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話 來檢查身體吧

我在工房里陷入了思考。从今天起就要开始调查蕾妮的魔石的来历，以及摸索控制魔石力量的方法，同时我还在担忧另一件事，还没有告诉其他人。

（注入魔力并且成功控制魔石之时，蕾妮还能保持人类的模样吗？）

之所以自己一个人埋头思考这个问题而不和其他人讨论，是因为我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

吸血鬼是魔法使转变而成的魔物，可以说是已经死掉一半的人。当魔石之力觉醒，就算身体突然腐烂掉一半之类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虽说之前给她粗略检查的时候还正儿八经是个人类。

「成功控制魔石之后，能不能维持人类的形态还是个未知数啊。」

儘管蕾妮声称自己是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儿，但我还是不太相信吸血鬼真的能生小孩。难道是有个体差异？还是说真的有如神迹一般，以那样微小的概率生下了蕾妮？

将魔石的力量置于控制之下时，蕾妮身上会发生什么变化尚且未知。毕竟这种事前所未闻，除了臆测别无他法。正因如此，我不可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你就算得救也可能变成妖怪」这样的话。

「要是能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好了。」

真希望能够顺利。至少能把吸血冲动降低到偶尔扰乱心情那样的程度，就可以算作理想结果。话虽这么说，就算知道世上存在吸血鬼，我对他们的生态也还是一窍不通。我手里掌握的也不过是一些彷彿画蛇添足般的传说故事罢了。

就算烦恼下去也无济于事，时间不等人，我们只能尽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原本来工房只不过是为了拿一些用得到的道具而已，因此那样下定决心之后我便走出了出去。快步走向院子，在那里等待我的，是尤菲、蕾妮和伊利亚几人。

「久等了！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开始练习控制蕾妮的魔力吧。」

「是，请多多指教！」

蕾妮彷彿给自己打气一般点了点头。直到前几天为止还缺乏锐劲像个不知哪来的薄命美少女一样，现在却充满干劲。有热情倒是件好事。

首先交给蕾妮的是「魔剑」。这是在魔法道具之中兼具卓越完成度和安全性的数一数二的绝品。先用这个上上手吧。

「这是我製作的魔法道具，名为『魔剑』。魔法里也有可以製作出刀刃的魔法吧。」

「是的，这个是模仿那个魔法製作的吗？」

「没错。那么，这个的使用方法是，先注入所需的魔力，然后……」

我稍微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架起魔剑。看到魔力构成的刀刃，蕾妮投来了很感兴趣的眼神。旁边的尤菲看到蕾妮的反应，彷彿在说自己当初也是这样似的点点头，露出了微笑。

「那么蕾妮也来试一试。」

「好。注入魔力……就像用魔法那样……」

反覆嘟囔着步骤，蕾妮向魔剑里注入了魔法。嗯，看起来魔力的流动没什么问题。没有奇怪的感觉，也没发生什么异常。

接着魔剑轻鬆生出了魔力刀刃。蕾妮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魔剑，轻轻挥动着。

「哇，好厉害。比使用魔法製作有意思多了！我可能更喜欢这种呢。虽然以前从来没有拿过剑……」

「我更喜欢魔法呢，不过对于不擅长魔法的人来说还是这个比较好吧。」

「那个……要我和尤菲莉亚大人比的话……额……有点……」

听到尤菲莉亚的话，蕾妮不由得露出苦笑。那是肯定的，毕竟尤菲莉亚可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儿童嘛。有能力的人才有自由选择的余地。

接下来的话，虽然蕾妮魔力的流动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再检查一下比较妥善。

「蕾妮，可以试着反覆启动魔剑吗，我有点在意魔石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啊，好的……说起来，魔石在身体的什么地方呢？」

诶，我没说过吗？于是我指向歪着脑袋的蕾妮的胸口。所指的地方是蕾妮的心脏

「这里，和心脏连在一起。」

「……心脏吗？那个，如果把这个取出来，我会不会直接死掉呢……」

「没事的，那个是最终手段，在那之前祈求平安无事吧。」

「我不想被剜胸而死……」

好像在奇怪的地方干劲满满啊。嘛，不管什么原因，有干劲终归是好的。

「那么就失礼了。」我念叨着绕到蕾妮身后，从后面紧紧抱住她，接着用手牢牢托住蕾妮的胸……嗯，好像比我大一些。不对，好像大了不止一些……？

「那，那那那那那，那个！？安妮丝菲亚公主！？为什么要揉我的胸！？」

「为了更仔细观察魔石的反应哦。不过，你还真是带着一对不得了的『东西』啊……」

「呀！」

「你干什么呢！」

伴随着沉闷的声响，我的脑袋隐隐作痛。虽然差点发出尖叫，但因为抱着蕾妮，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忍住。伊利亚，下手就不能轻一点吗！？话说要怎样打才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啊！？

