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犯人與目標

学院位于王都东部，周围是清凈的住宅区。

从那里出发向前走一会儿则商铺林立，平日白天里也人来人往。

一个人影快步穿过我往来行人间的缝隙。

他带着兜帽遮住眼睛，看不到脸，不过从那稳健的脚步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年轻的男性。

他并不是在逛街，就像存在目的地一般笔直而毫不犹豫地不断行走。

不久，他就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一样，消失在了巷同里。

那里也有一些行人。年轻男性就像要避开它们一样，向着深处的道路前进。

空无一人的巷子。

中年男性一个人蹲在墙边。腋下夹着酒瓶。乍一看只觉得是酩酊大醉的醉鬼。

「愿路西法伊拉护佑你。」

如果有人在场，可能会以为年轻男性道出的话语发自于怜悯。

然而中年男性一动不动：

「没有被人跟蹤吧？」

以恫吓的声音回应。

「是的。到底没办法瞒着别人出学校，但应该没有人发现我来了这里。」

几秒过后，中年男性掏了掏裤子的口袋。

取出了一个小包。

他不发一语地递了过去，年轻男性谨慎地收下了小包，确认内容物。

「……针？」

里面放着三根纤细的小针。

「是的。分量轻，而且很难看清楚。就算是你这种学生，也能藏在目标背后準确地捕捉到对方吧。」

年轻男性怒上心头。他觉得自己作为学生受到了轻视。

不过与其还以嘲讽，他更想问问担心的事情。

「这个……真的没有问题吗？」

「看起来脆弱但实际上很坚固。只要用点力气就可以轻鬆突破学生水準的防御。」

「我在意的是它上面附于的魔法效果。呃，怎么说也不会死人……」

「哼。」中年男性露出了嘲笑，

「失敬失敬。这个几乎没有杀伤能力。中招的人会受到一点点诅咒，解咒前都会发高烧做噩梦罢了。」

中年男性继续说道：

「我们不打算把事情闹大。目的在于加深国王派和王妃派两势力间的对立。因为要是杀掉的话，贵族派那些人也难说会不会怀疑我们。」

年轻男性在内心咒骂：他还真是能说会道。

（不只是贵族派，还有〝教团〟吧，肯定如此。）

他同意了：那样的话，中年男性的话语倒也可以信用。

「等我的好消息。」

「嗯。要小心。不用说你有被抓到的危险，但如果打不中对方就没有意义了。」

「我擅长使用风属性魔法。即使对方的实力在我之上，学生水平的话我也不会射偏。」

他趁机回以刚才没回的嘲讽。

「是吗。可不要小看他哦？毕竟对手是，」

中年男性更加严厉地说道，

「新生首席，莱亚斯王子。」

年轻男性把包塞进口袋里，只回了句：「我知道。」就从中年男性面前走过了——

★

吃完午饭，下午有两节实技课程。

第一节课是『魔法射击（精密级）』。训练实际技巧，以便能够準确地击中远处的靶子。

我们来到了校内一片开阔的荒地。

「嗯，也就是说，偏离目标不在讨论範围内，不能破坏靶子就没有资格参加这门课程。」

胖胖的老爷爷很认真地说明。

第一节课吓唬学生是老规矩吗？来上这门课的学生几乎都是高年级学生，很多人的脸都綳得紧紧的，笑也不笑。

我却在暗自高兴。

打歪就是不及格。这课不是相当容易放水吗。

我想提前退学，却在上午的讲习课上大意了。

所以在实技课上我必须展现出令人讶异的拙劣

这回简单。

「有两位新生跳过低级教程选了这门课呢。」

我再次暗喜。

老先生以锐利的目光看着我和莱亚斯。

顺便一提，伊丽丝不在。那家伙魔法等级低，不擅长实技。

总之得快点展现我的笨拙。

『好像这门课对詹菲斯同学来说还太早。』

如果能让老先生瞧不起那我就完胜了。询问谁想试试的话我会先举手哦？

「那么，先让莱亚斯·奥尔托来吧。」

「好！」

莱亚斯握紧双拳走到前面。

虽然我想早点让老师告诉我不及格，有点可惜，不过这样也好。

废柴宣传需要比较对象。

距离莱亚斯两百米的地方竖着差不多两米高的木棒，它顶端载着水晶球。

那就是靶子。

几个靶子以十米为间隔放置，更后方盛放着高高的土堆，用以防下偏离的魔法。

「靶子很薄但也施加了防护魔法。命中了却没有破坏也不算合格。」

莱亚斯对于再次来临的恫吓发出无畏的笑容。

他咏唱并抬起一只手。手上像是在握着什么，细长的光辉在其中显现。

「上吧，<ruby>光之矢<rt>Lightning Arrow</rt></ruby>！」

他像投出标枪一样挥动手臂，击出光之矢。

高速突进的光矢发出清脆的声音射穿了靶心。球状的靶子开了一个小洞，粉碎消散。

「嗯，威力不错，也打中了。光魔法如此熟练令人吃惊。」

老先生一脸慈笑，满足地点头。

周围一片吵闹。

莱亚斯像做了理所当然的事情一样，自信满满。

呵呵，不错。莱亚斯，你做的很好。

我前面的人越完美，就越能凸显出我的不中用。

「那么，下一个，哈德·詹菲斯，请向我们展现你的实力。」

「我知道了。」

压轴登场。

我假装紧张，不安地把视线正向对準远方的靶子。差生表演已经开始了。

表面上我只具有【土】属性。

于是我蹲下来，把手按在地上。

这是一种把差不多大小的石头扔出去的魔法。实际上我是用结界包着扔出去的，表面上装成使用土系统最低级魔法的样子。

我吟诵了一大堆像是咒文的东西。

大家一脸讶异。

我并不在意，準备击出魔法。

但说实话，我不清楚魔法的分寸。

从莱亚斯的魔法看来，靶子的防御算不上什么。老师也说过靶子『很薄』。

所以，随便一打可能会坏掉。

就算打歪了，要是在垫土上引发什么大爆炸，那也不太可能把我当作差生。

心里明白也佯装不知的那种名场面。

『嗳？我又搞砸了吗？』

严禁。

这里必须巧妙打偏，控制力度让石块陷进垫土里。

我装作仔细瞄準目标的样子。

「<ruby>石射击<rt>Stone Attack</rt></ruby>！」

击出了小石块。

石块咻地以勉勉强强的速度飞过。是不是有点太无力了？说不定会被人以为是故意击出了弱小的魔法。

稍稍提升了小石块的速度。

「？！」

平时没有调整过速度，但也不难。

话说刚才是不是有人吓到了？身后好像有点吵……肯定是速度太慢让人笑出声了吧。现在必须集中精神。

再提高一点点速度。

就在我觉得速度差不够了的时候。

「嘎嘎。」

有只鸟飞了过来。那是只像是渡鸦的怪鸟。它滑过低空，向我的魔法的发射路径飞翔。

不行。

我注意到，这样下去冲撞无法避免。

如果打中了它，一个小小的生命就此陨落，晚上会睡不着的。

停。

「？！」

所以我停下了石块。小石头停在空中，鸟儿悠悠通过前方。

哎，这家伙还真是悠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