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最初是谁说出这句话的啊?
人家指的是「月亮与鳖」(注:日语谚语,意即「天壤之别」)这种混帐说法啊!
说到底,有必要把月亮跟鳖拿来相提并论吗?
不管样子有多像,形状圆滚滚的东西,在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种吧。
而且再仔细想想,月亮跟鳖的形状也不是那么相似啊?
说起来鳖并没有那么圆吧?
虽然人家没亲眼看过这种动物,但鳖应该就像是乌龟的进化型态吧?身形应该并没有很圆吧。嘴巴的地方感觉还会滑溜溜又尖尖的。
咦,你问人家为什么这么气「月亮与鳖」这句话?
如果要解释,就得说说关于这座城镇里女子高中的事了。
人家居住的城镇上有两间女子高中。
分别是「圣阿蒂蜜丝女学院」跟「私立涟女子高中」。
圣阿蒂蜜丝女学院可说是超级贵族女校。
在那里上学的学生,不论是学力、容貌、家世,所有的一切都很高尚。
她们的制服在网拍上一套能卖到好几百万圆,听说最近还流传着只要能跟那间学院的学生握手,就会有好运降临的都市传说。
假如自己的女朋友是圣阿蒂蜜丝女学院的学生,男生肯定会四处向朋友介绍,四处向人炫耀。会在脸书上高调宣布正在交往中,推特的头像大概也会换成跟女友拍的大头贴照之类的吧。
另一方面「私立涟女子高中」,虽然称不上是超级,但说起来就是间笨蛋学校。
是大家高中入学考的备胎学校。
制服普通可爱、校舍普通新,就是这种充满着「普通」要素的学校。
假如自己的女朋友是涟女子高中的学生,只要不是长得特别漂亮,大概都不会介绍给朋友吧。万一有一天被朋友发现的话,朋友就会这样讲:
「你这个人,只要是个女的就来者不拒吗?」
那么,话都已经说到这里,各位也心知肚明了吧。
正如各位所猜测的,人家就是涟女子高中的学生。而且也如同各位所想像的,人家是个笨蛋。
人家脑袋不好是事实,被人瞧不起是个笨蛋这件事人家还能忍耐……但无法忍受的是,最近有人给涟女子高中取了奇怪的绰号。
说到最近出现的绰号……那就是「鳖女」。
就是「用月亮与鳖来比喻的话,就是鳖那边的女中」的简称。
再怎么说,阿蒂蜜丝都是月亮守护神的名字,网路讨论板等地就把圣阿蒂蜜丝女学院称之为「月女」,听说也就是从此衍生出「鳖女」这个名词。这个似乎能请山田先生(注:指山田隆夫。在综艺节目「笑点」的大喜利单元中会给表现好的人一个座垫)拿个座垫过来的命名,转眼间深入人心,结果现在连小学生都会指着人家说是「鳖女」。
当人家知道那个绰号时,心中的打击真是非同小可。
其实人家心中一直这么想呢。
光论校名,我们学校还胜过圣阿蒂蜜丝女学院咧。
把这种事拿出来讲,也许听起来只像是在嫉妒,但人家就是觉得圣阿蒂蜜丝女学院听起来有点中二嘛。
相较之下「涟」听起来就有种认真又美丽的感觉。
都已经这样深深相信来保住自己小小的尊严了,竟然还让人家感受到这种耻辱……
所以说,人家现在就是在说由于有「月亮与鳖」这句话,害人家蒙受多少伤害的事。
唉,如果可以,人家还真想用时空跳跃,跑去好好地骂一顿最初说出这句话的人。但要是真的能时空跳跃,人家应该会更有效率地灵活运用一番吧……
总之人家现在很不爽。
不管是什么都好,人家现在正在寻找能发泄怒气的目标。人家现在不爽程度已经爆满,如果不让脑袋里的东西发泄出去,只怕会无法保持理智。
「喂,小风!」
听到有人叫人家名字,一回过神来,才发现小伊已经穿越了斑马线。
刚才明明还走在她旁边,但人家好像因为热衷于宣洩脑中的压力,所以整个人一直在发獃。
小伊头上的红绿灯不疾不徐地开始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眼看现在就要变成红灯了。
「快点,电车要来了!」
「抱歉,人家马上过去!」
人家如此大喊并展开疯狂冲刺。
受到阳光照射而灼热发烫的柏油路热度,透过球鞋传到了脚下。
明明现在才早上八点,却热成这样。
人家的耳机很闷热,耳朵周遭都超级不舒服。
如果不儘快冲进有冷气的地方,人家的耳朵就会黏糊糊地融化掉,露在外头的脖子感觉就要烤焦了。
暑假分明已经过了那么久,但今年的夏天似乎还没结束。
然而儘管情况紧急,人家究竟为什么还是坚持只踩斑马线白色的部分呢。是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经意地发作了吧。
小伊也是从刚才开始就不经意地用手一直摸她绑成一束的粗辫子。那是她不安时会出现的习惯。
总而言之,时间就是那么紧迫。
「嘿咻!」
在人家踏过最后一条白线的同时,红绿灯的灯号变了。
