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支

学习会顺利地结束了。

在她面前，我和星只能哈哈哈呵呵呵地你来我往，根本不可能撕破脸皮。

坐在我们两人中间的她默默地看了噼里啪啦用眼神打架的我们一眼，沉默地翻开了教科书。

她的学习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倒数。我们学校一年级一共三百十人，她排在年级第一百八十名。

我的成绩可以排得上年级前三。星的成绩要比我差一点，排在年级第十一名。让我不由得假装和蔼可亲地夸讚星厉害，实则就是讽刺星不如我，坐在对面的星咬牙切齿。

但星马上把椅子拉到她旁边，紧挨着她，和她一起打开教科书。

男人的我自然不可能贴得那么近了，只能装着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相处。

星显然是对她有意，盯上她了。

但她也不像讨厌的样子，没有推开星，而是和星一起看着英语课本。

星似乎很擅长英语，而我更擅长数学。

我们两人都急着在她面前表现。

我会故意提出难懂的题目让星难堪。

但在我不小心露出破绽时，也会马上被星攻下一城。

从头到尾都没有骂出任何一句髒话，顶多说几句无伤大雅的冷嘲热讽，实在是一派和平的学习会。

学习会结束后，和她一起走出图书馆。星似乎还有作为模特的工作，只能恋恋不捨地独自离去。

今天是星期六，校内只有一些参加社团的人。

「你在生气吗？」

「为什么这么问？」

走在校内的时候，她突然说道，

「嗯感觉今天的你好像一直有种焦躁的气息。就像点不燃的烟一样。」

我慢慢地停下脚步，然后无力地叹了口气。她惊讶地看着慢慢原地蹲下的我问，

「你在干什么？」

「我在反省。」

「反省什么？」

我垂着头，摸着后脖子说，

「注意不要太过泄露男人的嫉妒。」

「什么？」

她望着半空思索了一下问，

「是在说星的事？你们变熟了？」

「绝对没有。」

「为什么？」

「我很讨厌她。」

她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

我继续说，

「说实话，我很羡慕她能帮你，我都帮不上忙。」

不如说我的存在反而让她在学校里的评价下滑了。我也知道女朋友那件事给她带去了麻烦。

明明一样是优等生，异性和同性间的区别却很大。

如果是我帮她，她会被各种臆测。星帮她，只会被看作朋友间感情好。

我抬起头问，

「最近你还有被女生找麻烦吗？」

「很少了，星帮了我。」

「……你知道是我害你被找麻烦的吗？」

她暂时沉默不语，不一会儿后说，

「你在学校里似乎还挺有名的。」

「我确实挺有名的。但我现在觉得早知今日，当初不如当个普通人。」

她若无其事地说，

「没事，又不是你做的。」

「她们对你说过什么？」

「嗯问我是不是勾引了你。」

她耸耸肩说，

「但我们不是那种关係，虽然说了她们也不会听，但我也算好好解释过了，毕竟上次把你从你女朋友面前带走是不太好。或许是我害你们分手的，一这么想就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她俯视蹲着的我问，

「你会和女朋友分手是因为我吗？」

「不是的，我最初就没有那么喜欢她。虽然她很可爱，但我只是不好拒绝她。而且也想试一试。」

「试什么？」

「我想试一试我到底能不能喜欢上她。结果不仅没能做到，还连累了你。」

我泄气地抱着头，

「你明明可以怪我的。」

她呼地一笑，用周围听不见的轻声说，

「你只是偷看了我吧？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很卑鄙。星说得没错，我只会给你带去麻烦。」

我垂着头说，

「而且就算是多亏了星才能更普通地见面，我也不想看到你和她的关係变得比和我还要好。」

现在就算和她走在一起，也没人会来指指点点。虽然不爽，但我的影响力不及星的一半。

她能被接纳是好事，我却不能单纯地为她高兴。

就像昨天星说得那样，我很怕她被别人抢走。

今天也一不小心就在她面前露出丑恶的嘴脸了。

「我没觉得你帮不上忙。」

她依然站在蹲着的我面前缓缓地说，

「上次你不是帮了我了吗？」

「上次……那个又没什么。」

我被她的影子笼罩住了，不由得看着地面。

她若无其事中带着一丝认真地问，

「我害你被骂了吧？」

「完全没有，我在学校很能装的。」

「啊，我知道。」

我不由得抬起头，听她的语气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在学校的地位。我本来以为我对她来说就跟草屑一样。

她露出一脸果然吗？的表情，

「其实想想就能知道了，虽然最初我不太清楚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但你看起来就是一副优等生的样子。」

「优等生会偷看别人吗？」

我自嘲地这么问她。

「嗯或许不太好，但你也没再做了吧？」

因为我已经找到了最想看的人了。

「你明明一副优等生的样子，却会来帮我解围呢。我都吓了一跳。」

她垂下眼默默地说，

「那时还害你受伤了。」

「那个是我自己太没用了。别担心，下次我会好好锻炼身体一雪前耻。」

她面无表情地听着我的玩笑话。

「总之，我本来想要是会给你添麻烦，不如不见面了，但你还是一直跑来。我就觉得是我想太多。」

「是我在给你添麻烦啊。」

就算只是学校这个小圈子里，不同阶级的人之间的交往也会如此让人费心费力，何况我们还是异性。

我原本以为也只有像我这种只会装的人才会一直在意学校里的地位和评价。

她并不在意那种东西。

所以我才被她吸引了。

某个讨人厌的女人也一样。

但原来她也有设身处地地在为我着想。

「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来见我，是为了和星赌气吗？」

她歪歪头问，

「而且一直偷偷摸摸的你不觉得累吗？」

她一直是大大方方地吸烟，或许不能理解不惜偷偷摸摸也要见面的理由吧。

与其在意各方面的眼光，不如各自安好，互不打扰。

「但吸烟的事真的不能曝光。」

「这我也知道。」

「除此之外，就是我的私心了。」

「什么？」

但我有理由。

交女朋友的时候一直没能见面，如果下次又见不到她，我会疯掉。

「就算会给你添麻烦，我也想见面。」

「嗯可以。」

她耸耸肩说。

「但是，你为什么想见我？」

「因为我想独佔你。」

本来因为各种事出有因，怕在外面见面会让别人误会，给她带去麻烦。

但现在我们在逃生楼梯以外的地方也能见面，不用怕被人看见了。

多亏了星，她的评价变好了，也没有人会再说是她带坏我之类的话了。

但我最喜欢的果然还是在那个空间里的时光。

只有在那里，才是我们的两人世界。

我望着她背光的表情说了，

「不论是你吸烟的侧脸，还是望着半空的眼神，或是前倾的背影，全部都想要独佔。在那里的事，全都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听了我自私自利的话，她挑挑眉问，

「是吃醋吗？」

「是吃醋啊。」

「这样啊。」

我们的关係暴露了会很糟。

但有时我也想索性曝光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