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古物店卡雷杜拉的魔法師

行人熙来攘往的库路路妮维亚东大街。

平日傍晚走在这条大街上，栉次鳞比的摊贩、咖啡厅、餐厅都飘散出诱人的美味香气。

受到吸引聚集而来的上班族、情侣和带着小孩的父母亲开心地挑选要去哪里用餐。

由于不论种族各式各样的人都会造访，人口密度与多样性当然丰富又浓厚。举例来说，就像是插了牙籤才能勉强维持形状的汉堡。咦，听不懂？算了无所谓，总觉得肚子饿了呢……

「……哎呀，不行不行。」

看着在餐厅内享用美味晚餐的顾客，害我的口水差点滴下来。太丢脸了。

我重新打起精神，望向路上往来的人群。

人们面带幸福洋溢的表情，源源不绝地从眼前经过。

而现在的我则是从阴影处悄悄探头观察他们。各位一定很怀疑我在做什么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工作。」

呵呵呵，我面露诡异的笑容，从大衣中取出小本子。怎么看都是可疑人士的我正在努力工作。

古物店卡雷杜拉。

那是和我上班的古物店莉莉艾儿同为古物店，却专门贩售害人陷入不幸的祈物，造成极大麻烦的古物店。也是至今尚未遭到逮捕，持续经营的店名。

我不论如何都想抓到这间古物店卡雷杜拉。就算逮不到，我也想帮助至今尚未掌握任何线索的莉莉艾儿。

因为我怎么样都看不惯以陷害他人为乐的古物店卡雷杜拉。

「在人口这么密集的地区一定能探听到什么情报──！」

我「唔！」地一声抿嘴，再次振作望向行人，接着迈开步伐。

该选谁才好呢。选谁都无所谓。

「那个，不好意思。」

我笑着举手朝路上所有行人说。听见我的声音，最先回头的是两名年轻女性。

那就选她们吧。

「可以打扰一下吗？」

彷彿打从一开始就在叫她们一般，我踏着自然的脚步走上前，翻开小本子问：

「其实我现在正在找城里的某间店，不晓得妳们知不知道？」

那间店叫古物店卡雷杜拉──我低头望向小本子问。

上面写了我从莉莉艾儿身上逼问出来，关于古物店卡雷杜拉的情报。

──记者现在来到了古物店莉莉艾儿。店主莉莉艾儿小姐，可以打扰一下吗？

今天下午。

我将笔尖唰地指向店主莉莉艾儿的嘴巴问。

──我有点问题想问您。

「……为什么是採访形式？」

──因为我以前在报社工作，所以今天才想以记者的身分跟您谈谈。

「感觉根本算不上理由……算了。所以说，有什么事？」

──可以跟我说说古物店卡雷杜拉的事情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莉莉艾儿小姐露出怀疑的表情。

──您不想抓到卡雷杜拉吗？

「…………」

古物店卡雷杜拉以害人落入不幸为乐。

我从喷了命运的香水差点被前老闆攻击的时候就有在想。

──真的能放任这间古物店卡雷杜拉不管吗？请问您有什么看法？

「当然不能放任他们不管。现在保安局也在追查卡雷杜拉，我也一样。他们所陷害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抓不到他们的狐狸尾巴吗？

「卡雷杜拉一次也没有在我跟保安局面前现身。保安局说，就算变装在街上巡逻也完全找不到。」

──原来如此，很难找呢。

「没错。」

──那么，您没想过请别人帮忙吗？

「咦？」

店主莉莉艾儿小姐一愣侧了侧头。她露出「妳在说什么？」的表情，也像是在说「妳在做什么？」简单来说，就是非常困惑。

恐怕是因为我将原本指向她嘴巴的笔转向了自己。

──我来找吧。

嗯哼！

记者也就是我得意地挺胸。

「…………」

听见记者意料之外的提案，她睁大双眼。「……不是，为什么是妳帮忙？」

──哎呀，怎么能小看记者的实力呢？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既然卡雷杜拉的人不会出现在莉莉艾儿小姐跟保安局员面前，就代表会提防你们吧？

