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随着军官的一声令下,途利要塞的鸡冠山高地据点万炮齐发,并在远处的扶桑阵地上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科琳娜正通过望远镜看着这一切,她并不知道这样的炮击究竟对蜷缩在战壕中的扶桑士兵能起到多少作用,但看着离要塞越来越近的扶桑战壕,她只能祈祷这些打出去的炮弹能稍微拖延一下扶桑军进攻的势头。
这是扶桑军开始围攻要塞的第三天,扶桑军人那悍不畏死的作战方式实在是给科琳娜留下来极为深刻的印象。科琳娜实在是想不到扶桑的军官究竟给这群矮小的东洋士兵施下了什么魔咒,才能让这群士兵在听到冲锋哨后依然如一群丧失理智的行尸般迎着基斯里夫军的火力挺进,他们似乎怎么杀也杀不完,科琳娜已经数不清究竟是第几次将冲到自己的随动装甲身边企图自爆的扶桑士兵踏成肉泥,但随着敌人的步步紧逼,原本防守在鸡冠山据点外围的基斯里夫军已然被逼近了他们最后的防线——鸡冠山堡垒。
随着据点中的火炮渐渐安静下来,科琳娜放下来手中的望远镜,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的眉头紧锁,本能地喊出了那个她最依仗的人的名字:「贝拉……」
只不过科琳娜那梦呓般的呼喊并没有得到回应,她的身侧空空蕩蕩,良久的沉默后,科琳娜终于意识到,为了保证堡垒能撑足够久的时间,她已经把贝拉调去预备队作为保险了,此刻的自己已经没法再去通过依靠她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焦虑。
科琳娜咬了咬乾燥的嘴唇,继续紧张地观察着扶桑军的动向。就科琳娜这几日与扶桑军作战总结出的经验来看,在基斯里夫炮击结束后的空窗期,就是扶桑人大规模发起进攻的时机。科琳娜猜不到这一次扶桑的攻势究竟如何,但这几天敌人带来的压力越来越大,然而此时此刻科琳娜所能组织起来反抗的部队即使加上还能勉强算作战斗人员的轻伤员,也不过七八百人。
科琳娜曾不止一次想拿起无线电将贝拉调到自己身边支援自己,然而每当电话即将打出时,科琳娜总是又咬着牙挂断了电话。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任性的资本,放眼整个途利要塞,基斯里夫的防御几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如果贸然出动贝拉以及其他预备队,当其他地方出现防御空缺,基斯里夫将没法及时发起反击。
科琳娜只能继续坚守,守到司令部下达放弃途利要塞的那一天。
然而现实是,科琳娜自己都没有把握能在敌人的攻势下坚持到那一天。
「殿下,按照您的命令,驾驶员都已经做好出击準备,随时可以应战。」正在科琳娜紧张地望向堡垒外围时,瑟琳娜端着一个军用水壶来到科琳娜身边,并将装满水的水壶递给对方。
「还没有发现扶桑的随动装甲部署方向吗?」科琳娜叹了口气,接过瑟琳娜递过来的水壶,将那充斥着铁鏽味与消毒片的苦涩味的水灌进嘴里。
「还没有,老实说我很奇怪,为什么前几天的阵地战扶桑一直没有出动他们的随动装甲,他们几乎是在用士兵的尸体往前铺路。极端点说,前几天他们几乎就是靠人命来消耗随动装甲的燃料,然后藉此来逼着我们后退。老实说,这似乎也有些太疯狂了……」想到前几天战斗的场景,瑟琳娜露不由得露出厌恶的表情。当那些近乎癫狂的扶桑成片倒在自己的枪口下时,瑟琳娜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自己正在参与屠杀的反胃感。
「可能是扶桑想将随动装甲留到现下攻坚吧,总之今天的战斗只会比前几天更为惨烈,光是步兵就已经如此难缠,若是再加上随动装甲……瑟琳娜,你觉得我们真的守得住吗?」科琳娜放下手中的水壶,垂下头露出苦涩的微笑。
「殿下,如果将贝拉殿下调过来……」瑟琳娜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行,这里离203高地太远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扶桑一直没有将兵力调往那里进攻,但如果那里失守,途利港与途利要塞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扶桑的火炮下,我们残存的军舰将失去最后的掩体。」科琳娜的眉头紧锁,一只手不停地在太阳穴上揉搓。
「也是,或许我们有些太依赖贝拉殿下了,现在我们也应该加把劲了。」瑟琳娜说着,轻轻将手搭在科琳娜的肩上为她揉搓有些僵硬的肩膀。
科琳娜沉默着轻轻牵住瑟琳娜的手,视线却依旧望着远处的扶桑阵地。
与此同时,扶桑阵地的指挥部内,扶桑军指挥官乃木希少将被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倒在地上。
