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九七年一月十七日
卡介伦少将到伊谢尔伦要塞来仅仅只有二十四小时而已,但已经令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就好象巨大的拼图完成了一样。到目前为止还只是单纯的要塞和它的附属设施,都相互结合成为一个都市的有机结枸,杨提督这样对我说。这简直就象在夸耀自己的才能似的,所以对卡介伦少将的才能最为清楚的,绝对是杨提督没错。这样的话,应该直接对本人当面加以讚扬就好了,可是他就是绝对不这么做。
仔细想想,卡介伦少将并没有在前线立下任何任何战功。完全是做文书工作,就能在三十四岁为少将,可说是个不得了的秀才官僚。只不过,就象杨提督不象立下赫赫武勛的英雄一样,卡介伦少将也没有秀才官僚架子,至少,他并不以为秀才是很了不起的。如果他不想的话,要他在比自己年轻但官阶比自己高,再加上在军官学校时代成绩不优异的人手下工作,简直是天方夜潭了。卡介伦少将在军官学校的成绩是「中上」的程度。接受考试的时候,好象也同时去考亚雷·海尼森记念大学的经营管理学科。两边同时都录取了,但因为弄错了办理入学手续的日子,而只能进军官学校,这是他一生最大失策的其中之一。另外一个,是「绝对不能告诉太太」的事。
杨提督小卡介伦少将六岁,所以根本没有成为同学的机会。杨提督还是军官学校三年级时,卡介伦「上尉」担任军校的事务局次长,那时候两人才结为好友的。
说到交朋友,今天是波布兰少校教我空战技巧的日子。波布兰少校的说法是「我今天没有预定约会的日子」,而高尼夫少校则是说「是波布兰预定被甩的日子」。
到空战训练中心告知来意之后,没多久就看到身穿飞行衣的波布兰少校来了。
「哟,来了啊,有没有吃了早餐才来?胃要是空空的话,吐胃液可不太好受喔。」
吓唬我之后就让我乘坐模拟教练机。
我觉得象波布兰少校这样的人,在训练的时候也许人会稍有改变,但波布兰少校却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因为对训练什么的还要逐一改变的话,谁受得了。」
在这种说法中,伊旺·高尼夫少校加以补充一点:波布兰少校在和男人对应时,及和女人对应的时候,整个人会有非常快速的改变。
模拟教练机下来后,波布兰少校好象很心烦似地抓着头髮说道。
「竟然只死了九次而已。我原来以为可以杀掉你十五次的,果然不愧是年度得分王,反射神经就是不同凡响。」
「要怎样才能在下次训练的时候,只死大约五次左右呢?」
「要我教你也可以,不过要贿赂我才行。」
「想吃巧克力酒糖吗?」
把头盔夹在腋下,波布兰少校用绿色的眼睛细细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可以用「精悍」来形容,但说出的话却是:「哎,尤里安·敏兹,实在是太可惜了,你没有和你长得很象的姐姐。人啊,都会有些缺点的。」
后来,伊旺·高尼夫少校也来了,三个人就一起到训练中心附设的速食店去喝杯冰咖啡。聊到缺点的话题时,提起了杨提督,波布兰少校断然地说:「杨提督是个怠惰的人就可以了。那个人如果是勤快又可靠的人的话,是救不了他本人和他周围的人的。」
「真的是这样吗?」
好象是感觉我的语气加重到必要以上的程度,高尼夫少校笑了出来。结果大家的意见都是一样的。
杨提督的人生态度,不是个模範军人的样本,也不是理想中的道德家和职业爱国者。
但是,我喜欢这样的提督,而且在提督麾下生还的将士数目,要比其他怎样了不起的名将要多得多。
「但是,还是不能让所有的人全部生还。」
杨提督自己这么说。这种深刻的心理,可说是提督的战争观、军队观的出发点;即使他常常在白天睡懒觉,亦然。
七九七年一月十八日
到现在为止,一直生活在海尼森的我,对于在伊谢尔伦的生活什么问题也没有,完全习惯了。想想这也令人感到十分讶异的。
原因之一是,在海尼森的时候,就常常搬家,和杨提督在一起时也时常如此。这样不断的搬家,四周的邻居也完全是不认识的人,非得从头建立起人际关係不可。只有一点不太好,就是祖母死后进入杜会福利机构时,和走出福利机构时,自己一直期待环境会变得比现在更好的这种心理。
和杨提督第一次见面时,一直在想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再怎么说,他总是艾尔·法西尔的英雄。会是象圣人一样了不起的人呢?还是很神经质,非常严格的人呢——不论哪一个都和事实差十万八千里。但老实说,很意外的,是朝好的方向偏差。
我只被杨提督骂过一次。那次是忘了喂邻居寄养在家里的小鸟,自己就跑去参加飞球比赛。比赛赢了——全队的分数有一半以上是我得到的。——正洋洋得意地回到家里,就看见提督笨手笨脚地在喂小鸟。提督对呆站在那里的我严肃地说……
