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話

「啊，欢迎你来～」

音音用拉长尾音的柔和语调打招呼，打开玄关门迎接我的来访。我还以为我的眼睛要瞎掉了。

今天的音音就是可爱到让我快要瞎掉。

她穿着缀满花边的白色无袖连身裙，衣服跟身体之间有许多缝隙。

只要她稍微前倾身体，就能窥见她白皙丰满的胸部。

而且，她把头髮绑成丸子头，让她的后颈毫无遮掩。整体来说，露出程度算是偏高。

「进来吧。」

「打扰了～」

明明已经来过很多次，却彷彿第一次来她家的感觉。

别人家的味道真的很神奇。跟我家的味道有很大的差别。

音音家是独栋房屋，或许也是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之一。公寓通常是钢筋水泥，但独栋房屋有很多是木造房。说不定是材料的差异，才造就气味上的不同。

不过，屋内的景象倒是跟我一个月前过来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就在我们走上二楼，準备进音音的房间之前──

「抱歉。」

音音突然这么说。

我很快就了解到她是在为什么事情道歉。因为她一打开门，就有股闷热的空气飘进凉爽的走廊。

「冷气有点故障了。好像明天才会有人来修，但今天就……」

「没关係，我不介意。」

房间里跟户外比起来，还是相对凉快。看来并不是完全不会动，只是变得不太凉。

「你随便找地方坐。我去拿冰的饮料过来。」

「嗯。」

我目送音音离开房间后，就坐到矮桌旁边的坐垫上。

我环视起音音的房间。

看到墙上挂着先前买的椰绿色衬衫跟围裹裙，就忍不住高兴了起来。这代表音音很喜欢上次买的衣服吗？

她的床整理得很整齐，没有半点杂乱。

桌子也整理得很乾凈。

不知道会不会有日记藏在房间的某个地方？我没有写日记的习惯，但音音搞不好有写。如果真的有写，那我很想知道音音对前阵子那次约会的感想。不过，我没有打算找出来看。风险太大了。

音音的房间有半面墙左右都摆着书。那些书有很多是我难以理解的複杂知识，让我心理上很排斥去深入了解。

「久等了。」

音音没有穿室内拖，所以一直到她开门，我才注意到她回来了。

我很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冲动。

要是输给诱惑，在房间里到处乱翻，现在可能已经面临人生的终点了。

「今天要做什么？」

音音把应该是冰咖啡的饮料放到我面前，开口问道。

「音音，你有看过会长粉丝俱乐部的会报吗？」

「没有。」

原来她没有看。这让我稍微鬆了口气。

「呃……图书室里有统整成一册的会报，上面有很多资料，我就查了一下会长的兴趣，跟他喜欢什么。」

「真的吗？哇，谢谢你！」

音音很高兴地在胸前合起双手，面露微笑。

虽然可爱，却也很可恨。

「……上面也有写会长喜欢怎么样的女生，所以我在想，今天要不要就来练习化会长喜欢的妆。」

「嗯，好啊。」

音音爽快答应。

我努力忍下良心受到她这份信任苛责的痛。

「可是，自己化妆跟帮别人化妆差很多耶，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我的确没帮别人化过妆，但既然有办法自己化妆，应该也不会太困难。

「呃……你这里有化妆品吗？」

「当然有。」

音音站起身来，把房间角落全身镜旁边的箱子拿到我面前。我从来没看过这么正式的化妆箱。

跟我随便挑了一个放在小背包里的完全不同层次。

「那，就麻烦你了。」

音音说着露出了微笑，但仔细一看──

「……你该不会已经有化妆了？」

「只有打底而已，所以你帮我上这些部分就好，我没有画眼影，也没有抹粉底，当然也没有涂口红。啊，你有要用到那里面没有的颜色的话，我还有别的可以给你用。」

完了。

我决定乖乖认输。我们对化妆的讲究程度差太多了。而且，音音涂口红是用笔。我带来的当然只是一般的伸缩式口红。

「抱歉，我教不了你。」

「嗯？」

「我把化妆想得太简单了。我会告诉你会长喜欢怎样的妆，你还是自己来比较好。听说会长喜欢做好自己的人。」

「做好自己？」

「我猜应该不是要有自我风格，是要符合自己的身分的意思。像是要有一个高中生该有的样子，或是有一个已经出社会的人的样子之类的。」

「符合高中生形象的妆……那就是自然妆了吧？」

「应该是。」

「……好，谢谢你。可是，自然妆的话，鹿乃应该也有办法帮我弄吧？你不是平常就化自然妆吗？」

「我这个根本算不上有化妆，我没办法化得比你好。」

「会吗？我是希望你可以帮我化……」

「不不不。」

音音用恳求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让我有点动摇，但我还是坚决表示拒绝。我不想失手把音音脸上的妆化得很丑。

