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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死神暢談藝術

作者:知念实希人 字数:7580 更新:2022-11-09 07:15:11

1

简单地说,我很困扰。我窝在庭院中央伸展四肢,头上顶着万里无云的冬日暖阳,我舒服地晒太阳,同时望着洋房。

自从我解救金村变成地缚灵的命运后,已经过了一周。这段时间,行尸走肉的金村恢複生命力,已经不再需要吸氧气。他在庭院里散步时,不再随身携带装氧气的金属箱,而且每天都有一位西装笔挺,好像叫「律师」的男人来找他。

我以为律师在名为「法庭」的地方工作,理直气壮地和别人吵架,但看样子,帮忙人类死后处理拥有物似乎也是律师的工作。也好,如果这位律师可以让金村完成自己的赎罪,不会变成地缚灵,律师这种人显然比我想还要对社会有贡献。

我的身体也在这一周间恢複体力,我正打算进行下一份工作,但不太顺利。我已经让两名患者从「依恋」中解脱了,但这家医院瀰漫着两种不同的腐臭。换句话说,还有两个地缚灵预备军团——不过,如果只是这样还好,问题是我还没见过那两个人。说起来丢脸,我住进这里已经两周左右,别说和其中一个人打照面,名字也还不知道。

至于已知名字的另一人,我这几天试着偷溜进病房,结果铩羽而归。怎么会这样?我陷入沉思。这时,一辆小型车滑进停车场,轮胎在地上擦出刺耳声响,接着以飘移的方式停下,扬起漫天风沙。

「李奥!」菜穗从小红车的车窗里探出头。居然是这家伙,她开车还挺粗鲁的。菜穗好像刚从哪里回来。这么说来,自从今天喂我吃完早饭,我就没见到菜穗了。她抱着大大的纸袋下车,三步并成两步地走向我。

「我买了好东西给你。」菜穗在那一大袋东西里翻找。

好东西?什么好吃的东西吗?口中不由得充满唾液。

「你看。」当我看到棻穗拿出来的东西,满心的期待烟消云散,整个没劲。她拿着一条细长皮革,挂着几颗闪闪发光的玻璃珠,怎么看都不像可以吃。

「我想说你还没有项圈,就买一条回来了。很可爱吧?」

项圈?该不会是……绑在我身上吧?我一阵头皮发麻。那种闪亮亮的装饰品,怎么看都不适合我这只威风凛凛的公狗。搞不好会像个小丑。

「怎么样?很漂亮吧?」棻穗双手拿着项圈,一步步靠近。嗯,很漂亮没错,但实在太招摇了……我想逃,却又不想辜负她的好意,而那一瞬间的犹豫成了致命关键。「很好,那我就帮你戴上!」菜穗飞快地将手绕到反应不过来的我脖子,后方传来「咔嚓」 一声,听起来像套手铐。

「哇,李奥好可爱!好适合你。」

菜穗是不是忘了我是公狗?还是单纯品味欠佳?我绝望地听着菜穗的讚美,试着摇摇头。玻璃珠清脆地互相撞击,将我推向绝望深渊。我今天起再也不照镜子了,否则会想咬舌自尽。

菜穗虽然见我萎靡不振,但还是自顾自地手舞足蹈。冷不防地,她的表情绷紧。我不解地顺着棻穗的视线看过去,会几何时,停车场又停了一辆蓝车,一名身材顺长,穿着藏青色西装,戴着粗框眼镜的男人靠着车身站在那里。

「……又来了。」听见菜穗带着恨意的呢喃,我吓一大跳。我从未见过菜穗露出这么负面的情绪。我「呜」地叫着,想要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男人打算买下这里。」菜穗抚摸着我的脖子,瞪着男人说。买下这里?什么意思?「他打算连这家医院一起买下山丘上的土地,将这里改建成休閑设施。」

什么?怎么会这样?那这里会变成怎么样?