「尤里安、尤里安,今天你不许吃晚饭。理由应该很清楚吧。」
如果是用斥责的话,也许还不会让我觉得这么内咎。杨提督不只是命令我不準吃晚饭而已,他自己也不吃晚饭。有人会认为因为他自己不会做而已,但他只要自己一个人出去吃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因此,第二天早上,我準备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早餐,非常惶惑地等杨提督。等到看到他的笑容时,我真是高兴得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七九七年一月十九日
由海尼森传来象小山一样的电文。一一过目的杨提督,看着其中的一张,深深地叹气:「毕业还不到十年,同年级的同学已经有百分之三十不在人世了。」
原来那是军官学校毕业生的名单。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以前杨提督曾经对我说过,军官学校「与其说杀人者还不如说是被杀者」的养成学校,这正是让我了解这一点的的好机会。明年六月我就要参加军官学校入学考试了,如果参加的话,就非得离开伊谢尔要塞、离开杨提督身边不可。所以我还在犹豫中……。
阵亡者之中,也有在亚斯提会战去世的拉普少校的名字,他曾经是爱德华女士的未婚夫。
拉普这个人,以身为杨提督的朋友来说,是既认真又正经,但又绝不是一个不够风趣的人。卡介伦少将这么说:「只要待在杨身边,大部分的人会看起来非常认真又正经的。」
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伊谢尔伦的幕僚们,都不包括在「大部分」的人之中了吗?
并且卡介伦少将认为,如果拉普少校还活着的话,现在至少也该升到上校,成为杨提督的得力幕僚才对。
但如果拉普少校还活着的话,当然现在一定已经和洁西卡·爱德华女士结婚了。这种事实如果摆在眼前,杨提督的心情可能会非常複杂。事情真难处理呢。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日
听到战舰尤里西斯号和帝国军的战舰接触的新闻时,整个要塞顿时引起一阵骚动。亚典波罗提督和古严·巴恩·休提督的舰队奉命第一级备战待命,先寇布准将也点召以蔷薇骑士为首的全体陆战队员。
杨提督却是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他说,再怎么想帝国军方面也不会有展开全面冲突而开始集结军队的打算,所以这如果不是巧遇上的话,就是希望进行某种交涉而已。
果然没说错。两小时后,有了第二次的报告,帝国要求进行俘虏交换,是以帝国军宇宙舰队司令长官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元帅的名义。
和罗严克拉姆侯爵不同,杨提督的许可权无法立刻做决定,非得向海尼森的统合作战本部,甚至更进一步,要向国防委员会报告,请求决断不可。
提督召开了会议。列席人员除了副官的格林希尔上尉之外,全是将官级的。会议历时一小时才结束。到底讨论了些什么,我实在很感兴趣,但由于是机密的缘故,我也不敢多加过问。
俘虏交换的事,同盟军似乎很欣然也答应了。也象是因为选举快到了,特留尼西特的临时政府希望获得民众支持,并且也想一举囊括归国俘虏们的选票。
顺便一提,在帝国军方面似乎并没有用「俘虏」这个正式名伺,帝国军根本就不承认自由行星同盟这个国家的存在。对我军的称呼是「叛军」或是「叛乱势力」,象杨提督和我被称为「叛徒」。自由行星同盟的全体人民,在帝国的眼中全是叛徒啦、政治犯啦、思想犯之类的。
因此,和同盟之间长达一五0年的战争,对帝国来说,只是内乱而不是战争。
「不承认明摆在眼前的事实,风度实在不够好。」
杨提督如此加以评论,似乎能从这个交换俘虏的要求,联想到前些时候提起的「家庭作业」问题,也就是罗严克拉姆侯爵要如何才能打败门阀贵族的联合军。从那以后,我也得到不少提示,结论是,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同盟军插手干涉。
「这个……也就是……罗严克拉姆侯爵要设法分裂同盟军是吗?」
这个答案是我被逼到走投无路时硬挤出来的,但就结果来说,得到的分数还不坏。
「对!就是这个。」
杨提督手指一弹,但没发出好听的声音,似乎觉得很遗憾。我总算把心放了下来,也正好吃完晚餐,我一面把红茶端出来,一面问问题。
「但要怎样分裂同盟军呢?我们又不象帝国军那样分成两派,彼此相争啊。」
「你觉得我们象一块钢铁般的岩石那么坚固吗?」
提督无声地笑笑。
这么一说,我完全无法加以反驳。
如果杨提督是同盟军的最高司令官,同盟军全部都象伊谢尔伦一样,口角虽从来没停过,但却可说是牢固如一块岩石一般。可是,现实情况却并非如此。
