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觉得洋娃娃脸上的笑有点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她们笑的时候永远都睁着眼睛,嘴唇呈现出品莹剔透的粉红色,脸颊渗出浅紫色腮红,睁大的双眼皮上跳动着珍珠蓝眼影;精心打造的成熟风格,每一个部位都透着今年春季人为盛行的彩妆的风韵,集时尚色彩于一身;刻在塑料製成的柔软脸庞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灵气和情感,呈现出莫名诡异的性感。
身材之好自然是无话可说,那高挑的身材连名模都会自惭形秽,修长得像吸管一样的手和腿,纤细的水蛇腰,丰满的胸部和翘臀让无敌芭比娃娃都自叹不如,验证了她以性感为卖点的宣传。
面对纷繁的服饰,你有很多选择,要是喜欢华贵风格的话,可以随意挑选世界顶尖设计师的杰作。一套独一无二的白色羊皮连衣裙的价格足以令人瞠目结舌,相当于成人衣的几倍。
洋娃娃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名字,那就是Nikkie Z。说明书后面有她的个人简介:日本母亲,非裔美国籍父亲,出生在洛杉矶东部的贫民窟。十五岁因创作R&B而走红,首张单曲创下全球两千万张销量的纪录,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明星。你知道「灵魂乐女伶」的英文名是什么吗?正是Soul Diva。
Nikkie Z是东京首创的Soul Diva娃娃,她用最短的时间突破金氏一千万销量的纪录。讲到这里,也许你会联想到女朋友或女儿苦苦缠着你买的小麦色肌肤的洋娃娃,你的猜想一点都没错。
这个让人听过后满身鸡皮疙瘩的故事,就与这个当红娃娃有关,很多少女因它而丧命。这并不是夏季流行的飞短流长,说不定你家里的洋娃娃笑容底下就深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那是死去的小荣弥留时的最后一口气和不散的阴魂.
在这资本主义社会里,愿意为一个新款洋娃娃在百货公司或玩具店门口久久等待的女孩不计其数。她们其中的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在精美的包装盒里躺着的是用鲜活的人血溶制而成的洋娃娃。
我们被慾望蒙住了双眼,一心只想着成为一个品位高雅的客人,却对陈列在货架之后的真相一无所知,不知这些产品出自谁人之手。人见人爱的洋娃娃为什么与鲜血密不可分?在听完我的讲述之后你一定会瞠目结舌,一个鲜活的生命竞还不如一个洋娃娃金贵。
从日本坐飞机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能到达,这个巨龙般盘旋着的东方国家里,这样的故事正在上演。
春天已经来临,但勃勃的生机似乎不属于我,像这个季节里上演着的毕业典礼、新人就职、跳槽,甚至于几天的出差都与我扯不上任何关係。这个与地区息息相关的小企业是不会有美好的前景的,我偶尔会有点伤感,想自己会不会一辈子就这样庸庸碌碌做池袋的井底之蛙。不过眼前发生的事情丰富多彩,也不会有百无聊赖之感。
这个春天我对俳句诗上了瘾。因为中学的暑假作业中常常出现俳句诗,所以我以前对俳句诗没有丝毫的好感。这种心态在我无意间在书店看见一本近代俳句诗集时发生了变化,顿时觉得每一个俳句诗人都有一个像G少年般帅气的名字,就像三兔、亚浪、水巴一样;其中也不乏不死男、不器男、赤黄男之类很有男人味的名字,一连三个男,像阿诚这种幼稚的名字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上面的。
我读完后认识到,每一个俳句诗人基本上在创作十多句没有意义的名句后就会达到顶峰,不可能出现突破二十句的情况。选择了俳句诗就相当于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和我的专栏写作一样道理:既不知道会不会有读者,也不会得到太多的钱。
不知俳句诗人是放蕩不羁还是过于执着,有那么一次,自己的一个轻率之举让我觉得俳句诗趣味横生。必须在十七个字里创造出意境,以此来证明你的技巧非凡。我想在下一期的专栏里秀一秀我刚学来的近代俳句技巧,让为数不多的读者静候佳音吧!
我已经说过Nikkie Z了吧?这个关于洋娃娃的故事,还得从春天池袋街头一位酷似洋娃娃的女孩讲赶.