「那，不然我来帮你化妆吧？」

「咦？」

「反正东西都拿出来了，我来帮你化。其实我很会帮别人化妆喔。每次去亲戚的聚会，表姐妹跟阿姨都会要我帮她们化妆。」

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件事。

「那……就麻烦你帮我化了。」

「嗯，交给我吧。」

语气开心的音音打开了化妆箱。气派的镜子也随之从箱子里出现，大大照出我的脸。甚至在音音碰了一下箱子背面之后，还亮起了灯光。

「你平常有在防晒吗？」

音音坐到我身旁问道。

「没怎么防晒。」

我摇摇头。

「顶多就是把擦身体用的顺便把手抹一抹而已。」

「不行啦～你要趁现在好好保养才行……你应该有在保养皮肤吧？」

「多少有。」

「你好棒喔～」

音音的语气就像是在哄小孩。

「那，你转头看我这边。」

我乖乖照着音音的指示转头看往旁边，发现音音的脸就近在眼前。

（好近！）

虽然会觉得都在拍贴机里接吻过了，没必要现在才在乎靠得很近，但只有过一次的经验，还是无法让我轻易习惯这么贴近的状态。

音音看起来没有察觉我内心的慌乱，用毛巾擦拭我脸上微微冒出的汗水。接着，她把化妆水涂到掌心，再用拍打的方式抹在我的皮肤上。

音音的手冰冰凉凉的，还会稍微吸住我的皮肤，我也觉得这种触感很舒服。

「你擦防晒会过敏吗？」

「……不会。」

「那应该用这个比较好～」

音音从喷嘴挤出来的液体不是我偶尔想到才会用的白色的类型，而是米色的。

她把液体挤在自己手背上，再把手移到我脸旁。

「嗯，你的皮肤要用这个颜色。这个也等于顺便打底，可以省掉一个步骤喔。」

说完，音音就把乳霜点在额头、鼻子、下巴跟脸颊上，再往外缘抹开。

（哇，好舒服。）

我平常不会被人像这样摸脸，好新奇的感觉。虽然看自己在镜子里的脸被抹得扭来扭去很难为情，但我不介意让音音看到这副模样。

不过，在这么近的距离下被音音盯着脸看，还是不免让我的心跳疯狂加速。就算不可能听得见心跳声，我还是很担心会被音音听见，完全静不下心。

「那，接下来换粉底……」

音音说着拿出一个瓶子。我用的粉底是粉状的。我从来没用过粉底液。

跟刚才打底的时候一样，先挤出适当的量在手背上。

「好了，你再转过来我这边。」

我遵照指示转向音音那边。

无法继续承受刺激的我，闭上双眼，音音则是用手指把粉底液轻轻点在我脸上，再接着抹开。

由内向外。

几乎没有被拉扯皮肤的感觉。我自己抹的时候总是随便抹一抹，但音音的动作跟我完全不一样。

好舒服。好希望她可以就这样一直摸我的脸。她的手指划过下巴轮廓的时候，我差点忍不住发出声音。

「应该这样就够了～」

感觉到音音把手移开的我缓缓睁开眼，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的皮肤散发着跟原本截然不同的光泽。

「那，再来就是最后了。」

音音拿沾着粉的粉扑轻拍我的脸。

随后，我脸上的光泽就变淡了一点，显得自然许多。

「太神奇了吧？」

「对啊。」

音音细声笑道。不过，这世上也当然不会有人不化妆就是这种肤质。这是利用技术，人工打造出来的肤质。

「接下来换眉毛。鹿乃，你会自己修眉吗？」

「顶多去剪头髮的时候顺便修一下而已。」

「唔～虽然自然的眉毛也不是不好，但是有好好修过，给人的感觉会完全不一样喔。你的眼神比较锐利，我觉得弄得柔和一点比较好。形状的话……今天先不动形状也没关係。」

音音说完，又取出另一个盒子打开来。

盒子里摆着一排颜色比较深的眉粉，明显不同于我自己粉底用的粉。音音用眉笔沾粉，再轻轻涂起我的眉毛。

很快的，我就像亲眼见证了魔法，发现自己的眼神不再显得太过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