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赤蟻之巢

1 -龙-

我一边注意着〖气息感知〗，一边顺着大蜈蚣追来的道路往回走。玉兔与阿道夫应该不会从原本的位置移动太远才对。我时而使用〖滚动〗、时而飞在空中远眺四周，搜寻着玉兔和阿道夫。

途中发现了在仙人掌附近休息的三首骆驼。还是一如既往的套餐呢。我毫不留情地使用〖镰鼬〗袭击过去，将它作为送给玉兔、阿道夫的礼物。

抱歉啊，三首骆驼。这里讲的是弱肉强食啊。

当我第三次飞起的时候，远远看到了污秽的泥沼。是那大蛞蝓的领地呢。

上次看到它的时候它应该还是清澈的湖泊来着。也就是说，在我和大蜈蚣战斗期间这里的〖海市蜃楼〗被解除掉了吗。说不定玉兔和阿道夫就在那儿。

真是个不错的标记物。大蛞蝓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呢。是预想到了这一点去打倒大蛞蝓的吗。很像是那个机灵鬼玉兔做出来的事。

我接近泥沼，看到了玉兔与阿道夫。一部分泥沼被〖清洁〗凈化了，他们正在补给水分。阿道夫听到我的脚步声，转向我这边。

「回来了吗。看来提升等急了啊」

哦哦，从人的嘴里听到等级总让人觉得有点害怕。那个勇者也有着〖status阅览〗，或许出乎我的意料，这种概念早就浸透到人类社会中了。

「照直说了吧，做不到的。那不是只靠数天就能超越过去的差距。伊露希亚很强。对我也放了很多水，结果还是那副样子。他确实也用了卑鄙的手段，但就算不用那个，我也不可能赢他的吧」

正常来说是这样，但我有〖行走的蛋〗双倍经验值作弊器。若是以豁出性命毁灭蚁巢的势头来升级的话，就算难以追上他……想要抓住他大意的机会一口气压倒他还是可能的。

不过感觉很难给阿道夫说明这点啊……而且必须得通过玉兔才行。

既然等级概念有传播开来，那么可以当成技能概念也浸透进人们思想中了吧。我无论如何都搞不清这方面的感觉呢。难道说人类知道〖神之声〗的真面目吗。等事情结束调查下这方面的情况吧。

「所以交给我把。想要救那个兽人族的少女对吧？伊露希亚以为我死了，在广场上人群密集的时候，戳穿伊露希亚的说法就行。若能成功的话，教会也没法完全包庇住伊露希亚才对」

……虽然是重名，但还是希望你能别伊露希亚伊露希亚叫个不停。老实说，跟那家伙混为一谈实在是让人不太舒服。

「龙啊，你在沙漠里等着就好。我一定给她带回来」

要是能这么顺利收场我自然也想这么做……但我怎么也不认为那个勇者会因为这样而简单退场。而且就算阿道夫单独混入了哈雷纳艾，很可能被当成犯罪者恬不知耻地跑了回来，根本不听他说什么直接给他抓回牢狱。

阿道夫是觉得在我进哈雷纳艾的情况下胜算会低很多吧。到时候国家会陷入大混乱之中呢，而且阿道夫似乎对我怀有一点内疚之情……虽然不管有没有阿道夫，那个勇者都会跑到这来吧。

虽然他特意关照我揽下了这份重责，但没法顺利行事的话就无可挽回了。我也不想冲到人山人海的地方去，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不得不这么做。