一天下午,带着深海腥味湿润的春风轻轻撩拨着我的肌肤,我在池袋JR车站北口附近独自閑逛,散步解闷.我就像一只游荡在池袋地界上的野猫,一年会往返四百次之多。
天桥十字路口的转角附近有很多比我年龄还久远的特殊行业店。我正在閑逛时,有一个年轻女孩沖我微笑,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白色迷你裙配浅绿色短款风衣,露出白得几乎可以与空气相溶的双腿,一根粉红色鞋带在上面盘旋缠绕。这不会就是传说中女孩倒追男孩的前奏吧?脑海里想着皇天不负有心人,属于我的春天终于来临了,我尽量控制紧张的情绪,让面部表情轻鬆自然,这时她突然开口说:
「您好,想体验一下中式按摩吗?」
她的发音纯正得不带任何杂质,长着洋娃娃般迷人的眼睛和鼻子,肌肤白里透红,就像还有余温的半透明塑料。除了高傲的气质和上翘的嘴角,脸庞就像画中人一般。虽然我兜里没带多余的钱,但还是和她攀谈:
「是由你来为我按摩吗?」
「很遗憾,不是我,不过店里的女孩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还是算了吧,何况我现在兜里也没多少钱。」
就算是遭到拒绝,她依然面带笑容,这是一种洋娃娃特有的笑。把一张小小的传单递到我手上的同时,她微微翕动双唇说:「和日文意思一样,中文发音是hong iao tao。」
我正看得魂不守舍时,她已经去向旁边一个上班族招揽生意了,那个上班族四十岁上下,满头捲髮,一脸无所谓的神情,听完了她的介绍后,就尾随她往常盘大道方向走去。
最后她还对我回眸一笑,那笑容让我神魂颠倒,差点就跟上去了,她拉客的手段还真是高明,春天的池袋街头的一切有些莫名的奇怪。
这之后,我在街上遇到过她一两次,她好像已经察觉到我是本地人,就不再向我展开攻势。四月的这个星期磨人似的漫长难耐,不知为什么,一到春天,时间就像陷入泥沼一样行动缓慢,有点让人莫名其妙。瞌睡像是赖上我一样对我穷追不捨,暮春时分,我的睡眠时间有时已经超过了十小时。
当她出现在西一番水果店时,也许我正哈欠连天,因为我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的身影会在水果店里出现,而且就站在我面前。洋娃娃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表情紧张得宛若木雕般僵硬。
「请问,这家店里有没有一个叫真岛诚的人?」
「就是我。」
在知道就是我后,她嘟着的嘴可以挂上油瓶了,表晴也渐渐放鬆了些。
「原来你就是真岛诚,我叫hong iao tao,有点事想麻烦你。」
她在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的小本子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半信半疑地说:「我听说你很乐意无偿地帮助那些遇上麻烦的人,不知是不是真的?」
这个中国姑娘说的话比起近来的女高中生更能让人明白。我随意地回答说:「这是哪里传出的谣言,我收费很高的。」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瞬间萎缩了,就像一个靠近火的洋娃娃。
「原来要收取高昂的费用啊,我之前从店里的日本女孩那里听说池袋有一个叫阿诚的侠义之士,只是一个谎言罢了。」
在她转身离开之际,我急忙补充一句:「刚才』是逗你玩的,我不收取任何费用.不过中式按摩店里怎么会有日本女孩呢?」
「我们店里只提供手部服务,不需要做别的事情。只需要用日语和客人进行简单的交流,报上一个中文名字就行,所以日本女生也是可以的。听起来很可笑吧?」
我终于看见小桃笑了,「手部按摩」这样的字眼与她的气质很不相配。
「你遇上什么麻烦了?」
小桃还真是势利眼,听到我这么问瞬间眉开眼笑。
「在这里说有点不方便,要不我请你喝茶怎样?」
我沖正在二楼休息的老妈喊了一声,老妈下楼见到小桃后迅速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对我点点头。
「我和她出去一下。」
话音刚落,老妈就补上句:「多晚回来都行,要努力喔,她很漂亮。」
小桃优雅地笑了笑,向店门口走去。我小声对老妈说:
「她只是为北口街头一家中式按摩店拉客的中国女孩。」
没想到老妈的笑竟那么肆无忌惮。
「我们的阿诚终于长大了,和中国女孩交往起来了,以后好好向我彙报进展。」
我做贼似的夹着心虚的尾巴,跟着小桃出去了。女人是老虎,这个定理是不分国界的,放在日本或是中国都相当合适。
我跟着小桃来到北口的维多伦咖啡厅,大约有五百米以上的路程,她对中途经过的几家咖啡厅都不屑一顾。走进午后空蕩蕩的咖啡厅,她挺着胸问我:「阿诚,喝这里的招牌咖啡行吗?」
我点头示意可以,她面向柜檯拿出打折卡,原价一百八的咖啡打折后只要一百元,还真是抠门的女人。正当我神游方外的时候,小桃看着我说:「在中国八十日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几乎是不少人周薪的十分之一。」
