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本家并没有做过那样的指示啊!?」
听闻红姓官吏拒绝上朝的报告之后,百合震怒起来。
「在现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还给我添乱!」
听到百合的话,绛攸谨镇地答道。
「……大家这么做或许也是情有可原的……」
「就算是情有可原!—现在也不应该那么做!为了他们自己都被罢免了,要是再这么姑息下去那就太没骨气了。如果他是那样的一个男人我就跟他立刻离婚!」
「啊——百合!!等等,别这么冲动啊!」
「要是那样的话,绛攸你会选择跟我在一起吧!?如果你被那个傻瓜黎深夺去抚养权,那你今后的人生就全完蛋了!!」
一提到自己的人生,绛攸便显得非常在意。
「………………」
「不是那样的!百合,现在不是这个问题」
「说的也是,现在不是考虑那个傻瓜的时候,还是想办法让那些人赶紧上朝……」
百合忽然停下来,目光之中露出思索的神情。
「……真奇怪啊,这时机掌握得也太好了。刚好在黎深和邵可大人前往红州之后,马上就一起拒绝上朝。简直就像是有谁下达了指一样。」
「可是谁能下达这样的指示呢……红家只能听从直系的命令不是吗?玖琅大人也不可能下达这样的指示啊,就算本家的其他人下达指示,这也有点太快了——」
从黎深被罢免的消息传到本家,然后再把指示传回来,最快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可是现在别说是半个月了,从被罢免到现在就连十天时间都没有。
「……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莫非在朝廷之中还有能够命令红姓官吏的人?可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而且完全没有联络我这个在贵阳的红家就全部决定拒绝上朝。将我和你都无视掉了,这就说明此次的问题是他们红家白己的事,所以没有告诉『外人』。」
「『外人』!如果说我算是个外人的话?可百合您是黎深的妻子,而铸直为了红家的事业尽心尽,怎么能算是『外人』呢!」
「如果没有血缘关係,那么对于红姓一族来说就是『外人』……这是红家的一个坏传统。虽然我作为黎深的妻子很受重视,但是因为没有血缘关係所以没有办法踏人最后的领域。」
百合实际上是红玉环同先先王的私生女。所以她不仅拥有红家的血脉,甚至在血统上比黎深更加纯正。只不过这件事情基本上没有人知道。
百合身为当主的妻子,在红家一向是备受尊敬。平时任何事情也都会提前向她报告。不过这次的事件确实是一个例外。当主被以那样不名誉的形式罢免,红姓官吏们全被愤怒沖昏了头。红家男人和那三兄弟一样一旦在心里决定了什么事情就绝对不会向外人说。就连百合也一样。
「……是我失算了。事先和黎深沟通一下就好了。本来我以为他不管有什么事情都会和我说的,结果他还是自己一个人做主了。」
「都是我的过错啊。」
绛攸苦笑道。
「因为找的过失导致黎深大人被哭免,所以他们才没有跟我们联络吧。」
「绛攸……」
本来朝廷中的红姓官吏就与绛攸不合。身为当主的养子,不但没有血缘关係而且政治立场还常常与众人意见相左。同时,由于这次事件,红姓官吏们已经将绛故完全从红一族中排除了。大概是因为对百合还坚持留绛攸在府邸之中的反感,所以才没有将这次的决定告诉他们。
「大概是吧。不过,这并不是你的错。」
「嗯。我知道。找并没有后悔。」
绛攸微微一笑。正因为自己遭遇如此的对待,才能够看清楚一些事。
「现在的红姓官吏……和之前的我非常相似。只蜷缩在自己的小圈,看不到外面的任何事。要是一直这样下去的话是很危险的。」
「……是啊。现在的朝廷己经不是从前那个可以公然显示名门主义的朝廷了。这和去年玖琅引起的贵阳机构半停止事件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可是他们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那并不是与朝廷的敌对行为,而只是表达出对拘禁黎深的主谋——当时的礼部尚书一的一种不满。而且玖琅对当时的朝野上下都很重视,不但没有藉机提拔红姓官员,还规定红家绝对不允许炒卖生活必需品。事件结束之后玖琅又向贵阳的全部商店亲自发出千封慰问信,还将红家所使用的全部商品在三天内半价销售,因此贵阳的老百姓才从那次事件之中恢複了心情。同时也对红家的一族主义,因为当主被冤狱陷害的愤怒心情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这次并不是冤狱,而是黎深真的有不对的地方。