「咕~哇~」

我吐出口中的骆驼和仙人掌。因为途中使用了〖滚动〗，所以没法用手拿着。虽然稍微沾上了点唾液……嘛，过一过火就没问题了吧。

「这是……」

「咕~~~」

「可以吃吗……啊，啊啊，多谢……」

「噗呋~……」

玉兔和阿道夫的都有些反应不佳啊。

什、什么嘛，肚子饿了吧？烤了哦？我要烤了哦？

只要用〖灼热之息〗一烤，唾液就蒸发了。玉兔像是死心了一般吃了起来。阿道夫也在吃了一口之后，像是放下了心理障碍一样吃了起来。

「咕~~~」

我对玉兔叫道。

喂，有点想问阿道夫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能放心安置兽人奴隶的地方。

玉兔鬆开了正在啃骆驼头部的口，转向了阿道夫那边。

「噗呋~」『妮娜能安心生活的地方，在哪？』

「妮娜？」

阿道夫疑惑地念到，然后说着「啊啊，那个姑娘啊」微微点了点头。

「……没有」

……果然不可能有这种称心如意的地方吗。感觉就算平安给她救出来，之后也会变得非常棘手。当然了，要是进化之后〖龙鳞粉〗消失了就好了。

「……倒也并非如此」

有的嘛。居然给我用这种奇怪的装腔作势的说法。真是吓得人一身冷汗哦。

不过阿道夫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存在什么问题吗。

「不过，应该不可能让龙进去吧」

啊啊，这件事啊。虽然有点遗憾……但这点我早就做好觉悟了。

阿道夫看到我的反应，继续说了下去。

「在哈雷纳艾附近有个叫阿蒂基亚的国家。最近阿蒂基亚和有许多兽人居住的国家缔结了条约，为了让国家间的关係能够圆滑发展，正在做工作推动哈雷纳艾解放兽人奴隶。若是阿蒂基亚的话，得知是从哈雷纳艾逃来的奴隶，一定会欢天喜地地加以热情保护的吧」

原来如此，若是这里的话，似乎可以将妮娜带过去呢。

让阿道夫在沙上为我画了地图。阿蒂基亚似乎刚好处在哈雷纳艾的另一边，从这里穿过哈雷纳艾，然后笔直往前继续走去就到了。

「咕~~~」

顺带也考虑一下我该移居何处吧。在哈雷纳艾露面后，感觉就算想在沙漠生活下去也会变得困难起来。没多少人、自然条件还算丰茂的地方就行。沙漠在这方面相当辛苦呢。

「噗呋~」『帮忙想一下、我们的移居地点。人、不多。食物，美味』

嘛食物很重要呢。听到玉兔的翻译，阿道夫又在沙上补画起地图来。

「从阿蒂基亚往东走有条很大的河，再往前则有个巨大的森林。虽说那被认为是让众多英雄殒命的危险之地……但在这附近，能满足那种条件的就只有这里了吧。这附近环绕着沙漠密布有许许多多的国家」

沿着河的森林……？难道说是黑蜥蜴它们所在的森林吗。说是巨大森林，连在一起的可能性很高。

「不过虽然没有人类……但好像有着叫做利托贝亚鲁族……被分类为魔族的危险民族住在这里。我知道的也不清楚，听说数量不多，毕竟是那庞大的森林，还是碰不到的可能性更高吧」

哎哎……那这不是不行吗……

不过除此以外都是人来人往的地方吗……能预想到又会很快遭人派兵对付。这样的话，果然还是要将那里当成第一候补呢……敌人较强的话，也比较容易继续经验值呢。

「除此以外的话，就得向反方向前进了呢……或许还是这边更安全吧。虽然得一度穿过内乱中的国家，但这个……」

这边从我的角度来说还是敬谢不敏呢……话说这个世界就只有危险的地方吗。

2

次日，我从泥沼旁抬起身体。疲劳已经彻底褪去了。距离妮娜在哈雷纳艾遭处刑只有三天了。不管怎样都希望能在今明两日内达到进化等级。

今天的目标是赤蚁。赤蚁一只一只都是K，且数量众多。简直就是经验值的宝山。但话虽如此，要是鲁莽地沖入赤蚁巢穴中，只会惨遭四方蹂躏丢掉性命而已。

虽说昨天一口气升了不少级，但我的status还是远不及大蜈蚣。顶多同时对付三只赤蚁，这就是我的极限了。若对方有四只就不知鹿死谁手了。有五只……几乎可以确定会输。

若是像大蜈蚣那样被大群赤蚁围住，我会连逃都没法逃的死掉。能从那里逃掉的大蜈蚣真是厉害。老老实实地对它表示尊敬。真不愧是沙漠之主……不过被我打倒了。

将外出的赤蚁打倒提升等级，这样的做法比较坚实吗。若进化之后status大幅提升的话，突进进巢穴或许也是可行的。

不过这样能来得及吗……若是遭到了警戒或许就难以下手了。那帮家伙会以相当大的集团行动对吧？

我前世有着让蚂蚁带毒饵回巢将它们一网打尽的除蚁方法。蚂蚁有把食物带回巢穴分给同伴的习性。虽然赤蚁尺寸大不相同……但若有着同样的习性，这种想法是不是能派上用场呢。

若想实行这个作战方案需要海量的肉……但刚好有我打倒的大蜈蚣在。用那个就行了。从甲壳里剥出肉来做成虫肉丸子，再用我的〖毒牙〗魔改造一下，毒饵就完成了。之后将那个放在蚁巢旁边就好。