杨提督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上将,再上去就只有元帅了。帝国军的话,在元帅上将之间还有一个一级上将的阶级存在。直到去年为止同盟军只有两名元帅,席特列元帅和罗波斯元帅,由于两位都已经退役了,所以同盟军现在最高阶级是上将。
就因为如此,对杨提督这么年轻就当上将,有着嫉妒和酸葡萄心理的人一定大有人在,没有才奇怪。
「杨威利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这种话,我在海尼森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每次都会让我不舒服好一阵子。
再加上军部方面,又是以支持优布·特留尼西特的势力为主流。这是由于他在国防委员长任内时,经常能争取到大笔预算的缘故。
「提督,优布·特留尼西特会不会象鲁道夫·冯·高登巴姆那样,成为破坏民主共和政治的元兇呢?」
「能拿来和鲁道夫相提并论,优布·特留尼西特也真够光荣的。」
提督的语气中,一点好意的成分也没有。
「总而言之,优布·特留尼西特的野心和鲁道夫的稍微有点不一样。鲁道夫是想要支配民众,而优布·特留尼西特则是希望得到民众的支持。只不过,没有任何内涵就是了。」
如果优布·特留尼西特在缺席的範围内,成为所有大权的集中者的话,就等于处在和根河帝国的罗严克拉姆侯爵同样的位置,也就必须发挥个人的力量和魅力与罗严克拉姆侯爵对搞。优布·特留尼西特大概不会选择这条危险的路。
「对特留尼西特来说,民主共和政治是为了守护权力才存在的甲胄。和专制对立的民主共和道义上的优越性,才能强化他的立场。这个男人对这一点知道得非常清楚。」
特留尼西特看起来绝对不象是个偏重军事力量的好战主义者。杨提督说对那个男人来说,军事力量也好,好战主义也好,都只不过是道具或外衣而已。又说,就象是在金属上涂颜料,不管涂得有多厚,本质还是一点也没有改变。总之只要是有关特留尼西特的坏话,要多少就有多少。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一日
有一本叫「现代名士事典」的书要出版,所以海尼森的出版杜想调查提督的出生年月日和以往的经历,没先徵求当事人同意就寄来了调查表格,夹杂在「尊敬的人物」「爱看的书」之类的项目中,杨提督在看到「信条」这一项时这么写着:「不要向他人炫耀自己的信条。」
这句话如果央杂在其他人通常会写的信条——例如「舍已为国」啦、为民主主义献身」啦、「结果和努力是成正比的」啦、「毫不鬆懈的前进」之类——这种话,一定非常引人注目。如果是为造成这种效果而刻意计算的话,杨提督真称得上是工于心计的人;但是,卡介伦少将却笑着说,以那家伙的情况而言,却只不过是单纯的真心话而已。趁这个机会我也请教卡介伦少将的信条,他笑完了就只说一句「全家平安」而已。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二日
最近常常在卡介伦家吃饭。杨提督和我受到如此频繁的邀请,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但也是谢天谢地的接受了。这是因为卡介伦夫人的菜不但烧得好吃,而且菜色又丰富,我去作客也可顺便练习烹饪技巧。
由于今天也被邀去吃饭,所以急急忙忙跑去买了巧克力蛋糕和花束当礼物带去。蛋糕是我买的,花束是杨提督买的;好象是根本不知道买那种好,就选了种高雅又漂亮的买。我看了之后也说不出是哪那种花。「是山茶花的一种吧」卡介伦夫人这么说,果然是名不虚传。
吃了洋酒乳酪菜之后,我帮莎洛特·菲利丝画画。杨提督就和卡介伦少将下立体西洋棋,好象是起手必回的样子。总之「没有输就是了」这么回事。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三日
今天是跟华尔特·冯·先寇布准将学射击和肉搏战技的日子。和刚开始的那天一样,辛苦又绝不宽容。
告一段落后,先寇布准将在休息室请我喝咖啡,看见我手里拿着基本训练手册,写下「战技也是有其道存在」的时候,准将很讽刺地笑了:「杀人的技术也能被称为『传道』,表示我本身可没堕落呢。尤里安,你该不会认为人格高尚者就能胜过挥舞着战斧的对手吧?」
我当然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杨提督教过我,没有比把才能、技术及人格完全混为一谈更傻的事了。把胜利的原因完全归功于道德的优越,简直就是可笑到家了。我这么说了之后,先寇布准将点点头,一抹恶作剧似的笑意浮上唇际。
「原来如此,杨提督好象也非常明白嘛,自己不是什么人格高尚的人……」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四日