所以这次如果再次故技重施,恐怕就不会得到别人的原谅了。
「……没有人会理解的,红家会被孤立——」
如果一族陷人那种境地。本家也是有责任的。身居高位的人,本身就应该起到一个坚毅刚强冷静沉着的表率作用。
「……百合,我们还是儘力做些力所能及的补救吧。就算他们不会听从我的劝阻。我也要去尝试说服他们。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现在我的时间倒是非常充裕。毕竞这件事情的起因是我和黎深大人。我会对这件事情负责的。我—虽然不是红家的人,但是也毕竟是黎深大人的儿子。」
百合望着眼前显得冷朴异常的绛攸,不由得百感交集道。
「绛攸!你真的是成熟了,像个男子汉了……不愧是我的孩子。能够替你那个白痴爸爸勇敢承担起责任。要是我能年轻十岁的话,就坚决要把黎深那个麻烦製造者装进橘子箱内顺河沖走,换你做当主!」
绛枚不由得愣了一下。
「哎!?真,真的吗!?」
「真的。」
百合沖他微微一笑,绛攸忽然有一种非常幸福的感觉。
「……如果只是一些年轻气盛的官吏行动的话,还可以知道是几人。可是这次连一些上了年纪、平时以慎重着称的官吏都参加了而且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全部官吏不分老小的一网打尽,能够这样能力的人……」
「是啊。虽然本家是团结一致的。但是红家的各个分家却是互不让。因为大家的脾气都很刚烈……莫非这次没有主谋,而是大家平等商议的结果吗……」
不过这种说法还是无法解释,这又不是罢免当主的家族讨论会。
(那么,除了直系以外能够全面掌握红家的人又有谁呢——)
百合的脑海里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玉环教给她的关于红家的密。这是连绛攸都不知道的秘密中的秘密。这也是让百合几乎完全无法相信的事情。
可是,如果那秘密是真的的话……那么确实,这件事就是有可能的。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啊。
万一……或者说百万分之一,真的存在的话,现在也应该已经不朝廷之内了啊。
「……绛攸,你替我去一趟王那里。他现在一定正受到来自下面的很多非难呢,我告诉你几条可以进宫的隐秘道路。」
「好……可是,百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都是红玉环传授的王城攻略,不过百合却不能把这件事悄告诉绛攸。
为了尽量安抚住绛攸怀疑的情绪,百合只好拿出杀手钢。
「……因为我是黎深的妻子啊!」
「原来如此。」
不管是多么怪异的事,只要说出自己是「黎深的妻子」,那么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就像你刚才说的,儘力去做吧。现在我们也该做个了断了。红家到了应该进行变革的时候了。如果不在这里改变的话——红家就会灭亡!」
不过此时的百合和绛攸都不知道。
从红姓官吏的拒绝上朝这里,事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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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姓官吏全部拒绝上朝!?」
听到静兰的报告刘辉显得十分惊讶,不过悠舜却好似早就预料到了一样非常冷静。
静兰焦急地继续说道。
「……大概是因为黎深大人被罢免一事。百合大人和绛故大人似乎正在努力地劝阻此事,不过看样子并没有那么容易。而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身为当主的黎深大人离开了贵阳。」
本来在罢免黎深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红姓官吏们会发出一些牢骚,可是会闹到这种程度却是始料未及的。
「悠舜,你有什么好的主意吗?」
悠舜闭口不言。他的表情与其说是在思考,不如说是感觉到困扰。
「……主上认为,应该如何对待这些红姓官吏?」
「当然是要镇压他们,不能再像蓝姓官吏一样重蹈段辙了。」
「为什么呢?」
「为什么……」
刘辉道说什么才好,他没想到对方会问自己为什么。
同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旺季的一句话。
「为什么要如此信任彩七家呢——」
为什么旺季和悠舜会说出同样的话呢?还是说这只是单纯的一种偶然呢?