像我这样的低收入人群,周薪的十分之一还四五千日元呢,于是我不经过大脑地说:「真是辛苦呀。」
小桃突然靠近我,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想要抱住我。
「你能明白吗,阿诚?」
她异常严肃认真地瞪着眼睛问我,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她所要表达的意思,但我不想让这位中国女孩的情绪在柜檯前失控。
「对呀,我们去非吸烟区坐下吧。」
年少时的我喝酒但不吸烟,我在之前好像说过,那些吸烟的坏男孩看起来一点都不酷,我的牙齿和胃之所以像白云一样洁凈全是不吸烟的功劳。
我们在直得有点陡的楼梯向二楼非吸烟区走去。白色迷你裙下的双腿,真是秀色可餐,真希望这里的楼突然变成七层,这样我就能多欣赏一会儿美腿。
一坐定,她就从口袋里掏出纸片,传单后面有一个白白的东西特别显眼,密密麻麻的字句在透明的纸上集聚,相信写这张纸的人文笔肯定不错。
「听说阿诚在杂誌社有自己的连载专栏,是个文人,请帮忙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需要改一改。」
把我说成文人,让我有些惶恐不安,感觉就像把我偷拍的做爱DVD当成情色电影艺术一样。
「我的确有自己的专栏,但那都是小儿科的东西,不值一提。」
小桃睁大眼盯着我说:「别自谦了,还是帮忙改一改吧。」
于是我放弃咖啡,把目光移到小桃手中的纸上。用怪异颜色笔写的第一行字,清晰地进入我的视线:
KIDS FARM杀人帮凶
我斜视了正对面的女人一眼。KIDS FARM是一家成长速度惊人的玩具製造商,从这里步行到总部大楼只需要十分钟,就是坐落在绿色大道前方的玻璃装饰的智慧大楼。主打商品自然就是那性感的nⅧ洋娃娃「Nikkie Z」。
「这属实吗?」
我把纸片放在咖啡桌的中央,正想听她向我说明事件的前因后果,她一脸不高兴地点着头。
「如果是子虚乌有的事,你在日本到处散发可是犯罪行为,你不知道吗?」
我注视着她,她的眼圈有些微微泛红,难道这位在街头拉客的女孩要哭吗?事情往往比想像中进展得快,泪珠示威似的瞬间在小桃脸颊上连成线。在远处坐着的大婶,投来责备的眼神。我忙说:
「好了,别哭了,给我讲讲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残忍的五月即将再次光顾。」
小桃的开场白听起来更像一句诗,但我还是有些迷糊,除了点头之外无能为力。
「每年五月份中国的玩具製造商就会招募大批的临时工,你知道吗?世界上百分之八九十的玩具都是在中国南方製造的。」
我拚命摇晃脑袋,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我无法想像出全世界百分之八十的玩具到底有多少,只知道它的金额和数量一定十分可观。
「再加上美国和日本圣诞节对玩具的需求,工厂需要大批的临时工,工厂要是放话出去说要招聘两千名临时工,第二天早上一定会有五万多年轻女孩彙集到工厂附近的车站。」
我想像着在尘土飞扬的街头,突然出现一大群女孩,肯定是那边风景独好,让我不禁想入非非。
小桃从一个又皱又破的布袋里取出一张相片放在桌上,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照片上的女子比小桃出落得更标緻。小桃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相片上是我的姐姐,名叫小荣。在河南老家,她的漂亮是出了名的,从小我就很讨厌大家把我们俩放在一起比。」
我好想对她曾受到过的伤害无动于衷,接着问:
「那你这位美女姐姐最后怎么样了?」
小桃的目光从照片上移开,迅速凝聚起强烈的杀气.
「她是被谋杀的!在深圳高兴有限公司里,在奔跑过程中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在工厂里的奔跑途中死去?这又是超出我想像的话语,我望着对面拉客技艺非凡的女孩,大张着的嘴巴像是被固定在空中似的不受控制。
语言变成的山泉从小桃口中泻出,她放在桌上的手因为用力过度有些白得发青。
「那是一家Kids Farm委託的製造厂,全球最受欢迎的Nikkie Z有半数都是在那里生产的.大得像体育馆的工厂里,没有空调也没有暖气,桌子排成一百米左右的直线,在那里你会看到两百名女工拿着很细的笔帮洋娃娃上色。工作时间是白班晚班轮流倒,一个十四小时,一个十小时,五月份一直到十月份一天二十四小时工厂不停作业。所谓工厂的集体宿舍就是一个大仓库,大通铺密密麻麻地摆放着,在那里容不下个人隐私。姐姐曾经写信对我说大家把塑料布挂在天花板上,那就是她们的窗帘。」
我的想像努力跟上她的描述,两干多个女人挤在大通铺上,也许类似于战争时期的野战医院。十四个小时的工作后,也不会有什么玩的力气了.