「够了!你疯了吗?你身为大将居然想亲自组织敢死队?居然做出这等不负责任的行为,你这视天皇圣恩于何处?」将乃木希打到的儿玉源永太郎大将看起来余怒未消,他表情严肃地怒斥乃木希道。
「阁下,基斯里夫人以为强弩之末,只待在下再发起一次突击,必能克敌制胜,以报天皇圣恩!」乃木低着头,从喉咙中挤出声音反驳道。
「够了,你这几天的伤亡早就超过了参谋部能忍受的极限,我此番前来就是来解除你的指挥权,接下来的攻势将会集中在203高地。」儿玉源永太郎不耐烦地说道,虽然乃木希的升迁速度颇为迅猛,但这家伙糟糕的军事天赋实在是让参谋部的人都已经忍无可忍。
「等等,大将阁下,如我所说,基斯里夫人已为强弩之末,只要您再给我一些随动装甲,我保证今天之前拿下鸡冠山据点为皇军开闢道路。」乃木希听闻要解除自己的职位,不由得急道。
「当初是谁夸下海口,称在自己只需要步兵便能轻易攻克鸡冠山?」儿玉源永太郎大将的声音突然充满了嘲弄,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乃木希。
听着儿玉源永太郎大将的话,乃木希羞红了脸,他紧咬着牙关低着头宛如野兽般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宛若不能攻克鸡冠山,乃木愿当场剖腹,以告天皇陛下在下的一片赤胆忠心!」
「哼,你觉得你现在说这种话还有什么说服力吗?哼,这几天因你的指挥,帝国将士伤亡之惨重,你一点都不知道?」随着儿玉源永太郎永太郎嘲弄的表情越发明显,乃木希的头越压越低,他紧紧地咬着牙齿浑身颤抖,就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狗。
「请务必再给下官一个机会,下官定能攻克鸡冠山!」儿玉源永太郎的话确实句句属实,乃木希不敢反驳,但为了之后的仕途,他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卑微地祈求道。
「且,看看你这样子,宛如一条丧家犬,就这也敢妄称自己为天皇亲军?」儿玉源永太郎不屑地数落着乃木希,他伸手在乃木希压的越来越低的脸上拍了拍,冷冷地说道。
看着乃木希狼狈的样子,儿玉源永太郎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丝冷笑,突然他似乎是想到什么,只见他微微转了转眼珠,一下子揪住乃木希的耳朵,并用力将乃木希耳朵扯到自己嘴边。
「虽然你是个废物。」儿玉源永太郎的声音在乃木希耳边响起,「但我还是决定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我手下刚好有个新来的驾驶员,你就带着他去攻击鸡冠山吧,我现在要带着部队去进攻203高地。你要记住,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攻进去,就算你自己也死了也别在乎,一定要让基斯里夫人觉得我们把全军的力量都压上去了,明白吗?」
「是!属下明白!」乃木希低声说道,这句低沉嘶哑的回答几乎是从乃木希的喉咙中挤出。
儿玉源永太郎冷笑一声鬆开乃木希的耳朵,带着部下拂袖而去。站在原地的乃木希低着头看着儿玉源永太郎消失的背影露出怨毒的表情,他的牙齿被他咬得咯吱作响,指甲也深深地扣入手掌,他只觉得自己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
「阁下,那我们接下来……」乃木希身旁的军官见长官站在原地毫无动静,轻声靠近乃木希问道。
「接下来什么?还不赶紧让士兵都準备起来,这一次不留预备队,所有人,包括儿玉源留下来的那个该死的随动装甲,所有人都给我攻击那该死的鸡冠山,哪怕所有人死光了,也要把那个该死的堡垒拿下来!明白吗?」乃木希突然抓住军官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此时乃木希的表情宛若恶鬼,军官被他吓得说不出话,只得恐惧地点头。
「滚!我一会离开营帐如果发现还有人没做好攻击的準备,你就等着拿你的人头祭旗吧!」乃木希用力地将军官丢了出去,并歇斯底里地吼道,他此时显然已然是陷入了癫狂。
军官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营帐,乃木希愤怒地将桌面上所有的殿下都扫落在地面上,最后一脚踹翻了放着地图的桌面。
营帐内剩余的三名参谋沉默地看着指挥官的行为,没人上去劝阻,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乃木希发狂般地打砸着指挥室。
「你们看着做什么,这一次所有人都要上,无论是医务兵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都给我端着枪去冲锋!我们是帝国的勇士,我们现在得向天皇尽忠。」乃木希很快就注意到参谋们,随手抓起一些杂物便往参谋们身上砸去。
