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阿嫲，我们回来了」几个破败的房子突兀的出现在眼前，与那以繁华盛名的长安显得格格不入

「儿啊」屋里头传来了沙哑到令人匪夷所思的女声，一位老婆婆拄着拐杖，摸黑走了出来「是来客人了吗」

「对，怀城哥回来了，还带着嫂子一起呢」

「刘妈，好久不见啊」怀城的眼神中充满了温和与自责「让你们受苦了」

「哈哈哈，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了，再怎么受苦也就这几年了」刘妈不可否置的摇着头，对于他们来讲，比起苟延残喘，死了或许会更加轻鬆

「不会的」怀城的声音很小，小到让人不禁怀疑，他究竟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刘妈讲话「很快就会结束的，我会去改变这一切的」

「呵呵呵，是啊，很快就会结束了」刘妈露出了一个凄惨的笑容，彷彿那双瞎眼之下，展现出了多么悲惨的画面「怀城……」

「我在呢」怀城俯下身子，静静聆听着刘妈的话语

「再好好看看城东这帮人吧，下一次再见，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咯」

怀城和若雪拜离了刘妈的住处，若雪这才开口问道「怀城，刘妈她……」

「嗯，刘妈知道我们就是盗山的那帮人」怀城一边拜访着众人，一边悠悠的解释「但是刘妈从未去点破这件事情，或许比起让他们在痛苦的真实中憎恨我，她更愿意让大家在虚假中接受我的好意吧

刘妈是瞎，但她比所有人看的都明白」他们已经拜访完所有的住户，离开城东以后，若雪的脸上还挂着难以掩盖的悲伤，或许是从小在富家长大的她，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苦难吧

怀城捏了捏她的脸，脸上换上了一副戏谑的表情「好了，别难过，抱歉啊，本来说带你出来玩的，反正让你不高兴了」

若雪看到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在心里默默的感慨着自己的幸运，同时一种失落感也油然而生

「去看舞狮吗？」怀城依旧捏着若雪的脸，眼神中的宠爱好似要溢出来一般

「好」若雪扫空了脑袋里那些不好的想法，牵住怀城的手。嗯，，他的手有一点冰，会不会是穿太少了

二人拨开人群，才勉强到达了人群的外层，毕竟是一年中仅有的几次机会，人多一点也是自然，更何况老师傅的技艺十分高超，更是让人流连忘返

就当怀城看的津津乐道的时候，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着自己的衣角，低下头来，看到若雪可怜巴巴的低着头「怀城……看不到……」

怀城猛的一拍脑袋，暗自埋怨自己的迟钝，再三思索以后，才蹲下身「不嫌弃的话，就骑在我的肩上看吧」

「诶」若雪的脸又一次变得通红「这，这不好吧」

「还是说你想让我抱起你看呢」

「唔，好狡猾……」若雪低下头，好似在两个选项中犹豫着

「喂喂……你还真考虑起来了……后面一个选项明显是开玩喜的吧」怀城扶额汗颜

若雪看着怀城一脸无奈的样子，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一骨碌的骑上了他的肩，怀城用手抓住若雪的脚，确定对方坐好了以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哇，好高啊，看的好清楚啊」若雪宛若一个婴儿一般，好奇的观察着四周，高兴的拍着他的头

嗯，这是在把我的头当成皮鼓吗？打得好用力啊要不要提醒她呢……不过，就连她的脚也是这么的纤细吗，而且好白……

好的让我们把注意从陆怀城那个变态的想法中移开，再让他这么yy下去，本书可能就没法维持在一种相对而言和谐的氛围当中了

若雪环视着周围，周围的热闹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显得那么的陌生。小时候她曾不止一次想来到这热闹的地方，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那热闹的街道和她只有一墙之隔，可那距离却是她永远不可能跨过的距离，哪怕到今日，她已经来到了这梦寐以求的地方，他也感觉似乎如同做梦一般

可脚上传来的触感告诉她，这不是梦，她真真实实的来到了这里，她真正寻找到了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即便自己再怎么胡闹，他也永远可以包容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长相，都应该会有不少人喜欢吧……果然还是好在意，要不问一问？

「怀城……」若雪低下身子，在怀城头上，用着十分细微的声音说着，她内心一直想问的一句话，可是当话到嘴边的时候，她还是感到很犹豫，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可她却问不出口，她害怕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如果不说的话，可以永远留下来的吧，要是因为说了这些话被赶出去的话，唔……想想就好丢脸啊