我的〖毒牙〗等级是Lv3，靠这点程度应该没法让它们死吧，但这样反而更合我意。在离得很远的地方毒杀对手多半没法升级吧。毕竟什么经验都没积累到嘛，或许也没法得到经验值吧。帮玉兔升级的时候也比想像中的难升，让我倾向于採纳『经验值贡献度分配製』这种假说。

要是能靠毒弱化它们，或许就能在此期间将它们一网打尽了。不过这样会变成长期作战，也没有能顺利实行的保证。或许会出现毒性得不到蔓延的情况，被弱化的对手经验值下降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因为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情况，很可能最后只迎来一个白白浪费时间的结果。不确定性很高，因此很难为此消耗时间。风险太高了。不过相对的，对方要是中计了收穫也很大。原本我就没有以安全方法急速提升等级的手段。

我立刻带着阿道夫和玉兔回到了和大蜈蚣分出胜负的地方，然后发现了大蜈蚣半埋在沙里的半边身体。

「真、真的将那大蜈蚣干掉了吗！竟将那巨大的身躯一分为二！」

阿道夫看起来颇兴奋地叫道。那啥，将它一分为二的是它本人放出的蜈蚣光线呢。你要是期待我能用力技做到这种事情我就困扰了。

在大蜈蚣的旁边，聚集着之前见过的那种像鬣狗的野兽。数量也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八只。我记得种族名是叫魇魇来着吧。大的有两只，中等体型的四只，小的有两只。

「啊哎~！」「啊唯？」

魇魇们看起来很高兴。一副找到大餐的感觉。

「啊哎~……」

小魇魇用它那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大蜈蚣，然后用前爪挠起额头来。呜哇，那个动作正中我红心啊，我真的想把它当宠物养了哦。

稍微给它们点也不会没了，想吃就吃好了。我可不想吃蜈蚣呢。芋虫算是勉强能接受，这东西是不行的呢。

「噗呋~噗呋~！」

从背后传来了玉兔的抗议之声。

『不要！讨厌！赶紧赶走它们！能吃的分变少了！』

……你準备吃那个吗？我觉得还是不要吃比较好哦。总觉得会跟长靴一个味道。

我无视了玉兔的主张，没有继续缩短距离，静静地守望着魇魇一家。

「啊~啊……」

小魇魇用前腿的爪子挖了挖大蜈蚣的切断面，嘶嘶地闻起味道来。哦哦，吃吧吃吧。这边的食慾肉球就由我来压制。这可是特别服务哦。

「哈嚏！」

小魇魇打了个喷嚏，皱着眉头将沾在前腿上的大蜈蚣肉擦在沙地上。大魇魇缓缓地摇了摇头，朝我的反方向走去。

中魇魇们捨不得放弃地将鼻子凑近了大蜈蚣的断面，但都和小魇魇一样猛地被气味呛到了。接着它们呸呸地吐了吐唾沫，跟着大魇魇身后离去了。

……看来这玩意没有勾起魇魇食慾的味道呢。

不要紧吗？靠那个能让赤蚁上钩吗？

3

等魇魇离去之后我走进那半只蜈蚣，将鼻子凑近切断面，闻了闻它的味道。该怎么说呢……挺腥的。虽然谈不上特彆强烈，但还是腥。多半吃下去会吐出来。跟泥沼那大蛞蝓的味道挺像的。确实没法产生吃这个的想法啊。也难怪魇魇会吐着口水逃开。

