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在大街上不小心和她遇上了。

她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类似服务员般的衣服，头髮也扎了起来。

然后她面前站着三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拉着她的手腕不放。

她无言地想要甩开对方的手，但男人的力气更大，渐渐的她就被对方拉走了。

周围的人都当没看见一般，任由她被男人拉走。她也没有大声求救，只是挥舞着手臂，一直面无表情地反抗。

就在她要被带到巷子里去的时候，我和她的目光重合了。

她显然看见了我，眼睛微微睁大。

嘴巴一开一合。

但最终她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平淡地移开了目光。

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我当场扔下书包，沖了上去。

我从来没有打过架。虽然体育课的成绩不差，但从来没有动过真格。对方有三个人。

好可怕。

一定会被揍，不想受伤。万一传出去，或许还会在学校引起传言，弄不好的话还会引发问题。到时该怎么向老师和家长解释？

但让她失望更可怕。

在这里视而不见的话，恐怕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果不其然。追上去后被打了，被踢了，脸也破相了。没有人来帮忙。等被拖到巷子深处的时候，一个男人骑在我身上勒住我的脖子。

好像听到了她的声音，但不确定。光是抵抗男人勒住喉咙的手就拼尽全力了。

不知道她逃走了没有。快点逃走吧。我眯着眼睛，已经到极限了。

太没用了，果然我只是个装腔作势的废物罢了。

但马上男人就又放开了手。

抬起头时，看见她拿着灭火器，砸晕了勒住我的男人。

其他两个男人也倒在一旁，她扔下灭火器，对我伸出手大喊道，

「快跑！」

巷子外面传来光亮和人声。或许是有人报了警吧。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现在这个时候来。

「站起来！」

一边急喘气一边颤抖地拉住了她的手。她一把就把我拉了起来。事到如今才想起来，她或许比我有力气。

手拉着手，朝着漆黑的巷子深处不断飞奔。等到能看到光亮的时候，就从巷子里出来来到了隔壁街的大路上。

身后没有人再追来。我们依然手牵着手，一起精疲力尽地叹了口气。

「我家是单亲家庭。」

我们无言地走到一个河堤上，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现在是晚上六点多，人流量特别大，能听到周围传来很多人的脚步声。

她捡起了手边的石头扔进河里。

「只有母亲上班，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我不挣点的话，会挺艰难的。」

「…………」

「本来不打算读高中的，但初中毕业的话能做的工作太少了。」

「…………」

「但我又没什么用，挣不了什么大钱。上不上高中都一样吧。」

「…………」

但如果她没上高中的话，我也就不能遇见她了吧。

突然感到很后怕，也感到很无力。

她把石头一颗一颗地扔进河里，

「今天是在小吃店上班，本来是要到十点的。小吃店挺好的呢，待遇比超市要好不少。」

「那么不回去工作没关係吗？」

「但要是他们还在的话会很烦。」

「他们是客人？」

「是啊。」

她转头看向我问，

「你以为我在援交？」

我语塞了，转开了视线。

「不，那个…………怀疑过……」

我不好意思地摩擦着拇指。

她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只是用若无其事的声音说，

「这样啊，能做援交的话确实能挣得更多呢。」

「等等。」

我抖了抖肩膀，匆忙看向她。

「但我长得不怎么样，我想没人会找上我。而且也没钱打扮。」

「你刚才不就被人找上了吗！」

「啊那个啊，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撒在他们身上了，之后就一直纠缠不休的。」

「我觉得你要更小心一点比较好。」

「啊？」

「你，那个……身材很不错……」

不论胸还是大腿都很漂亮，身高很高，身材也好。一直面无表情，所以很有压迫感。我知道学校里不少女生都怕她。因为她很引人注目才会被找茬。

「这个？」

她指了指自己的胸，看着我问，

「你喜欢吗？」

「@#＄＆～～我才没那么说吧！」

她转回头，

「嗯～那么好吗？但这个在工作上派不上用处。」

「所以我说你小心点啊，会被盯上的。」

「被盯上也没什么。」

「怎么可能？！」

「你讨厌吗？」

「女生应该要更爱惜自己。」

她微微笑了，

「没人对我说过这种话。」

她歪着嘴瞥了我一眼，

「你总是在对我说些奇怪的话呢。」

说完她就打开烟盒拿了一支烟，从氛围上能感受到她似乎对我打开了心扉。

但我却不能释怀。

这烟是谁给你的？始终没能问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