「…………」

──就这点来说，我怎么样呢？我可是记者喔。

「在身为记者之前，妳是店里的员工吧？」

──虽然是员工，但我还是新人。应该不会跟莉莉艾儿小姐一样受到戒备才对。

不觉得值得一试吗？

记者也就是我干劲十足。

「…………」

莉莉艾儿小姐沉默了半晌。

她的双眼看似犹豫，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说：

「对方很危险，我其实不想让妳负责这种工作──算了，没关係。那我就说说我掌握的情报，妳就当作参考找找看吧。」

她点头同意。

又或者是早早理解我完全不肯退让。

她不擅长拒绝别人。对记者也就是我来说这是重要情报，于是我写在小本子上。

接着莉莉艾儿打开上了锁的抽屉，把一本笔记本放在桌上。

「这是过去所有跟卡雷杜拉相关的事件及事故。」

我拿起笔记本翻了开来。笔记本中贴满剪报和手写便条，变得非常厚重。

如她所说，笔记本上贴了约三年间的剪报。看样子大概一个月就会发生一起事件。

三年前开始到半年前为止，事件和事故几乎都以这个速度发生。

──最近这半年的资料有点多呢。

剪报与笔记从半年前开始急速增加。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概从半年前便开始在路边对不特定多数人贩售祈物。之前都只会在看似有烦恼的人面前现身，把祈物塞给他们。」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想到。

操纵幽灵狼的莱文教授原本也是跟造访宅邸的卡雷杜拉店主购买公事包的。

另一方面，捲髮小姐则是在路边摊买下命运的香水。

购买途径的确都不相同。

「简单来说，就像是原本独立售票的乐团正式出道一样。」

──这个形容我听不太懂。

「多亏如此，才能比以前还容易掌握店员的特徵。」

她边说，边催促我翻到笔记本最后一页。不停翻阅厚重的笔记本，最后一页上画着某张肖像画。

那张素描恐怕就是自称卡雷杜拉在路边设摊的女子。

──这是莉莉艾儿画的素描吗？

「没错。」

──画风还真独特耶……

「是、是吗……？呵呵，有点害羞呢……」

──不是，我不是在夸妳。

「…………」

莉莉艾儿小姐默默鼓起脸颊。

看来她对自己的画工起码有点自信。说错话了。我在心中道歉，将从素描上获得的情报一一写在自己的小本子上。

大致写完后，我阖上笔记本还给她。

──总而言之，我收集到一些情报。谢谢您。

「是喔，我知道了。」

──虽然情报不多，但我会找找看。

「妳写了什么？跟我说？」

──很有自信却不擅长拒绝，虽然有可爱的一面，可是初次见面时拿着菜刀追来，因此也有缺乏常识的一面。

「什么跟什么？」

──啊，对不起搞错了。这是莉莉艾儿的观查笔记。

「我打飞妳喔。」

不论如何，我就这样走出店门口。

于是我基于获得的情报，展开关于卡雷杜拉的情报探听。

以下是包含祈祷之库路路妮维亚东大街，在各种地方四处打听的结果。

「身穿黑色长袍，坐在路边的可疑女人……？对不起，光是这样我听不太懂。」

「金色头髮金色眼睛……？这种人很多耶……」

「年纪多大？听声音感觉起来不到二十岁吗？话说回来我最近好像在附近看过……那个时候她好像没穿长袍，有可能是别人。」

「用字遣词？嗯，听起来很有礼貌吗？嗯……好像看过，又好像没有……」

「她的名字是？伊芙？嗯……没有印象耶……」

诸如此类。

这就是前报社员工调查能力的极限。

「这样啊……」

半天的努力徒劳无功害我垂头丧气。

非常令人遗憾的是，卡雷杜拉的店员几乎没有留下外观特徵。结果四处探听，我的调查依旧缺乏关键资讯。

唔嗯嗯……太可惜了。

想找到找了三年也一无所获的人果然困难重重。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只要一有空就在街上閑晃打听，结果还是一样。

卡雷杜拉的情报跟浮云一样模糊。

无影无蹤。

「不行吗……」

走在回家路上，我的肩膀垂到快掉下来了。