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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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城莫名其妙地小声念叨着不让自己轻易失衡的口诀，这显然让尤比十分不爽。

「你在碎碎念些什么！」

「击败你的秘诀！」

「做梦！」

木质单手剑从十三城的下摆出其不意的上撩而来，刚才的挑衅点燃了尤比的斗志之火，他加大了手腕的力道。

他忙乱地抽手回刀，用刀背草草接下这一击，向后一个踉跄。尤比趁势踏前半步，锋刃平刺而出，前者瞳孔骤缩，急向右闪，危险的剑风擦着他的耳朵滑过。

虽然危险，但落空了。

机会！

他双手握刀，高举过头，砍出似乎象徵着胜利的一击。

「来了，大幅度劈砍。」

尤比微微一笑，空出的左手一记力拳打在城的小腹，将对方击退。得手之余，他心中吃惊不已，宛若击打木头一般的手感，他的身体结实的超乎常理，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沉肩向对手侧腰一剑劈出。

十三城拼尽全力将刀刃拍击在直逼要害的杀招上，被余威接连震退两步。此时，尤比已完成了下劈的起手式，剑刃飞速落下。

只能豁出去了！

「上面！」十三城冷不防大喊一声。

秘技·声东击西

尤比一愣，剑势有所减缓，城趁势欺身窜出，木质短刀戳向尤比的腰部。

可是论速度，迟来一步的小伎俩终究还是比不过早有预备的攻击和重力加速度的力量，被双手握住的剑柄重重砸到后脑勺的十三城，登时五体投地。

「啊对不起，你没事……不对，你，你耍诈！」

「切，兵不厌诈，结果就是一切！」十三城抬起埋在地里的脸，龇牙咧嘴地狡辩。

尤比将手中的木剑扔在地上，放鬆地软坐在地，刚才的酣斗也着实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

「所以，说好的剑术传授呢？」

「你这不是已经飞速进步到能威胁到我的地步了吗。」

「到目前为止都还只是单方面被打而已。」

「结果就是一切。」

「……」

「挨打也是战士必不可少的训练。」

「好啊，小鸡子终于露出黑脚了！」

十三城坏笑着把尤比扑倒在地，两人笑闹着在草地上扭打成一团。

虽然是挨打，十三城也在留心观察尤比的动作。

「剑斗是一门艺术。」一个名叫梅耶的家伙曾这样说。所以，尤比绝不是凭着一时热血上头乱砍一气。他在战斗的过程中观察对方的动向，不断调整。

而对于城这个初学者来说，能反应过来并驱使身体勉强应对，就已经很不错了。

尤比总能巧妙地利用武器的长度优势，游走于短刀的攻击範围之外。有计画的攻防，虽然动作粗糙，但还是把十三城一步步逼上绝路。

这家伙是个打架的天才，十三城最后得到这个结论。

他在村子里漫无目的地乱逛，不觉来到拉塔家「人间百味」的招牌下，恰恰与他剧烈运动后饥肠辘辘身体的渴望不谋而合。

拉塔的爸爸名叫拉倒，热情的性格与高超的手艺和他邋遢的外表极不相符。

「拉塔啊，我叫他出去送货了。这小子天天吃了睡睡了吃，啥都不晓得干。」

拉倒笑着把十三城点的「蜜饯派蒙」包好。

「蜜饯派蒙」，别有风味的夹心馅饼，被许多旅行者当作应急食品。

「谢谢叔叔！」

「唉，小城啊，明年的『巡狩会』你可参加？」

巡狩会，树皮村每四年一次的盛大活动，青年猎手和老练的猎人们组成队伍，进入巴克纳尔山脚下的巴克纳尔大森林，进行为期三天的巡狩。

在节日的最后一天，人们把捕获的猎物聚集在一起，召开盛大的宴会，感恩自然的馈赠。

这么有意思的活动，是十三城绝对不会，也绝对不想错过的。

「当然，我早就盼望着巡狩了！」

「也是啊，年轻人……等明年拉塔举行过远行仪式，他也能和你们一道去，去开开眼界咯。」

十三城正色起来，煞有介事地思忖要不要去向村里的猎人大叔们请教请教，为巡狩做準备。

他溜出村子的主道，挑了棵树一屁股坐下，準备品鑒热乎的派蒙。

馅饼被烤至两面金黄，再裹上麵包糠，隔壁小孩都馋哭了，虽然没有隔壁小孩，但两道不详的视线让十三城脊背发凉。

他像上了锈的机械愣愣地转过头。

「陈……陈冉冉？！」

如瓷器般无瑕的脸蛋，那双他曾在梦里见到的，清澈的眼眸。

不同的是，冉冉那常被精心编成柔顺的马尾辫的栗色长发变成了天蓝色，自然地披在身后。

她的身材似乎娇小了一点儿……啊，毕竟才8岁嘛，确认无虞，是小号的陈冉冉！

「你的头髮……」

女孩没有搭理自己，闪着光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城，準确地说是盯着他手里的蜜饯派蒙，口中发出了类似饿兽威胁敌人时用喉咙和声带製造的咕噜声。