「万一再像蓝姓官吏那样提升不是会引起更大的不满吗!?其他官吏们会觉得不公平。那么悠舜,你是希望我不要手软吗?」
「是的……的确如此。」
悠舜叹了口气道。
「那么,我来阐述一下我的想法。我认为在如今这种状况下,完全有必要过于在意他们。而是应该迅速地将他们全部罢免。这就是我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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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
「啊啊,真是好久没有休息了……」
御史大狱事件之后,秀丽几乎没有出过御史室,一直在处理和燕青一起从蓝州带回来的工作。
(从蓝将军那里得到的盐和人事资料……)
虽然还没有全部做完,不过为了稍微休息一下转换转换心悄,今天就去编外官吏室一起吃顿饭吧。
「哎呀?一个人都没有可真是少见啊!」
秀丽见到空无一人的屋子不由得惊讶起来。往常这里都是好多閑职聚在一起,非常常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
「叔牙。怎么了,为什么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凤叔牙。以前也是个编外官吏,因为和苏芳的关係很好,所以跟秀丽之间也很亲密。苏芳本人就已经很好打扮了,可是叔牙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耳朵和手指上都戴满了耳环指环,不管她走到哪里都能使之充满一种快乐的气氛。最后还为了「快乐的玩」(不是为了多赚点钱而是为了多点快乐)来到这里。秀丽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叔牙惊讶得张大了眼睛道。
「……你怎么了……哇!你的脸真是太可怕了!头髮也好久没梳理。眼睛都有黑眼圈了。你不觉得皮肤很乾燥吗?虽然年轻可是也不能这样不懂得保养自己啊。一会儿跟我来,好不容易长成这样的美女,怎么可以如此糟蹋呢。」
被别人笑话之后,秀丽不由得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确实没有多少弹性而且显得有些乾燥。
「这这这,这也是没办法嘛!因为我一直关在屋子里面工作。」
「你做了御史吧。而且还很有气势的哟,你的那场官司我看了。」
「你去看了!?」
「当然了。女官吏在那样的高官面前进行判决,除了你我还没见过第二个人呢。我把当时空閑的编外官吏们都叫去给你加油了。」
「……什么叫有空閑啊……「
还有什么叫加油啊。
「大家都是抽空去的啊。很努力地把自己的工作提前做完。很伟大吧!可惜,那些太专业的地方我也看不懂啦,不过你当时的表现实在是太帅了!大家感觉非常惊讶呢!」
「……这个,该怎么说呢……」
是在夸白己吗,应该说谢谢还是告诉她「其实很辛苦」呢。
叔牙倒坐在椅子上面抱着椅子背微徽笑道。
「你啊,变化还真是大呢。真的和苏芳说的一样,虽然清雅也是个奇怪的人。」
「那家伙简直就是奇怪过头了!」
叔牙好似坐在摇椅上面一样,把椅子来回地摇晃着,一直注视着秀丽的脸。大概是这里的椅子坐上去都摇摇晃晃的原因,所以大家全都像她一样习惯这样坐。
「我问你呀,要是我做了什么坏事的话,你也一样会把我抓起来吧?」
「毫不留情地抓起来。所以请你一定不要做坏事。因为我不想抓你啊!」
叔牙呵呵地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对吧。所以大家都说『不好啦,秀丽做了御史啦,大家千万不要做坏事啊,要不然的话真的会被她抓进去说教吧』。」
「这是谁说的啊……」
「怎样都好啦,要是你说的话,我们大家都会听的。」
叔牙接着继续说道。
「你这个人啊。言出必行。所以我们都很相信你说过的话。而且你还很认真地听别人的建议,从来也不会捉弄人。」
就算是上法庭做判决,也绝对不会落井下石而会尽量保护别人。甚至还用那样坚定的态度勇敢挑战陆清雅。
「大家都笑着说你只有敢于顶撞上司这点没有变。不管对方是吏部侍郎还是閑职都一样,你都能够保留这样的勇气实在是太令人高兴了。」
这是这个朝廷之中最难得的事,向叔牙这样的下级贵族对于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
「苏芳也说了,要是你有什么事的话大家都会帮助你的!」
「狸狸也……!?」
「是啊,所以说,既然你说了让我们不要做坏事,那我们就一定不会做啦。不让我们上朝我们就不上。」
秀丽一下子愣了,前半句还好,可这后半句是什么意思?
「………………啥?我没说过什么不让你们上朝的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