下次送伊利亚一把纸扇吧，不然一不小心给我打出什么毛病就遭了。用纸扇的话既不会痛，伊利亚也能打个开心。之后得好好研究一下。

「那么蕾妮，试一试吧」

「好，好的……」

满脸通红的蕾妮开始反覆启动魔剑。儘管我尝试探寻流向魔石的魔力，但却感受不到魔石有什么反应。

当然，并不是指完全没有魔力通过魔石。具体来说，儘管迴路之中有魔力流经，并与迴路紧密连接，但魔力的流动却并不活跃。

儘管如此，魔力穿流的路径中确确实实有魔石存在，并且正在吸收魔力，但奇怪的是并没有积极地利用魔力。如果要概括这种状态的话，可以说是不活性化状态吧。

「嗯——原来如此。已经够了，谢谢啦。」

「只是检查，这只是检查，这只是检查……」

蕾妮获得解放之后，立马抱紧胸口与我拉开距离。明明我没有别的意思。嘛，至少赚到了，呼嘿嘿嘿。

正幻想着那些事，视线却突然和面无表情的尤菲撞到了一起。那不带一丝感情的瞳孔彷彿在向我控诉着什么。我赶紧咳了一声，摆正姿态。好！认真干活！

「我大致明白蕾妮的魔石处于什么样的状态了，既然操纵魔力没有什么问题，那就赶紧进入下一个阶段吧……虽然想这么说，还是再考虑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

「说有的话倒是有。嗯，确实。来这边说话吧。」

要说的话比较长，因此我催促他们前往院子里专为举办茶会準备的场地。只有伊利亚独自一人离开为我们準备茶。

伊利亚把茶端来后，我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之后重整姿态环视众人。

「蕾妮操纵魔力倒是没什么问题，但魔石正处于不活性化状态。虽然在以弱小的力量活动，但因为缺乏控制，可以说正处于失禁一般的状态。因此虽说要控制住魔石，但在那之前还有必须做好觉悟的事。」

「觉悟……吗。」

蕾妮不安的皱紧眉头。我边点头边回答道。

「当激活魔石的时候，肉体有可能发生变化，也有对精神产生影响的可能。简单来说就是真的有可能变成吸血鬼。」

「……我会变得不再是我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在那之前谁也下不了结论，毕竟我也不想让你误会。关于这个真是对不起呢，蕾妮」

「……没有。」

蕾妮带着消沉的表情左右摇着头。让你心情这么低落虽然很抱歉，但我还没打算在这里打住，于是继续说下去。

「嘛，不用这么担心也可以哦。因为至少还有一个到现在为止还在活蹦乱跳的前例在。」

「前例？」

「就是我哦。」

没弄明白我在说什么的蕾妮歪着头疑惑不已，尤菲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我，似乎要求我进一步说明。

虽然我一直认为不值一提，因此从来没有说过这件事，但如果有机会，仅仅是这种程度的话我还是会好好说明的。

「我利用魔物的魔石在体内刻下了刻印。也就是说和在体内放入魔石差不多。」

「还有这种事吗！？」

「下次给你看看。然后——是那个。我想说利用魔石的力量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我是先把它碾碎变成涂料，与蕾妮前提不一样。之所以推断蕾妮可能会变成吸血鬼，是因为我也受到了相似的影响。」

「那个意思是安妮丝大人也有可能变成魔物吗？」

尤菲带着略微尖锐的声调发出提问。我没有否定，用力点了点头。

「因为是像诅咒一样的东西。而且原本在我把魔石刻进体内之前就稍微被龙诅咒过了……」

「龙！？」

「嗯，是啊，厉害吧？但是即便如此我还保持着自我，所以说蕾妮也没必要太担心哦？会变成什么什么的……我要说的就是这个，诅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杀了龙，就会被赋予成为比龙更强的强者、更像龙的龙的诅咒，之类的。」

当初竭尽全力才得以成功杀死龙。气绝之前龙给我下了这样的诅咒——败者一无所有，胜者将一切收入囊中，既然如此，你就成为下一条龙吧。

在体内刻入刻印之后，似乎受到刻印的影响，不管是力量还是强度可以说都变得更加接近龙了。

使用刻印时会更容易受到诅咒的影响，变得更加好战，更加斗志昂扬。但我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可以斩钉截铁断定自己不会就这么轻易地被它反噬。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因此，就算受到诅咒，身体习惯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危害。只要多加小心就不会影响生活。不过万一暴露的话，就可能吃不了兜着走了。」

比如说坐在那边的尤菲，以及在我身后散发出可怕气息的伊利亚。这么担心我，我确实很高兴啦，但又没有什么大问题！结局又不坏，真希望能切切实实放过我。

「蕾妮跟我的区别在于魔石本身。魔石激活之后有可能出现吸血冲动之类吸血鬼的特徵，希望你能把这点放在心上。」

「好的……」

「因此如果不是直接控制魔石的力量而是想方设法将其封印，虽然有可能实现，但想必会很花时间。更重要的是那有可能会对身体造成负担，毕竟对身体而言不是什么自然的事。」

因为对蕾妮而言魔石存在于体内才是自然的状态，降低魔石的机能可能会对蕾妮产生什么影响。结果，不管怎么选择都存在风险，接下来只能看蕾妮本人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