「怎么了」怀城依旧用着那种温柔的语气回应，拨弄若雪的心弦，弄的她心痒痒的

「没什么，你个笨蛋！」若雪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气急败坏的扯着怀城的头髮

「啊，好痛啊」虽然被莫名其妙的袭击了，但他的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完了，头髮掉了，好像头皮也被扯下来了」

「唔，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弄疼你了吧」若雪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确实太过分了，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嗯，她的头髮也很柔顺啊

「没有，我骗你的」怀城马上换上一副贱贱的模样，贱兮兮的回答

当然对于这种耍（犯）人（贱）的行为，若雪当然十分不介意给他表演一套在格斗游戏中都未曾见过的华丽的连招

「不开玩喜了」怀城挨揍以后倒是老实了不少「不过你刚刚看起来确实不太好啊」

「哎呀，能有什么事，你还担心本大小姐能有心事吗」

「不，我担心徐姑娘在我脖子上如厕」

「你，你在说什么屁话」在怀城的贱力面前，即便是斯文如若雪，也会忍不住爆一句粗口「既然你这么说，那本姑娘就不下来了，反正是你说的今日要让我高兴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

就在二人閑聊之际，舞狮的队伍也已经慢慢离去，虽说二位一直忙着互怼和拆台，并没有看到太多内容，可是二人却没有太多的遗憾

借着我说垃圾话的时间，两人已经离开了长安街上，坐在了一家酒楼之中，点上了不少佳肴

「跑了那么多地方，我都饿了呢」若雪看到眼前的各色佳肴，眼睛中闪着亮光

「虽然说大部分脚力都是我来负责的呢」怀城手握一杯佳酿，又吐了一句槽

「切，那是你的荣幸，这么多人想办还办不到呢，这是本姑娘给你的恩赐」若雪白了他一眼，开始大口大口的进食

怀城抿了一口酒，看着眼前的佳人，嘴角浮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美酒配佳人，绝佳搭档

「咦惹，你又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若雪脸上堆满了嫌弃

「我看看我娘子，还有什么问题吗？」怀城用手托着脸，饶有兴緻的看着若雪

「切，花言巧语」若雪似乎对这个回答还颇为满意「那个……谢谢你」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怀城愣了几秒，随后用颇为正经的语气问「哦？为什么突然，会想着找我道谢呢」怀城身体前倾，给予的压迫感不言而喻

「就是感觉我欠你的太多了，你出手将我从山贼中救了出来，带我去城里的时候给我买吃的，为了我在大雪天奔波了一天，现在还专门为了带我玩跑出来……

你对我太好了，好的我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现实，同时我也很难过，因为我感觉无论怎么样，我都没法完完整整的回报你，非但没能回报你，好像还一直在麻烦你……」

怀城夹起一块红烧鱼就塞进若雪嘴里，看着若雪一脸震惊的吃完口里的鱼，才笑着开口

「你在盗山生活了这么久，大家早就把你当成一家人了，既然是一家人，就是需要互相依靠，如果害怕麻烦就把家人丢在一旁，那这算什么家人

我从来不求能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回报，我也不是唯利是图之人，我对你好，是出自我的内心，是我想对你好，我希望更多的看到你的笑脸

我不想看到你流泪，你每一次流泪，就好像一把刀在我心中一刀又一刀的划过，我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再也不想看到你露出那副表情了

但是我却没有能力去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但我有能力，让未来的你不会再因为这些事情流泪，这是如今我对你的承诺，也是往后我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怀城脸上并没有那么多严肃的表情，反而给人那种很随意的感觉，但这时候的表现，才是他发自内心表达的模样，身为一个在官场上工作了许久的人，必要的时候他能表现出各种各样的神情，但这幅在旁人眼中随意的模样，恰恰是他流露真心的表现

若雪没有说话，但对于她来讲，这已经够了，她从小被区别对待，唯一的希望就是能遇到一个珍惜她，对她好的人。哪怕只是一个虚假的谎言，就好比对于长期在水中挣扎的人，即使是一个大陆的投影，也是她託付一切的希望……

夜深了，即便是有节日的祝福，疲惫也宛如恶魔一般侵扰着众人，第二天人们又要为了生计而开始无休止的忙碌，今晚的欢乐只是苦药外边的一层糖衣，暂时麻痹着众人的神经，但糖衣褪去，人群也回到了属于他们的迴环往複的现实，商铺也準备收拾东西，那安静的感觉，好似几个时辰前的热闹是一场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