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小伙子你来了啊,怎么看上去忧心忡忡的?——好了黄天,你要说的话我都给你说完了,现在可以闭嘴了哦。」
【呜?好凶啊你,怎么回事。】
「不好意思,碰上同一个人总对自己说同一句话有点烦躁了。而且刚刚还被人狠狠捅了,刚好碰上个好欺负的就怒火转移了。」
【居然说我好欺负?人善被人欺吗?】
「嗯,因为黄天你是个善人,所以要学会忍让哦。」
【好气啊!把我当小孩耍吗?打你!】
啊疼!
不知道是发射了气功弹,还是对我用了什么魔法。我一瞬间就从梦中苏醒了过来。
时间是三点,比之前那次更早了。
我偷偷打开梦梦和小爱的落地窗,从阳台走进去,把空调温度稍微调高点,再把小毯子盖在小爱的半身。
没有醒过来,太好了。
我走出家门,现在这个时间点的空气还掺杂着夜的气息,就算是夏天距离日出还有几十分钟的时间。从地下车库骑上自行车,开始向学校宿舍进发。
大约五点的时候来到学校宿舍。这个点回来多少都会受到保安的盘问,不过用【闪】直接传送的话就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我找了个角落,就这样盯着自己的宿舍。
一小时过后,朴信义那家伙出来了,手上拿着望远镜,看来是要启程来我家监视了。等他离开后,我打开了宿舍门。米雪和文杰都周末回家的,此时整个三室一厅内应该只有羽衣一人。
推开门。
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身上还穿着睡裙的她,似乎在我打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警戒。那么问题是,既然她如此警戒,不应该不知道朴学长擅自离开房间。那么很有可能——是她要求朴那家伙来监视我家。
但是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想要致我们于死地。打个比方说,如果她真是那样的人,完全没必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而是直接砍下我的脑袋。而且她甚至有些仁慈,在桥塔上我曾告诉她我是持钮人,即使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也没有尝试把我杀死。
——即使她知道杀死持钮人对她而言才是最终目的,但在真的需要动手时却开始犹豫。
「你怎么来了?为什么选这个时候?」
她这么发问了。
很显然,半夜里冲到女生房间很奇怪。幸好不是全面ED之前,不然我可能直接得被扭送进派出所。
「朴信义那家伙要对我和小爱动手。他是使徒。」
「你怎么知道的?」
「我预知的。」
我已经做好了準备,将我的秘法能力编造为【预知】,这也就意味着在羽衣面前我很有可能得一直编造着更多谎言,去完善这最初的谎言。
「你果然向我隐瞒了秘法。但你应该预知到,我不会轻易相信你。」
「我知道你会拿刀对着我。我的预知,只会提前知晓原本会发生的最差情况。但是干涉后的情况我不知道。」
「嗯,比如小爱会跟着你到这来,也没有预知到吧?」
「嗯?」
我看向身后,一个头髮毛毛躁躁没有理,就连眼角都挂着那啥的女孩子,正从门缝里看着我们。
大口喘着气。
「嘿嘿,我看到你突然出门就偷偷跟着啦。」
就知道笑,发现自己做错事时,她就会笑笑萌混过关。
我伸手把她睛明穴上两点东西揉掉。
「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有轨列车啊。」
「自己开的?」
「嗯!自己开的。幸好这个点轨道上没别的车,我就随便按了几下,它就到这了。」
「你……」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家小爱是个电器方面天才,包括电脑各种软体也使用得非常顺畅,不学习课程不用教程就能够完全理解软体的各个按钮。曾经说过【看什么教程嘛,全都按一遍不就懂了?】这种特别不谦虚的话。
「那你为什么要来嘛,多危险啊。」
「你来了所以我就跟来了咯。」
「你是刚出生的小鸭么?看到移动物体就跟着走?」
「这个比喻好可爱哦。我喜欢。」
「喜你个鬼呀……」
说到这里的时候,小爱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自己这边。担心太刀割伤我的脖子,羽衣赶紧收起了刀。
原来如此,小爱是想通过无视【羽衣举刀对準我的脖子】,一边装傻充愣一边很自然地把我移动到自己身侧,迫使羽衣放开我。这样要比直接质问羽衣【为什么要这样做】有效且自然得多。
「我刚刚都听到啦,是要证明朴前辈是个使徒就行了吧?其实我有办法。」
「你说。」
「借用一下。」小爱伸手去拿羽衣的太刀。
一个拿在柄底,一个握在把上。就这样谁也没鬆手。
「嗯哼?」
小爱一脸疑惑地看着羽衣,一副对方天然就应该把刀给她的架势。
她的表情就好像在说——我们明明是朋友,你怎么可以不把刀刀借给我呢。我的心好受伤……
然后竟然真的鬆手了?
