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汹涌波涛摧折、摇晃的船只。
青年追着飞抛而去的少女,纵身跃入漩涡急流中。
天空漆黑。
担心他俩命运的同时,我的思绪被诱引到过去。
——以前。
有个胸怀大志旅行,却遭遇船难被海浪吞噬的青年。
发现失去意识并被浪打上岸的青年,加以救助的妳——鲁塔。
鲁塔……不。
当时,这不是妳的名字。
当时,妳名字是……。
「唔,请问……」
动也不动的青年睁开了眼帘。虽然妳心慌地想出声,却说不出话来。妳只是怯生生地直盯这人的脸。
「……我没事。」
青年以沉重的动作,慢慢地用手臂施力想要起身。但立刻低吟一声,蹙起眉当场倒下。
「啊,你不要勉强!我马上叫蜜菈来,总之我去请人来。」
说完,妳正想回屋里时,青年小小声叫住妳。
「什么事?」
「……妳叫蜜莅?」
看来,他似乎在问名字。
「不是。蜜菈是我女僕的名字。我叫……」
拉蒂。
妳叫拉蒂。
「是吗?拉蒂……谢谢你。」
在痛苦的状态下,青年朝拉蒂一笑。这是温柔、深沉的笑容。拉蒂莫名感到心痛。
「你呢?」
「我的名字吗?」
拉蒂点点头。就像青年唤她的名字一样,拉蒂也想轻唤青年的名字。
……鲁塔。
「鲁塔。」
拉蒂重複青年的话。
「嗯。我名叫鲁塔……」
鲁塔。
这名字深深刻在拉蒂心里。海边的偶然邂逅.但,拉蒂隐隐约约预感到鲁塔将会改变她的未来。
这或许因为她看到青年胸前的朱石。
都摩积——不可思议的青年
「怎么样?那人的情况很糟吗?」
拉蒂赶紧驱前,向步出内侧房间的蜜菈问道。
「没事。他非常虚弱,但不会危及性命。」
「真的?」
蜜菈的表情似乎比说的更为紧张。
「是真的。他现在正在睡,但曾经醒过来说话。」
「……那么,我待会儿可以看看他吗?」
「这……」
蜜菈含糊其词,垂下了眼睑。
「他的情况果然很糟?」
「不,不是这样。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拉蒂忍不住提高了音调。虽然拉蒂非常喜欢一向温柔、自製的蜜菈,但她过于自製的态度,时常像现在一样令拉蒂感到不耐。
「只不过……那个人恐怕定十分尊贵的人。现在最重要的是安静休养,要定出了万一,会伤到身子。」
「妳想说我在人家面前吵,会给人家添麻烦?」
「不是的,我没这意思。」
蜜菈进而面露困惑神色。碧绿的眼眸因困惑而动摇。一见这表情,拉蒂便无法摆出强硬态度。因为她不想做出欺负蜜菈的事。
「那就算了。」
拉蒂转身背向蜜菈,跑回了自己房间。扎成两东的头髮,摇呀摇地晃动。算了,过些时候,我别给蜜菈发现,偷偷去看看他。
我并不是……并不是十分担心那个人或是非常非常地想见他——鲁塔的睑、听听鲁塔的声音。
只不过,我真的在意他。
日已西落,蜜菈开始準备就寝。拉蒂悄悄走过廊下,来到屋里的内侧房间。她将耳朵贴近,听听门后的动静。静悄悄的。他可能还在熟睡。拉蒂无声地打开房门,从狭窄的缝隙侧身进入后,走近了鲁塔的睡床。
鲁塔静静地闭着双眼。人已换上轻便的衣裳,但胸前的朱石仍配挂在身上。其它东西整整齐齐安放在床侧。这一定是蜜菈整理的。剑和钱袋等物品混杂在一起,并摆了一只小木箱。箱土刻有某种徽章。这是什么?拉蒂手伸向箱子时——
「别碰它。」
鲁塔突然发出厉声阻止拉蒂。
「怎、怎么?你醒了?不要吓我嘛。」
「……」
认真的眼神。拉蒂的胸口近乎吵闹地剧烈怦跳。
「知、知道了。我才不想拿这种箱子呢。」
拉蒂耸耸肩,表示不在乎,鲁塔便放了心的叹口气。
