庆张似乎并不想多说刘辉所不知道的事情。
他会将秀丽想要守护的东西完完整整地守护起来,只有他一人才是如此特别的男人哪。
想成为国王的官吏,她曾经如此斩钉截铁地说过。
从幼年起,对于秀丽就是特别的存在的王,到现在还有流言说他这是在更加得寸进尺地利用着秀丽。
但是啊,我这里有国王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