卡介伦少将好象每天都很忙似的。我想可能比杨提督还要忙得多。
虽然伊谢尔伦要塞的外壳、动力设备、港湾设施都有将近半永久的寿命,但生活必需品,也就是一般生活上所需的设备,却是使用一段时间后就会寿终正寝的东西。当然,那时就非换掉不可,但又由于这是帝国制的东西,和同盟的工业製品规格不同,想要换掉一个家庭用的电插座,就非得把整个区的电气系统换掉不可。
少将的说明是:「费沙的製品,我们国内就有,所以要换很容易,但帝国的製品就没这么简单了。」
「首先,要从最基本的设备开始,全部改装吗?」
「没有这笔预算,而且也不能做这么大规模的换装。」
在亚姆立札会战,阵亡了两千万名以上的将兵,因此政府对遗族付出的第一抚扶恤金也超过二千五百亿元以上,明年以后对遗族的年度抚恤金总额也会增加很多,很自然的,其他的预算会全部被搞乱了。伊谢尔伦当然会被优先考虑,但还是不太够用。
「所以,要把未使用的楼层设备拆下来,供别的区域使用。这样,尽量利用手头上现有的东西,如果还是不够用的话……」
「要怎么办呢」
「进帝国的工业製品。」
「这种事办得到?」
看到我过度惊讶的表情,卡介伦少将哈哈大笑了起来。
「也不是那么困难的事啊。」
「不是在交战中吗?」
「是经过费沙进行的三边贸易。先从帝国输入费沙,一经费沙进口后,要怎样处理就是费沙的自由了。」
原来如此,所以才有费沙存在的份值。不过,输入费沙的製品被怎样处理,帝国方面要说完全不知情,实在也不太可能。
「所谓经济就是这样。只靠信念是没有用的,唯有现实才最重要。这点,可能要比政治或军事要来得更无情。」
我想政治或军事光靠信念也是没用,不过如果象卡介伦少将这么说的话,他一定会要我了解经讲这种东西有多实际。后来和格林希尔上尉提起这件事,她这么回答。
「说的也是。仅仅只有一百公克的肉,也不是只有信念就能把它烧好的。」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五日
「为了杨提督的精神卫生着想,从海尼森传来的新闻,至少要删除一半才行。」
菲列特利加·格林希尔上尉对我说。这么说,今天从海尼森传来的新闻又惹杨提督不高兴了。
那个「忧国骑士团」好象在海尼森大肆活跃的样子。闯入反战派的集会中,反过来声援主战派的政治家,而且这次又干了一件「大事。」
是焚书。
在海尼森市中的古恩·基姆·霍尔广场被烧掉大约有三万八千本书。
一些诉说战争悲惨的书,批判军方上层阶级的错失及腐败的书,前一阵子我看过的「无罪而被杀害的人们」这本书包括在内,这些「反国家并毒害社会的书籍」全部被烧了。反国家或毒害之类,全是忧国骑士团自己决定的吧。
「这是自由国家所作的事吗?简直可以称为末期状了。」
杨提督连笑话也说不出来,真正的生气了。有一句古语「爱国是恶党们最后的靠山」,杨提督是举双手赞成。提督说,再也没有比爱国心,更便宜更方便贩卖的道具了。当提督说起「海尼森的爱国业者们」的那种语气,无法用文字加以重现,实在很令人遗憾。
其他的人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反战派的这一边。理由只有一个:反战派的人们,会站在国家权力那一边的例子,在历史上一个也没有。」
先寇布准将的语气和表情,看起来好象在开玩笑,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意外的认真。
另一方面,波布兰少校也自称是反战派的支持者。
「把脸藏在白头巾后的骯髒家伙们,和以真面目示人的美人这两方,我到底要支持哪一边,需要我一一加以说明吗?敏兹。」
「你不用说明,我就已经了解了。」我马上回敬。但想想这也是很奇怪的事,军人反过来支持反战派。也仟就是因为在最前线战斗,亲身体验到流血的悲惨,才会对那些身在安全的后方拚命讚美战争的那些家伙感到非常的受不了。
不过,波布兰少校的回答,的确是象他的为人。真面目示人的美女是指洁西卡·爱德华女士。不知道少校是否晓得杨提督和她的事,我想可能是不知道。不过就算他知道,我想也不会客气的。
七九七年一月二十六日
伊谢尔伦好象打算髮行独立的电子新闻了。这到底是一个军人加上平民总共约五百万人的大都市,新闻要多少就有多少。
杨提督也这么说:「何谓民主主义呢?複数的政党、複数的报纸、複数的宗教、複数的价值观……」
「複数的恋爱、複数的床。」波布兰少校又加上这一句。
我想杨提督应该很讨厌烦紧迫盯人的採访人员才对。
「我来没讨厌过记者,只是不喜欢一部分自称记者的寄生虫而已。我讨厌的是那些对可能受到政治压力的事避而不提,却专写那些会伤害一般市民的隐私及名誉的记者;更过份一点,成为当权者的利益代辩人的家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