「……抱歉。我口气太凶了。」
半坐半卧的身子躺回睡床后,鲁塔看着拉蒂浅浅一笑。长相明明是个年轻人,却笑得老成。拉蒂莫名害起躁来。
「怎、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嗯……托福,得救了。拉蒂,谢谢妳。」
「……你记得我?」
「嗯。」
「我也记得你的名字。鲁塔。」
「嗯。」
他俩再次叫唤彼此的名字,拉蒂满足地微笑。
「蜜菈说你是十分尊贵的人。」
她顺着好奇心说道。
「你是什么人?」
「……」
「我是这一带的领主都摩积的女儿。」
也许他已经从蜜莅那儿听说了。拉蒂说了自己的事。
「这里一直是我和蜜菈两人住的地方。这房子又大又漂亮吧?因为这是我爹为了我盖的房子。」
虽然拉蒂没将「很棒吧」说出口,但稍稍挺起了胸膛。
「只有两个人住?」
不过,卡登问了出其不意的问题。
「是、是呀。不行吗?」
「不。」
「那接下来你说说自己的事。你是做什么的?」
拉蒂直瞅着鲁塔。但鲁塔冷淡地摇摇头说:
「抱歉,我不能告诉不相干的人。」
「什、什么!这种口气!居然说我不相干,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欸。」
拉蒂鼓胀脸颊,横眉竖眼瞪视鲁塔。她本以为他是稳重、温柔的人。早知道他会恶言相向,她就不救他了。
「知道、知道。说的定,妳是我的救命恩人。」
于是,鲁塔轻轻伸出手安慰拉蒂。
「我在旅行,这样说比较贴切。」
「旅人……咦?真羡慕。」
我也想游历四方看看……。
拉蒂的心里浮现了只在书里见过的各式风景和城镇。
如果能离开这屋子,亲眼看看外头的世界该有多好。
「但是,旅途超乎妳想像的辛苦。」
他看穿她心思的说,她微愠地闹起彆扭、嘟起小嘴。这个人真是狡猾。可是,我想多听一些旅行逸事。
「那么,你为什么要旅行?你从何处来,要往何处去?」
「……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海的另一边?越过几座高山?」
拉蒂往睡床探出身子,央求寡言的鲁塔说下去。鲁塔默默地垂下眼帘。啊,怎么办?他说话说累了吗?可定,我还有一些话想问。
「欸,鲁塔。」
「……夜深了。妳早点回房吧。」
「什、什、什么意思嘛!」
她羞得血液直冲脑门、睑颊发烫。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欸!而、而且……我听你从刚才就一直叫我拉蒂?」
「妳不叫拉蒂吗?」
「我、我是,但是……我不是这意思。我说过,我是都摩积大人的千金!我、我可没要你直呼名讳!」
她气极了,越说越激动,不甘心鲁塔的眼神变冷静,她紧紧握住小手。
「我知道了,妳冷静下来……吶,拉蒂小姐?」
「呜呜……」
「这样可以吧?」
「哼、哼!不理你了!」
拉蒂脸颊发烫,并转身跑出了房间。她直觉鲁塔一定在背后高兴地苦笑,但想想自己看了又会生气,所以没回头看他。
虽然回房后钻进了睡床,但她辗转难眠。
要是她稍微忍住气和鲁塔说话就好了。拉蒂翻来覆去,然后叹口气下了决心,她悄悄溜出房,再次前去鲁塔的房间。我想还是现在就跟他说可以叫我拉蒂吧。
她无声无息地伸手推向鲁塔的房门。鲁塔已经睡了吧?
——定……。
咦?
拉蒂听到声音,不由得停下动作。
——一定……一定……会……。
怎么?梦话?鲁塔好似作恶梦般拚命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