「工资是多少?」
「按每天计算的话,周薪大概能达到八百到一千日元。对一个劳工而言,福利、健康保险、加班奖金是她们不敢奢望的。」
我的声音有些伤感。「那所得利润都用在哪儿了?」
「当然是股东了,听说那些钱大多进了他们的腰包。」
我声音变得有些沉重,说:「你姐姐是怎么死的?」
小桃强忍泪水,眼睛死死盯着咖啡厅的天花板,用纤细的手指按住眼角。
「姐姐中学时曾经参加过田径队,又很瘦,所以被派去当跑腿。」
又是一个听上去含糊不清的词,是去送货还是传达指令呢?于是我愚蠢地重複着:「跑腿的?」
「对,在给Nikkie Z头部上完色后,要把五十个洋娃娃的头装在一个箱子里,跑腿每天的工作就是把箱子搬到下一个工作点,每趟两箱就是一百个,在硕大的工厂里,中间没有任何休息的机会。」
「每天二十四小时都这样重複?要是晚班,岂不是得整夜来回跑?」
小桃不假思索地点头。
「对,就是这样。」
这未免也太傻了。「没有传送带这样的设备吗?」
「没有。」
我看着窗外,对面大楼的窗户上贴着一份手写的「中国网吧」海报,在春日暖暖的阳光里沐浴着,楼梯前坐着一个中国男人,行尸走肉般失去表情的脸立在肩上,猜不出他在做什么,最近中国网吧在池袋越来越多了。
「我想听听你姐姐死时的详尽情形。」
小桃点头,每个毛孔都透着冷漠。
「那是去年七月底的一个早晨,姐姐因心脏病突发而晕倒,听说起初只是因为感冒感到有些不舒服,可她还是硬撑着去工作,第二天就出事了。」
我抬起手打断小桃的话,因为我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头晕头痛还说得过去,可那是心脏病。
「停一下,因心脏病突发而晕倒的话,第二天应该住院休养啊?就算她不干,也会有入接替吧?怎么说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小桃看着我的目光像刀一样锋利。
「王厂只向利润看齐,如果请假,哪怕是病假,也会扣掉你三天的工钱。」
我沉默地点头,小桃淡然地往下说:「如果中途不干,还会让你赔违约金。所以她们的工资通常都会被扣下,而不是马上结算,那时姐姐还有五个星期的工资没领,她怕一旦被开除,一毛钱都拿不到。」
工厂简直就是杀人兇手,我这才搞清楚事情的原委,要是我辛苦了五个星期获得的钱将付之东流,怎么说也不会放弃的。但小荣的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了。小桃努力控制着欲夺眶而出的眼泪。
「第二天早晨姐姐就死了。Nikkie Z微笑的脸在姐姐晕倒时被她的双手打落。姐姐因心脏破裂当场死亡,医生说她的心脏是纵向裂开的。」
小桃再也无法剋制,激动地拍打着浅绿色风衣下的胸口大吼:
「姐姐来回跑一直到心脏破裂,这一切都是被逼的,她挣的钱一半寄回家,一半则供我来日本上语言学校,她说我比较聪明,让我好奸上学,将来进外企,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到那种工厂打工.她怕我心里有负担,还对我说以后加倍偿还就行。当初姐姐跟我说这些话时,笑得是那么的温馨,我……」
小桃用从口袋拿出的手帕擦拭眼泪,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
「我只想讨个说法,我一直相信世界上还存有正义,只是躲在某个角落里。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报仇,只是想讨个公道,姐姐的同事给我凑了买机票的钱。」
此时的我无话可说,「正义」这个词从我出生以来就没有用过,突然从小桃口中听到,有点新鲜,她孤身越洋远道而来,只是为了寻求心中的正义,我想每个日本人都会被她的毅力和勇气所打动。就算是当回好人,我也应该帮她。小桃泪眼蒙蒙地看着我。
「阿诚,我写的文章里有没有问题?」
我把那张纸收起来,装到牛仔裤后面的裤兜里。
「我待会儿仔细看看,希望你能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正义。」
小桃用力点着头。我们把冷了的咖啡喝完后,走出咖啡厅。原本处于閑散状态下的身体,因为有了新的主题,像被注入了活力般从心底振奋起来。
暖暖的春风吹着池袋街头,迎面而来的春风滋润着我和小桃的心,我们大步走向明朗的街道。
两人在当初相遇的池袋车站北口说再见,小桃会重新回到中式按摩店的街头招揽生意,我则回去做一个没有未来的看店伙计。魔法消失之际,我被现实召回。小桃的声音在我挥手道别之时划过耳边:「看那边。」
她的指尖引领我的目光右移,定在RG铁道高空挂着的广告牌上。长三百米高四百米的巨大广告牌立在黄金周后即将上映的好莱坞大片海报之间,散发着悬念。看起来雍容华贵的黑底加简约的金色蝴蝶结图案,简短的一行英文是上面惟一的文字:WHAT』S HAPPENING ON NIKKIE Z? 4.23(四月二十三日,NIKKIE将怎样度过?)
非常熟悉的Kids Farm木栅栏商标在一角凸显着。我说:「你知道那代表着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