「这家医院吗?不久……就要关门了。原本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把患者治疗摆在第一优先,所以很难筹措资金。这时,那个男人愿意花超过市价好几倍的价钱买下这里,院长便答应他了。我们现在已经不收新患者了。等到目前所有患者……全部去世,医院就要歇业了。要是那个男人没有从中作梗,医院说不定还会继续经营。」

怎么会这样?我脑中一片空白。这里患者这么少,二楼走廊放着堆积如山的行李,都是这个原因啊!这家医院一旦关门大吉,我该何去何从?这是吾主赐给我的工作地点。万一没有医院了,我不就不能工作了吗?我眼前一黑。

「啊!李奥,不行!」耳边传来菜穗紧张的叫唤,我才发现自己踩进花坛了。不好意思。我赶紧离开。棻穗连忙检查她种在花坛里的小花苗。

棻稳不用上班时,常来养花莳草.现在刚好是冬天,花都还没开,但瞧她花那么多心思在上头,春天来临时,花坛一定会绽放出五颜六色的花朵。

「虽然我这么努力,但或许看不到花盛开了。」菜穗目光迷濛地低语。

原来如此,这里一旦开始施工,花坛也会填平。那个男人不仅夺走菜穗的工作,亦破坏她煞费苦心照顾的庭院。我回头观察对方。他穿着浆得笔挺的西装和看起来很高级的眼镜,背部打得直挺……外表充满知性气质,但我就是不喜欢他。因为受到菜穗的影响吗?不,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咦?我侧头苦思。自己好像见过这个男人。错觉吗?或者这人类所谓「似会相识」的现象吗?男人从口袋里掏出行动电话,不知在说些什么。

「所以我才从外面打给你啊!你不是再三强调,不准我进医院吗?」

打给你?究竟打给谁啊?疑问马上得到解答。男人讲完电话没几分钟,院长就顶着一如往常,不对,是比平常更臭的脸,从医院里走出。院长走向停车场和男人谈判起来。我听不见他们对话,但相隔再远,也看得出气氛绝对称不上和谐。

「他又来想办法说服院长让他参观了。明明用患者不想受打扰的理由拒绝过了。」

棻穗的语气愤恨。乖巧老实的菜穗气成这样,想必他手段难看。

「回医院了……不想再看了。」棻穗低声说完后站起来。总是很开心的菜稳露出垂头丧气的表情实在让人不忍,虽然很想为她做什么,但我连出言安慰都办不到。我「呜」地叫一声,目送菜稳步履蹒跚的背影。确定她进屋后,我蹲在原地。

这时,高大男人似乎死心了,他正开车离去;而院长板着一张脸回医院。

庭院里剩下我一只黄金猎犬。我享受日光浴,思考接下来的行动。几十分钟后,我心意已决。继续晒太阳也无济于事。离医院关门还有一段时间,但患者何时蒙主宠召都不稀奇。要是患者在我从长计议的时候死翘翘又变成地缚灵,我就没脸面对吾主了。人类一句俗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其实不是很明白这句咒语,但我想应该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再说」的意思。

我下定决心地起身,打一个大大的哈欠后走向洋房。灿烂的阳光拂过我后脑勺的头髮……真麻烦,拂过我后脑勺的金毛。

我踏进屋里,确定一楼走廊没半个人后,利用玄关的脚踏垫把沾在肉球的土蹭掉。以前被护理长目击过,害她一脸惊讶,我现在都先留意周围没人再把脚擦乾凈。

我走向住处,现在是四下无人的走廊。经过敞开大门的交谊厅前时,南正坐在里面看书。他枯黄乾燥的脸如今恢複气血与红润。南不久就要死了吧?就算从心结中解脱,肉体的寿命也不会有多大的改变。不过,精神会对肉体带来巨大的影响。摆脱心结能够有效改善身体状态。

我哼了一声,很满意工作成果。或许听见我的声音,南把视线从书上移开,望向我的方向。我们四目相交。南堆起笑容,眼尾刻划出深深的皱纹,对我点一下头。我差点就要回礼了,连忙定住脖子,继续前进。

南那种活像共犯的笑容代表什么?因为我在梦里和他讲一堆话,他就以为我是只特别的狗吧?如果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我就有大麻烦了……

算了。南怎么想是他家的事,不会造成我工作的阻碍。至少从他的态度看来,南似乎还没把我的事告诉其他人。万一他真的向别人透露我是只特别的狗,应该会让人觉得是病人临死前的妄想。

我把不必要的担心赶出头盖骨,抬头看着楼梯,我没感觉到人类的气息。我迅速跳上楼梯,窥探着护理站。护理长和菜穗都在里面,棻穗专心準备点滴,护理长在做记录。此时不去,更待何时?绝不能放过机会。我沖向二楼的走廊,到最前面的房间。

