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糟了，被砸中后意识马上就模糊不清了。这就是偷看她的天罚吗？在迷迷糊糊的脑子里想到。

慌乱中，好像听到了有谁跑来的声音，大概是女朋友吧，不知道有没有回答，就完全失去了意识。

但醒来的时候一看，却是被她背着走在校内。

「你！你在干什么？」

「你被排球砸到头。」

她微微向后一瞥说完，继续往前边走边说，

「没想到你还挺轻的啊。」

「等等，放我下来啊。」

她在女生中算很高的，但男人的我当然要比她更高，而且肯定很重。

但她却轻轻鬆鬆地一路把我背到了保健室，没想到她那么有力气。

还好现在碰巧是上课时间，周围没什么人。但为什么是她背着我，刚才在体育馆里的人呢？

我没有问她，从她束起的头髮下，可以看到有些汗湿的脖颈。不知道是感到怀念还是感到新奇，我一直沉浸在她身上混杂着烟味的汗味里。

我被送到了保健室，但我其实更想去逃生楼梯。

她在看到保健老师开始为我问诊后，就準备离开保健室。

但我叫住了她。

现在还在上课，而且要是被人看到和她在一起，之后的解释会很麻烦吧，之前的事又该怎么办。麻烦一大堆，但学校的事都不想去想了。

结果这天早退了。

她也翘课了，说可以送我回家。但好像準备再回学校的样子，就那样穿着体育服走出校门。

我拿着书包，和她慢慢走在路上。

「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说话。」

她确认般地喃喃自语。

「外面是哪里？」

「那里以外的地方。」

「这也是啊。」

我纠正她说，

「不过，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哦。」

「欸是这样啊。」

「你不记得了吧。」

「嗯……想不起来。」

她以茫然的眼神看着我。

「我就知道。」

我边走着边环视了一下看惯了的街景，

「不过，走在校外倒是第一次。」

我不小心兴奋了一下，

「要不要去哪里逛逛？」

「你不是脑震蕩了吗？」

「哈哈哈哪有那么严重。」

或许是因为初次和她走在外面，又或是因为很久没和她说话，我不自觉地戴着假面具来接触她。

她歪歪头，

「你果然有点变了？」

「没变。」

「不过，你在同学面前似乎很开朗啊。」

「你刚才看到我了？」

她望着前方的半空默默地说，

「你女朋友是在打排球对吧，我听别人说了。抱歉啊，我擅自把你带走了。」

彷彿突然间被袭击了一般，心剧烈地跳了一下，我停在了原地。

她注意到后，马上折返回来，有些担心地站在一旁仰头问我，

「你怎么了，果然身体不舒服吗？」

我遮住自己的脸，往另一边看。现在脸很烫，表情一定很糟糕。

不想让她看到自己通红的脸。

结果这天只让她送到家里，什么都没做就让她回去了。

这之后，和她的关係似乎暴露了，第二天很多人都来问我们认不认识。

据说在我被排球打晕的时候，是她第一个跑到我身边来，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背着我离开了体育馆。

她会关心别人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很多人都惊讶不已，对我们的关係各种猜测。

她一直独来独往，所以没有人去问她，结果全跑来问我。

女朋友也试探地问我，

「你们是朋友吗？」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和她的关係。

用最简单的一句话形容的话，我们就是同学而已。

「我和她说过几次话。」

「这样吗，但她好像很关心你。不过我听说她似乎是个问题学生。」

「哪里听说的？」

我马上问道，女朋友摇摇头，

「不知道，每个女生都在说。」

「她……」

会吸烟，这当然是个问题了。

「她……」

会打架，这也是个问题呢。

「她……」

而且昨天她还因为我翘课了。

虽然不知道她平时成绩怎么样，或是会不会翘课，但说不出能帮她辩解的话。

这么一看，我其实完全不了解她。

不知道她的背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吸烟。

毕竟我们原本只是偷看和被偷看的关係，最近又疏远了。

但她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就算被我偷看，也只是很平静地接纳了我。

本来也可能只是不在乎。

但这样的她昨天第一时间跑来我身边帮助我。

我本来还以为昨天她根本没注意到我，毕竟她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也不能和她打招呼，但就算会被发现和她的关係，我也希望她能看我一眼。

所以当知道她对我的关心的时候，让我十分欣喜。

或许不知不觉间，我也成为她心目中的某个人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笑？」

女朋友担心地看着我问。

女朋友很可爱。也很关心我。

但我更渴望她的关怀。

或许已经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但一分手，我和她的关係就会暴露了。

到时又是一阵风波吧。

我不想公开和她的关係。

也不想和她见面的事受到打扰。

就算我们其实根本没什么关係，她也没有做过引诱我之类的举动，周围也会擅自揣测。

她的评价本来就不好，因为这件事或许又会引发很多争议。

况且如果吸烟的事被发现了，她还会受到学校的处分。

所以我花了半个月，全心全意地当好男朋友的角色，期间也忍着不去和她见面。

她也没有来找过我，偶尔遇见也是擦身而过。

然后在十月中旬的时候，我以要专心学习为由，向女朋友提出了分手。

女朋友梨花带雨地问我，

「你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喜欢的人……是指谁呢？

那个身影始终在眼底无法抹去。

但我也始终都无法确信。

一瞬间想要不要都说出来。

但这样做会给她带去麻烦吧。

不，说到底还是我太软弱了。

我始终是一个软弱又卑鄙的人。

「是我配不上你。」

于是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我被打了一巴掌。

本想忍两天再去见她的，但在走廊偶遇的时候，她吃惊地望着我问，

「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

午休时我们又自然而然地在逃生楼梯见面了。

「我分手了。」

她向栏杆外吐着烟雾，我站在她身旁。所有烟雾都在身边环绕，让我感觉很舒服。

「嗯……好像才不到一个月啊，时间不会有点短吗？」

她发表了再正确不过的感慨。

但对我来说，这段见不到她的时间已经太长了。

长到我不想再来一次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