参谋们无可奈何地离开营帐,没有人敢在此时劝解疯狂的乃木希,所有人都很清楚,现在忤逆他的话是真的会被这个疯子当场杀掉的。
就在乃木希发狂的同时,坐在稻荷神中的加岛宏通过机体的传声装置清晰的捕捉到了乃木希的动静。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几乎是同时,安倍部室的声音就从无线电中传出:「啧啧啧,看起来你似乎有些烦躁啊。注意控制情绪,加岛宏中尉,你和稻荷神的协同率并不算太高,要是到时候失控了可是会烧坏你脑子的。」
「那些事我并不在乎,我只想确定稻荷神能打败那台白色的随动装甲吗?」加岛宏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藏不住的疲惫。
「怎么说呢?中尉先生,我只能说稻荷神的性能不会输给你描述中的那台随动装甲,但如果是你自己的技术不如对方机师,即便是稻荷神也无能为力。」安倍部室带着几分戏谑的语调说道。
「那就够了,我和稻荷神是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对吧,由姬。」加岛宏的声音再一次从无线电中响起,只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并不是在和安倍部室讲话,狭窄的驾驶舱中似乎存在着第二个人。
安倍部室听着加岛宏梦呓一般的发言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挥挥手示意一旁的女学生为稻荷神鬆开固定栓,然而一旁的女学生却似乎有些担心,只见她皱起眉头低声在安倍部室耳语道:「老师,老实说我有些担心,我们这样直接把中尉接进系统后,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
「怎么会呢?这可是中尉主动要求的事情,毕竟是好不容易才让协同率达到能启动稻荷神的标準,我想就算是中尉也明白下一次再接入系统可能就不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所以不如就在最大值后一直保持与机体连接在一起,这既是对能减少每次接入系统给中尉带来的痛苦也能保证稻荷神随时处于待命状态,何乐而不为呢?」安倍部室完全不在乎这些话被加岛宏听到,他耸耸肩大声道。
无线电中的加岛宏并没有出声,看样子他早就接受了安倍部室的这套说辞。
然而女学生的似乎还有些犹豫,她握着操作台上的开关的手依旧有些颤抖。然而安倍部室此时却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学生柔顺的头髮,安倍那妖冶的脸上挂着温暖人心的微笑,儘管还有些犹豫,但感受着老师的安抚,女学生还是一咬牙扭动了控制稻荷神的固定栓的阀门。
随着阀门转动,一阵气体喷射的声音顿时响起,原本将稻荷神固定在金属板上的机械臂纷纷打开,装甲上点缀着红色纹饰的白色机体随着缓缓直立的支架一同站起,活塞摩擦的声音从机体的身体中传出,随着监视器中的光学部件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那个宛如狐狸面具般的监视器亮起了红光。
「各关节运行正常!」
「骨架运行正常!」
「驾驶员生理状态稳定!」
「驾驶员协同率稳定!」
「燃料注入完毕,核心运行稳定!」
钢铁巨人在学生们的一声声报告中逐渐苏醒,稻荷神轻轻地活动四肢,从支架上落到地面,武器架适时地出现在稻荷神的身侧,稻荷神那双比起其他随动装甲都要大得多的手部握住了突击炮的握把。
「我只需要把那个据点里面的随动装甲都砸烂是吗?」加岛宏的声音从无线电中传出。
「怎么,你不算等乃木少将的命令了吗?」虽然似乎是在劝谏,但看着準备出击的稻荷神,安倍部室的脸上只有兴奋。
「我本就不算他的部下,帮我和他说一声,让他和他的步兵慢慢去就好了,那个堡垒我一个人就够了。」加岛宏的声音平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儘管他的话是那样狂妄,但从他的嘴里说出,却没人会敢于质疑。
毕竟此时他不仅仅只是加岛宏,他更是稻荷神。
加岛宏话音刚落,巨大的白色巨人便已经沖了出去。
安倍部室看着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中的白色巨人离开的方向,微笑着鼓起了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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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公开的情报
零式——稻荷神 全装甲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