没错,我迟迟无法溜进病房,因为这里离护理站最近。要趁护士不注意进房并不容易。然而,我累积了溜进南和金村病房的经验,完全习惯开门技巧。我趁棻穗她们还没抬头,灵活地用肉球推门,塞进隙缝里。

一切都很顺利。我鬆口气,环看病房。躺在床上的男人身影映入眼帘——非也,不以为意地摆在墙边的两幅画进入我的眼中。

其中一幅非常巨大,大概高如一人,宽度更是长度两倍。我凝视着昏暗房里的画,那是一幅风景油画。

其实我对人类称为「艺术」的各种行动、音乐、雕刻、写作都非常有兴趣。这些行为展现出灵魂封印在肉体的冲动,是受肉体「慾望」支配的人类极少数崇高行为之一。绘画也是一环。我稍微站远地欣赏画的全貌。尚未乾透的油性颜料刺激着我的鼻腔。

不值一哂。

我当场打零分。这幅画描绘病房看到的庭院风景。应该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因为画中庭院开满五颜六色的花。构图没什么大问题,不是外行人的手笔。但用色太差。姑且不论还没完成,颜色毫无光泽。油画是一门透过混合颜料创造出新色的创作,这种用色是致命伤。此外,还有致命的缺失。它完全没有灵魂可言,感受不到「灵魂的力量」。

空虚。这是我对这幅画最真实的感想。

我接着看墙边的另一幅画。这幅画不大,可以轻鬆拿起来带走。但我不解地歪着脖子。画的表面髒得不得了,或许筒未乾透时就被碰触到,到处都是颜料晕开的痕迹,已经称不上是一幅画。然而,我无法转开视线。这是一幅宛如乱涂的画,但散发出灵魂的波动。

我蓦地回过神。现在可不是好整以暇地畅谈艺术的时候,我也不是来这里看画。要是发獃时被患者发现,叫来护士就麻烦了。不过,我回头张望时,床上的男人依旧紧闭双眼,痛苦地呼吸。我放下心中大石,观察这个男人。

男人很年轻,头髮染成浅浅的咖啡色,虽然很瘦,但倒不像南那样一看都知道他离死期不远。五官没什么起伏,不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年龄大约三十岁上下。在这个时代和国家,这个人算是早逝。根据我收集到的情报,这个男人叫作「内海直树」。

我眯起眼睛,观察内海的体内。一块巨大的肉瘤从右脚根部的骨头探出头,乍看像深褐色花椰菜。我记得那是名为「骨肉瘤」的肿瘤。我看过好几个死于相同肿瘤的年轻人。接下来怎么做呢?我抱头苦思。内海睡着了,侵入他的梦境绝非难事,但现在是大白天,他可能还没进入深层睡眠。他在侵入的半途醒来,就前功尽弃了。

而且,侵入梦境会对肉体造成负担,基于过去两次经验,我再清楚不过。

可以的话,我想调查清楚他的「依恋」从何而来,再进入他的梦。我只能像过去那样等内海醒来,再催眠他好问清楚。这时,彷佛就在等这一刻,内海发出「唔」的痛苦呻吟地翻身。

太好了,他要醒了。内海发现我时就可以对他催眠……正当我沙盘推演之际,内海突然睁开眼睛。醒来了吗?我準备对他催眠。万万没想到,内海没注意到我,他躺回床上伸出手,按下头上的按钮。我惊吓万分。因为那玩意正是护士铃。

「内海先生,怎么了吗?」护理长乾涩的声音从按钮旁的网状扩音器里传来。

「好痛!痛死我了!还不赶快想点办法!」内海扭着身体惨叫。

「……我马上来。」

「你来有什么用?叫院长来,止痛药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好的。」隔着扩音器也听得出护理长生硬的语气,她随即切断通话。

内海啧一声,他忍受痛楚地紧紧闭上限,咬紧牙关,还没注意到我。我手足无措。护理长很快就会跟着冷若冰霜的院长出现。棻穗倒还罢了,若被院长看到,说不定会把我赶出医院——这也是我迟迟未溜进这间病房的第二个理由。这个男人一天到晚都在找护士麻烦。我手忙脚乱地环视病房。我该立刻离开吗?可是门一打开,我也许会跟院长碰个正着。这里有没有藏身处呢?