不过声音的来源变成可爱的女孩后，威胁的声音也连带着变可爱了呢。

「你想吃吗？还是热的。」

「爸爸说……不能随便接受陌生人给的东西……」

陌生人啊……

十三城伸出手，派蒙的香味如勾魂一般牵引着她灵巧的小鼻子。「喏~」

女孩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夺走了城手里的派蒙，生怕被抢走似的护在怀中。

「真……真的可以吗？」

「嗯哼。」

「你真是个好人！」

女孩轻启红樱似的小嘴，以与其外表极不相符的吃相一口咬下，洋溢着满足感的红晕迅速泛起在她的脸蛋上。

「陈……陈冉冉？」

「咕嗯？」女孩望向城的眼神中充满疑惑。

「没什么，只是看到你，让我想起了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熟人。」

「欸？真的吗？可以的话，真想见见她呀。」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陈冉冉并没有和自己一样来到这个世界。莫非是平行世界？这个和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孩，着实让城感到困惑。

「怎么了？」

「啊啊，没事儿也就，发了会呆……哦对，我的名字叫十三城，家就住这个村，你嘞？」

「……我叫欧诺弥娅，唐纳德·欧诺弥娅。是和爸爸走了很远的路旅行过来的。」

「你的，爸爸？」

「嗯，唐纳德·扎兰。」

「难怪，以前从没见过你……那个，我可以叫你弥娅吗？」

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两抹绯红飞速印上欧诺弥娅的双颊，她不知所措地移开了视线。

「欸……可……可以吧……可是，爸爸他，都没用这样的叫过我……」

这突如其来的羞涩着实让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城有些慌乱。

「要，要是彆扭的话，还是算了吧。」他也移开了视线，脸颊微烫。

「不……」

「嗯？」

「还……还蛮可爱的……」

弥娅深深低下头，像是要把涨红的小脸埋进鬆软的派蒙里。

〇

拉塔一脸颓然地躺在草地上，圆滚的肚皮朝向天空，粗重地喘着气。芙娜懒懒地坐在旁边一块大石上，用同情的目光望着拉塔。

尤比捏着木弓，向那个曾给他留下耻辱的稻草人练习射箭。「是什么能让你累成这样？」

「别提了，你是不知道挨家挨户跑腿送货上门有多累人，关键还是限时的……」

「可叔叔还指望你以后继承『人间百味』的招牌呢。」芙娜说。

「打死我都不要，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你能体会把美食送给别人，自己却一口也不能吃的痛苦吗？」

「呃……阿城人呢？他难道忘了时间吗？」

「是唉，今早上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突然，芙娜脸色一凛：「小城正在做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在此时现在当下。」

「哈？！」被严肃的结论唬得一怔，另两人异口同声道。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尤比问。

「女性的直觉！」

「再具体一点！」

「不行！直觉的能力到此为止！」

……

〇

欧诺弥娅如同一块天然磁石，自然地吸引着村里男女老少的目光。

可爱并不是她的错，但陪着弥娅，担任树皮村临时导游的十三城，心中竟有种令人羞耻的自豪感，彷彿她是他的所有物一般。

此时的他，浑然不觉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三双闪着贼光的眼睛。

「咋了？你看上去像是遇上了什么开心事儿。」欧诺弥娅偏过头来，俏生生地问。

「还……也还好啦，你不也玩得很开心吗？」

其实主要是吃得开心吧……城在心里吐槽。

此时的欧诺弥娅，如不知疲倦的机械般不停鼓动着腮帮，手里拎着或店主送的，或十三城花下血本买的树皮村风味小吃。

「嗯——是啊，谢谢你肯陪着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唉喂！这谁啊！」尤比一改往日光明磊落的作风，干起了偷窥的勾当。他像乌龟一样伸长了脖子，瞪大的眼珠快像要蹦出来一样。

三人跟蹤着城和弥娅的脚步，保持着约摸十米距离，在不同遮蔽物之前来回切换隐秘移动。虽然并不在做贼，却和做贼一样心虚。

「你看，小城笑得跟个白痴一样。」拉塔伸出胖胖的手指，乐呵呵地说。

不用拉塔提醒，尤比自然尽收眼底，看着有说有笑的两人，他不知为何感到十分烦躁。

「喂！你踩到我的脚了。」

「嘘！小点儿声，会被发现的。」

「有什么关係，街上这么多人。」

确实，街上人来人往，自以为隐蔽的三人反而成了大片目光的众矢之的。

「那个蓝色头髮的女孩是谁？是我们村的吗？」这是尤比的第二次发问，他仍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

「不清楚，没见过她。」拉塔无所谓地耸耸肩。

自刚才起，芙娜就一直没说过话。她在赌气，但又不清楚自己在和什么赌气。总之现在她一看到尤比这个样子，就感到十分窝火。

「芙娜，你知道吗？」

「谁知道呢，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俩不是一般的『朋友』关係呢！」最后半句话，芙娜是盯着尤比说的，后者却浑然不觉。

「这混蛋，想不到还有这一手。」尤比心中生起一股莫名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