车子从背后疾驶而去,人家的裙子也随即被掀起。内裤大概全被看光了,但人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为了跑起来更方便,人家把耳机从头上摘下重新挂在脖子上,发烫的耳垂获得解放逐渐降温下来。
总之人家现在正跟小伊一起朝着车站全力狂奔。
不能再给小伊添麻烦了。
毕竟因为人家的关係,她可能会迟到。
今天失败的话,就是这星期第三次迟到了。想必免不了得两个人一起到辅导室报到吧。只有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想避免掉。
越过微热的风,我们脚踹地面不断狂奔。
「还有三分钟电车就要来了!」
小伊呼吸急促,拚命压住眼镜一路奔跑。是螺丝鬆了的关係吗?她的黑框眼镜似乎只要一不留神就会掉落。
不过人家觉得实际上她该压住的,应该是只要一跑起来就会摇来晃去的大胸部。她本人好像也有注意到那确实很丰满,因此儘管天气这么热,她却居然还穿着毛衣。虽然就人家来看,只觉得那真是奢侈的烦恼就是了。
于是如此这般地,我们用连体育课也不曾出现过的那种认真度,疯狂冲刺抵达车站,此时电车正好抵达月台。
「总算是勉强赶上了呢!」
人家如此说道,小伊随后微微地直点头。
看起来是由于上气不接下气所以讲不出话来。
「呼,得救了。」
接下来只剩下通过验票闸门搭上停在眼前的电车而已。
人家伸手剥离黏在大汗淋漓背脊上的衬衫,接着将手伸进书包里头。
「咦?」
骗人的吧!……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就算再怎么反覆翻看书包,也找不到人家的票卡夹。
「小风,快一点!」
才刚刚穿过验票闸门的小伊察觉到人家的不对劲,陷入了手足无措的恐慌状态。
「咦,等我一下!」
「电车要开走了喔!」
她像是跑接力赛时等待接棒的人那样身体朝着电车,一边说着「快点、快点」一边向人家不断招手。
人家也很想赶快冲进电车,站在冷气下方,用全身去感受那股凉风。然后想在满是汗臭味的身体喷上制汗喷雾。可是不管怎么找,票卡夹还是下落不明。人家的指尖就只有摸到铅笔盒,还有皱巴巴的讲义而已。
「书包的内袋呢?」
「已经找过了!」
「那会不会是夹在课本里头?」
「那不可能!」
一看这个书包的单薄程度就能一目了然吧。
人家是抱持着只要不是考试前,就一概不带课本回家主义的人。
似乎是想让这样的自己更加心急,告知出发的旋律已在月台上响起。
「小伊你先走!」
「咦,可是——」
「没关係,你快去吧!」
人家在验票闸门前蹲下来,把整个书包倒过来还是没看见票卡夹的影子。
「你又弄丢东西了吗!」脑中浮现妈妈火冒三丈的样子,全身不禁直冒冷汗。
「你会不会是放在家里了?」
听到从头顶上方传来的声音,人家抬起了脸庞。
都已经叫她先走了,结果小伊还是折回验票闸门前。
「人家就说真的没关係了!」
「小风,内袋。」
「所以说就已经找过书包了!」
「不是那里,是制服的。」
「咦?」
人家依她所言将手伸进裙子的口袋里,然后指尖碰到了票卡夹。
「啊!」
离开家门前的记忆顿时苏醒。
对了。
为了不要在验票闸门前东找西找,所以人家将票卡夹放进裙子口袋里了。
人家唤醒了记忆,紧接着电车的门无情地关上了。
周遭传来忍不住发笑的声音。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
「鳖女果然是笨蛋呢。」
★☆★☆
「喂,八井田,起码迟到的『到』字给我写汉字!」
被捲成筒状的课本打,人家的头上响起了咚的一声。
由于用力过猛,人家的身体前倾,自动铅笔还滑到稿纸上头。
人家跟小伊本周第三次迟到,因此不出所料地直接被带到「辅导室」要求写悔过书。
人家用橡皮擦使劲擦着超出格子外的豪爽文字的同时,怒视新屋老师的平头。
「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咚的一声,第二下立即招呼过来。
人家慌忙地想要躲开却来不及,结果课本直接击中我的脑袋瓜。
不愧是剑道社的指导老师。
敲头的动作十分俐落,相当有架势。
「请你不要每次都敲人家的头啦!」
「你就儘管感激这不是竹剑吧。」
新屋老师脸上显露活像个臭小鬼那样的笑容。
虽然他现在完全是个大叔,但约莫在三十年前,听说他很受女学生欢迎(本人谈)。即使时至今日,他似乎仍以为自己很受欢迎,但他露出那种莫名自信满满的笑容,只会让人家觉得不爽。
「真是的,很痛耶~」
人家故意地揉着自己的头。
其实并没有非常痛,不过人家想搞得夸张一点来争取时间。
「要是人家的脑子又变得更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