这时,我打零分的画出现在视线一隅。找到了!我后脚蹬一下地板,窜进绘画后面。同一个时间,门开了,院长和护理长一起走进。

「痛吗?」院长依旧用平板语气道。

「当然!痛得都快死了!还不赶快想想办法!」内海撑起上半身咆哮着。

「镇痛贴布目前的剂量是?」院长问护理长。

「一六·八毫克。」

「应急剂量呢?」

「两个小时前才服用过止痛药。不过,最近次数多了点,有嗜睡的倾向……」

护理长皱着眉头。院长还是一幅不晓得在生什么气的表情,沉默地点点头。

「疼痛是一直持续?还是断断续续出现强烈的疼痛?」

「一直持续在痛,你们赶快想想办法!」内海暴跳如雷。院长帮他检查过一递后告诉护理长:「再给他吃一次止痛药。」

「再继续投药就有点过量了……」护理长不满地反驳。

「患者都说会痛了,当然要消除他的疼痛才行。」院长难得表现出强硬的态度。

「……是。」纵使有些不满,护理长还是走出病房拿葯。

「不舒服随时按护士铃,我马上过来。」院长的语气透露出少见的温情。

「比起废话,赶快给我葯吃!」

「马上就拿来了。」院长说得没错,护理长一下就拿着小小的容器回房。内海从护理长手中抢走容器,一口气喝下药水。「过几分钟就会见效了。」

「我知道啦!你们可以出去了。」内海把空的容器推给护理长,悻悻然地把被子拉到头上,转身背对院长他们,在床上缩成一团。护理长字斟句酌地看着内海的背影,,

「那个……内海先生,晚上的时候,可以请您不要锁门吗?」

没错,这就是我无法溜进房间的最后理由——不知何故,这个男人一到晚上就会锁门,我利用深夜侵入的老招就派不上用场了。

「要你管!我不锁门就睡不着!反正你们不是有备用钥匙吗?我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再用备用钥匙开门不就好了?这是感觉的问题,感觉的问题。」

「可是……那样的话,需要採取紧急措施的时候就无法立刻对应了……」

护理长吞吞吐吐说到一半,内海就打断她。

「你是指病情突然恶化吗?反正这家医院也没办法有什么像样的治疗!」

内海转过脸,挑衅地道。

「所谓治疗,并不只是延长患者的生命。让患者好好过完剩下的时间也是治疗的用意。我们不仅要治疗身体的痛苦,也希望抚平你内心的创伤。」院长面无表情,晓以大义地道。这个院长也能这样说话啊?还真是意外的发现。

「……还有别的事吗?我困了,你们都出去。我想聊天会叫你来,这样总行了吧?」内海刻意不层地昨舌。

「好的,随时欢迎你呼叫我。」院长和护理长走出病房。关门声在室内格外冷清。

「混帐!自以为了不起。」内海抱怨,又不屑地啧几声。我从画的后方观察他,寻找在内海面前现身的机会。 「好痛!好痛!好痛!混帐!」内海又开始像和母亲耍赖的孩子,在床上挣扎着扭动四肢。我能体会他感受到难以承受的痛苦,但这情景太过难堪。

安宁病房应该是以消除肉体疼痛为主要目的。可是内海的疼痛一点也没缓和。院长身为缓和治疗的医生,技术却不到家。说着一口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没想到这么没用。

我看着挣扎内海,不禁叹气。要问出内海的「依恋」实在有点难。痛苦会破坏灵魂的平静。催眠对陷入混乱的灵魂无法达到预期效果。拿他没办法。我又叹口气,继续躲在画的后面,集中精神地凝视内海。我先消除内海体内的疼痛吧!反正这也不难,逆向操作当时让金村恶化的方法就行了。

我马上消除你体内的疼痛,这样性情乖戾的男人也会温驯得像只绵羊……

「好痛!可恶!好痛!好痛!」

……并没有温驯得像只绵羊。奇怪。我已经暂时消除男人体内的疼痛了。失败了吗?我再次凝视内海,用念力消除疼痛。

「好痛!好痛!好痛!」

如意算盘落空,内海就像念咒似地对空无一人的地方喊痛。

……原来如此啊!我恍然大悟。他并不是受到肉体的疼痛折磨。他的痛苦恐怕来自侵蚀到灵魂深处的疼痛。年纪轻轻就要面对死亡的恐惧、自己就快消失的惊慌、以及没有人理解这种恐惧的愤怒。苦恼侵蚀内海的灵魂,化成疼痛。我也无法消除这样的疼痛。真是有够麻烦。内海再次按下枕边的按钮。