玉兔也在轻轻尝了尝切段面后，脸色大变地啃起沙子来。是吗，这么难吃啊。

我拖着半只大蜈蚣，回到赤蚁巢穴的附近。

用爪子挖出蜈蚣肉切成肉末，再将其捏成蜈蚣丸子。真的是有点异样的噁心呢。难道就没有什么更正经的材料了吗……事到如今我却不禁如此后悔起来。

真是腥得要命。总感觉味道已经冲到我双眼流泪了。玉兔一副超不情愿的样子，但想到是为了妮娜，依然帮着我做其了丸子。

它用两耳捏揉肉馅，迅速地量产着蜈蚣丸子。那耳朵真的很灵巧呢。比我的生产速度还快。

不过，到底该做几个才好呢。

据说根据种类的不同，一个蚁巢内蚂蚁的数量可能是数十只也可能是百万只。若是有一万只赤蚁，任凭小小的我如何对抗，都对付不了。

我误入赤蚁巢时，袭向我的有二十只左右吧。聚集在大蜈蚣身边的超过三十只……光是看到的就有五十只了。

不过在巢穴以外没跟它们接触过，我觉得应该不至于特别多……嘛也没法看得很乐观，还是当成有百只左右比较好吧。做上一百个大大的蜈蚣丸子吧。

啊啊……爪子的缝隙里塞进了蜈蚣肉……混蛋啊！弄不出来，混蛋！不要啊，已经快腥死了。这玩意……进化之后会消失掉吗？喂……玉兔啊，用〖清洁〗帮我弄掉这东西吧。

阿道夫似乎没明白我们在做什么，獃獃地张着嘴看着我们。

「在、在做什么啊？是打算吃这个吗？」

怎么可能啊……虽然想这么说，但光看现在的行动也难免会产生这种误解呢。

「噗呋~」『在做毒丸子。帮忙』

「唔、唔……」

阿道夫露出一副超不情愿的表情，但还是开始帮忙做起丸子来。玉兔跟妮娜也是很快就处好关係了，又能随意支使阿道夫，沟通能力真的很高呢。还有，它还讨好到了邪龙因此得到了保护呢。客观看起来最后这条是最厉害的，

在开始作业一小时后，终于完成了一百个蜈蚣丸子。阿道夫与玉兔都露出了一副亡者般的眼神。多半我也是这个眼神吧。

不过我们做完了。成功完成了……话说，真的超腥臭，那帮蚂蚁真的会吃这玩意吗。外观也很恐怖很黑暗。这种玩意光是尝一下就得吐了呢。

花了这么多时间搬大蜈蚣、全员出动製作丸子，要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话……以现在的状况来说真不是开玩笑的呢。那就太对不起阿道夫了。

……嗯？这么说来，不是光做好丸子就行的对吧。

我重新确认了一下丸子之山，战慄起来。

这、这些东西……全都要我用〖毒牙〗来附加毒性吗。这么说来确实是这种作战来着呢。为了让毒素浸透到丸子里去，必须得好好咬住它是吗。

总之……先试着咬一个看看吧。我闭上眼，以右手捏住鼻子，然后以左手捏起蜈蚣丸子，送到牙边咬了上去。

我可以直截了当的说，蜈蚣丸子的味道是最可怕的。虽然捏住了鼻子，但这反倒让那腥臭的独特味道无处可去，暴虐地蹂躏起我的口腔来。

回首往昔，我变成龙之后吃过各种各样的东西，但这东西的苦涩味道足以独佔鳌头。暗黑料理中的暗黑料理，king of 暗黑料理。能感觉到舌头因那谜之苦涩而缩了回去。

我强忍着吐意，静静地将蜈蚣丸子从嘴边挪开。之后，趴在沙上按住了喉咙。剩下的蜈蚣丸子还有九十九个。

我放空脑袋，一个接一个地咬起蜈蚣丸子来。

咬到第十个左右的时候差点撑不下去了。第二十个的时候总觉得一圈咬下来变美味了。第三十个的时候让我注意到前面那是错觉。

【通常技能〖毒牙〗的等级从Lv3提升到Lv4了。】

第四十个左右觉得自己开悟了。第五十个左右感觉意识要飞走了。第六十个左右让我觉得自己看见了死后的世界。

【称号技能〖顽强毅力〗的等级从Lv2提升到Lv3了。】

第七十个左右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卧薪尝胆这个词。第八十个左右开始尝不出味道来了。第九十个左右总觉得要成瘾了。在全部咬完的瞬间，泪水从眼眶中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