接着小爱把刀架在了羽衣脖子上。
「这样就能逼学长来救人了。」
「喂喂喂……你这家伙是因为我被架脖子了,现在来个现世报是么?」
「嗯!」
「当着别人的面还『嗯』了?好了收收收。」
我把刀拿走了。女孩子拿着刀打打杀杀的不成体统。
而且我也受够了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可以不通过暴力就解决问题当然是最好的了。
反而是这边的羽衣已经不耐烦了。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充满警戒的身体姿态。
「你们究竟要怎么做?」
「如果我证明朴学长是使徒,而且很早之前就是了,能让你对我们态度改观吗?」
「他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告诉我,并不代表他背叛了我。」
嗯,所以必须证明他打算对我们痛下杀手,才有意义是不?
那么难度就大了。我不可能拿小爱的生命去开玩笑,剩下的就只有我了。
或许可以不以身试险,让他说出想要杀死所有使徒的想法。
对了,他曾经说过他认为羽衣很有可能是持钮人,而他打算为了她不顾一切,哪怕是杀死所有其他使徒。如果利用这一点做文章的话……
我的心中有了一个计画。
让羽衣与我互换了身体。
小爱对电子的东西非常熟悉,果然如我所料,朴信义那家伙在羽衣的手机中有在后台安装定位软体。
我用羽衣的手机发了一段空白语音给那家伙。让他意识到这边出了点事,儘快赶回来。
接着来到旧教学楼。随便找了间堆满废弃桌椅的教室,这里有足够的东西供我【闪】,即使冲过来一百只怪物,我也有足够的把握用桌椅把它们串在一起。
他来了。
「他们两个呢。」
「我已经杀了。」
听到我用羽衣的身体这样回覆他,竟然没有太多的惊讶。
「尸体在哪,我处理一下。」
很平静,很可怕。
「他们利用校内网路,广播说我是始作俑者。」
听到这句话,他好歹是愣了一下。但又继续说,
「所以展开界限,把所有人都杀死吧。趁消息还没有传递出去——成年人知道后,不会放过你的,全世界都在想办法弄清楚究竟为什么会发生这些。一旦知道怎么移除全面贤者模式,他们就会杀了你。」
「我并没有说我是持钮人。」
「我知道的。」
你知道,羽衣是持钮人?
到底凭什么这么肯定。
「我不是。」
人心就是这样,你越是去反驳,他越是坚信。
「你可能并不知道详情,因为你的记忆是被修改过的……羽衣,我这一去就不会回来了。如果后续来使徒,你就把所有责任都怪在我身上。」
「记忆修改?」
「你的秘法。」
原来如此,羽衣的秘法,是记忆修改吗?
因为曾经有过痛苦到足以被人误以为报复世界的经历,她同时拥有可以修改记忆的秘法,并对那段痛苦进行了删改。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当他说出要杀死所有人的时候,就注定了他的失败——有仁心的羽衣,是不会允许他做这种事的。而此时的所有语音,都通过我上衣口袋中的手机传输到羽衣耳中。
「今天也是,明明你可以双手不沾满鲜血,都可以由我来操办。
「我怎么知道你可以替我操办,你根本没告诉过我,你是使徒。」
「你……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他竟然很惊讶于【羽衣不知道他会替她杀人】。
也就是说,她什么都知道?
糟了!小爱有危险!
界限展开,无数饿鬼在我身边环绕。但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攻击我,单纯是因为我这是羽衣的肉体。
「朴信义你放弃吧,我只要佔据了这个身体,你就不可能对我攻击。」
「啧。」他咂着嘴,示意身边的所有怪物不要擅自行动,「你到底是怎么换来的身体?」
「之所以没有拒绝我转换的要求,是因为反正我也会让小爱命令她。与其那样,不如让我放鬆警惕。对吧,羽衣?」
她这会儿正用太刀挟持着小爱……被抵住脖子,嘴里塞了个袜子,是为了避免她的【相印】命令么。
「你究竟为什么要隐瞒?你明明知道朴信义也是使徒,甚至还放任他来攻击我们?」
「你不值得信任。我必须留一手。」
「现在看来不值得信任的是你吧。」
「我没有命令他来杀死你们。」
我现在懂了,彻底懂了。
朴信义这家伙,为了保护羽衣,是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羽衣虽然会对自己直接下手有抵触心理,但只要自己不看到就行。就像说着要保护动物的人,却不在乎吃肉,只要屠宰的时候看不见就行了。当面见血呻吟她会有负罪感,所以当我对峙的时候她没攻击我,但不介意学长「自行」处置了我们。
这就是伪善。
「喂,那你打算该怎么解决。先杀了小爱,然后杀死我?」
「……」
我们四个就这样僵在这。
朴信义不敢杀我,因为我用的是羽衣的身体。
羽衣不会动手杀人,因为心中还有良知。
我自然也是不喜欢杀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