「止痛药一点用也没有!到底怎么一回事?」

内海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扩音器传来「我马上过去」的回答。我连忙塞进绘画后面。门随即打开。原本瞪着门,好似瞪着杀父仇人的内海突然发出「咕」的一声。

「内海先生,你没事吧?」原来是菜穗。

「棻穗小姐……」

内海的音量顿时减弱,变成呻吟。愤怒的神色也变成像挨骂的孩子。

「还会痛吗?我想再过一会,葯就会产生作用了……」

棻稳一脸担心地注视着内海。

「稍微……好一点了。」内海躲着菜穗。

「真的吗?太好了。」菜穗绽出笑容。

「你那么忙,还让你跑一趟,真过意不去。已经不要紧了。」

内海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转身背对菜穗。

「那就好,如果有事再叫我,我会马上过来。」

棻穗挂着有些困窘的微笑离开病房。我也傻住了。内海怎么回事?跟对院长和护理长那种好似有血海深仇的态度也差太多。我知道男人基于生物本能,对正值生殖年龄的女人,尤其脸部五官归类为「美女」的女人特别没辄。而菜稳可以归类为「美女」应该没错。但内海的态度也太明显。

他该不会爱上菜穗了?我从绘画后面爬出来靠近床,朝内海缩成一团的背部「汪」地低吠一声。内海跳起来转向我,眉间挤出皱摺。

「……狗?」内海说出这个字就接不下去,他目光涣散。因为我开始干预他的灵魂,进行催眠。不晓得何时有人进房,没閑工夫跟他慢慢耗下去。而且,虽然明白灵魂受到恐惧侵蚀,但内海孩子气的态度也让我很不耐烦。

乖,赶快把你的「依恋」告诉我吧!要简洁一点哦。

「我喜欢画,也喜欢画画……」内海目光茫然,高烧似地呓语。

我依照惯例让意识与内海同步,窥看记忆中的光景。

来吧,这个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依恋」呢?

2

我喜欢画,也喜欢画画。

内海直树握着画笔,站在半山腰俯瞰小镇的观景台上,他非常幸福。颜料掠过鼻腔的刺鼻味道,直树认为这是玫瑰花的芳香。这座观景台平常没有人,他最喜欢这里。蓊郁森林下的群山、坐落山坳里的小镇、天气好还看得见远方的湖泊。这里有直挂想要的一切。春天色彩缤纷的繁花、夏天清新的绿意、秋天的枫红、冬天纯白的雪景。

他的画笔在画布上轻盈滑动。每刷上一笔松节油稀释的颜料,胸中便充满喜悦。去年刚从东京的美术大学油画系毕业,直树把留在东京找美术老师之类工作的同学抛在脑后,毫不犹豫地回到故乡——四面群山包围,没什么娱乐,而且人口外移愈来愈严重的小镇。

四年大学生活令直树领悟,自己追求的东西并不在东京。钢筋水泥林立的都市丛林里充满娱乐与刺激,但无法感动他的内心。

四年来,灵魂始终饑渴。为了填满欲求,直树毕业后马上回到故乡打工糊口,同时将内心深处源源不绝的冲动涂抹画布。他想描绘大自然,想把大自然的美丽移上画布,这就是直树的冲动。一开始,生活虽然艰苦,但他没丝毫不满。就算饿得前胸贴后背,但精神时常满足。他想永远在被雄伟大自然笼罩的镇上画图,直到生命尽头。

直树稍微发抖,合拢夹克衣襟。冬天的太阳总吝于露脸,约两小时前就沉没在山的另一侧。然而,沉入山坳里的太阳却还栩栩如生地留在直树面前的画布上,炽热如火球。直树停笔闭眼。几个小时前的天空与群山界线融合成红色光景,复甦在他紧闭的眼中。他接着睁开眼睛,将景像描绘出来。

半年前,直树在年轻画家为主,小有名气的徵稿比赛拿下大奖。此后,他的作品就能卖出好价钱。只要是直树的作品,镇上唯一的画商就愿意全数收购。比起打工维持生计的生活,如今自由运用的时间变多了,于是他把所有时间都拿来作画。

望向画布,上头是昼夜重叠的魔幻时分。若卖给画商,应该有十几万的进帐。但他不打算拿给相熟的画商。对道树来说,金钱这种东西,只要让他维持生命活动就够了。

视线一隅出现一道人影,直树抬起头,眼前站着削瘦的少年。

「你来了?」直树对少年露出一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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